56、看出了一丝奸诈

苏若瑾的确吓了一大跳。

她原先想着,这次南下能像上回一样,挣个一千多两已属难得,谁知竟挣了两万多两,数目之多超乎她想象。

赵之航看着他们震惊的表情颇为得意,其实说起来,他也不知为何挣了这么多银子。

这次南下,商队仍旧像上回一样,坐船沿江往南行。

因着是自己的商船,没有与其他商人合租一条船,商船停靠非常方便,在一处地方看到好东西就买下,到下一处时就卖出,不能卖就继续留着。

船上的人多数是近卫,都会武功,没人敢打他们的主意,兜里又有钱,赵之航又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就这样一路闯过去。

凡是商船能到的地方,一路买东西卖东西,银子进了又出,期间他们也不知停靠了多少码头,也不知卖了多少东西,反正最后回京时,就挣了两万多两。

商队的其他人也是迷迷糊糊,完全不知这银子是怎么挣出来的。

苏若瑾真觉得赵之航的财运极佳,简直是为行商量身打造的人才,眼下他还不明白为何挣钱,等再走一两次商,便能通晓其中奥妙了。

就连顾成钧听后,也拍着他肩膀,玩笑道:“赵世伯若是知晓你有此等本事,以前也不会逼着你读书。”

赵之航也觉得自己先前读书苦,不是读书不好,只是他不是那块料,即便穿得像个书生,腹里仍旧空空,还不如找些他擅长的事情来做,可能做个商人正是他擅长的事情。

顾成浩看着他们几人,面色沉静若有所思,先前他想买铺子做生意,眼下有些犹疑。

他不擅长做生意,即便他管着酒楼,其实经营的事情都不归他管,酒楼有掌柜,他只负责搜集消息。

而消息不是靠买铺子就能搜集到,他走到窗户旁,看着街面上来往的人群,看着人群中乞讨的乞儿,两眼渐渐露出亮光。

苏若瑾手执笔,算好账目,点出部分银票,交给白雾放入匣子中,其余则留给赵之航。

算好账后,苏若瑾和顾成钧没有多待,离开酒楼雅间,没打扰赵之航和顾成浩两人商量下一次南行。

两人走下楼梯时,苏若瑾本能地扫向一楼大堂的一面墙上,眼眸微微动了一下。

这面墙是酒楼提供给客人用于寻人的一面墙,墙上挂着木牌,最后一张木牌上,赫然写着“梅花簪”三个字。

她跟远风镖局的人曾经约定过,若是有急事找她,在醉仙酒楼挂张木牌,写上“梅花簪”即可。

他们刚才进酒楼时,她曾经扫过一眼,没有看到这张木牌,说明是刚刚写上去的。

这段时间以来,镖局的人从未找过她,现在来找她,定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

顾成钧与她并肩而行,早在她注意木牌时,他就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墙上的木牌不多,只有五六张,他自然瞧见了梅花簪的那张木牌。

这三个字不由令他记起一件事,当初阿瑾就是让青霂拿着一支梅花簪找远风镖局的人,此事她瞒着他并未透露半分。

他让人查过远风镖局,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若说特别,就是年初时镖局有解散的打算,最后被一个神秘人买下镖局,他的人查不出那个神秘人是何身份。

顾成钧收回视线,眼睛看向她的发上,乌黑的发髻上,正戴着那支梅花簪,他抿着嘴角,视线落在她脸上。

苏若瑾察觉到他的视线,朝他看了一眼然后心虚地躲开了。

想了想觉得不对劲,她为何要心虚,不过是买了一家镖局,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

两人从酒楼出来,苏若瑾登上马车后,取下头上的梅花簪交给白雾,让她去找远风镖局的人。

若是青霂跟来则不必要簪子,先前她已经去过,认识镖局的二当家,但是白雾没去过,远风镖局的人不认识她。

白雾自然知晓镖局的事,她将簪子收到袖中,低声问:“若是侯爷问起来怎么回答?”

“有我呢。”苏若瑾道。

白雾下了马车,苏若瑾掀开车帘子,对顾成钧道:“我让白雾帮我去买糕点,我们先回府。”

顾成钧眼神墨黑,视线停留在她的发上,上面哪还有梅花簪的影子,原来那张“梅花簪”的木牌,是写给她看的。

他面无表情,翻身上马,打马到马车旁。

白雾在他们离开后,立刻前往远风镖局。

约莫一个时辰后,白雾回来,禀报了镖局的事情。

几日前,远风镖局接了一趟镖,负责护送一位陈姓女子前往西北,这趟镖由二当家沈源负责押镖。

沈源按照约定的时间,带着镖师前往陈姓女子家中,竟发现她倒在血泊中,沈源尚未来得及报官,几名官差随后闯入屋中,说沈源他们谋财害命。

这几日顺天府正在审理此案,眼见沈源就要被定罪,大当家沈溪迫不得已联系苏若瑾,求她帮忙。

苏若瑾听后,微微蹙起眉头,显而易见此案是预谋的,沈源他们遭到陷害,背了杀人的黑锅。

“夫人要如何回复大当家?”白雾道。

“容我想想。”苏若瑾倚在矮榻上,微微垂眸。

回来的时候,她想了很多,其实镖局的事情没必要隐瞒顾成钧。

不过是一家镖局而已,只要她不跟顾成钧坦白,她当初买下镖局的初衷即可,再者说即便他知晓了又能如何?

她只是想着,若是有朝一日,顾成钧与她分道扬镳了,她没法继续在京城待下去,就可以让镖局的人护送她离开京城,仅此而已,这是她替自己铺的退路。

就像顾成钧的那些近卫,是他留下的退路,只是他将退路告诉了她,她却隐瞒了她的退路。

眼下沈源身陷囹圄,只有顾成钧能将他救出来,要想让顾成钧帮忙,就得告诉他关于镖局的事,这是绕不过去的。

房门响起脚步声,是顾成钧进了屋,他脚步沉重,面色深沉。

近卫来报,白雾拿着发簪去了远风镖局,如此说来她身旁的两个丫鬟都知道镖局的事,唯他不知道。

她这是有意隐瞒,若是没有隐瞒,她刚才也不会借口说白雾去买糕点,想到这,他周身的气息越发冷峻,瞧着有些骇人。

苏若瑾示意白雾退下,从矮榻上下来,几步走到他面前,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脸:“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顾成钧拿下她的手,握在手上,嘴角微扯:“无事。”

“真没事?”苏若瑾握着他手,平日里滚烫的手心冷成这样,还说没事?

她拉着他到桌旁坐下,给他倒了杯热茶。

顾成钧握着茶杯,喝下一口热茶,待胸口没有那么冷,方才开口:“真没事。”

苏若瑾不疑有他,只当他刚才晃了神,想了想道:“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何事?”顾成钧回了神,看着她,问。

“我有一个镖局的朋友,她弟弟深陷谋杀案,现在关在顺天府中,你在顺天府有没有认识的人?”苏若瑾开门见山道。

她不了解案情,也不能只听沈溪一人之言,还得让顾成钧找到顺天府的人,详细了解案情。

“镖局的朋友?”顾成钧的眉眼动了一些,“你怎么会认识镖局的人?”

“此事以后再跟你说。”苏若瑾没回答他,而是将沈源被陷害的经过说给他听。

顾成钧看着她,捏住她的手腕,声音发沉:“我竟不知你还认识其他男子。”

他听近卫提过,沈源是个十七岁的少年,长得颇为憨厚老实。

苏若瑾瞥了他一眼,抽出手腕:“那是我朋友的弟弟,也算是我的弟弟!”

也不知这人在吃什么味。

“也是,”顾成钧嘴角提起,眼里闪过光彩,“你比他大五岁,可不算是弟弟。”

苏若瑾闻言挑挑眉,抓住了话里的重点,她的视线在他脸上转了一圈,嘴角不由提起:“我方才没提过沈源的年龄,你是如何知晓他十七的?”

顾成钧直视着她的眼,脸上面无表情,心里却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犯了这么愚蠢的失误。

苏若瑾倾身上前,看着他的眼,肯定道:“你派近卫跟踪过我,知道镖局的事情,也知道沈源。”

她面上镇定,心里却在抓狂,他竟然知道镖局的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她什么时候漏的馅?

顾成钧盯着她的眼,咬紧牙关,将她从椅子上拽过来,抱在腿上,在她脖子上轻咬一口,沉声道:“还想不想救沈源了?”

苏若瑾抚着脖子,瞪了他一眼,跟他相处这么久,当然知道他眼下自觉理亏,但是没台阶给他下,故而咬她错开话题。

不过他知道镖局的事情也好,也省得她说了,即便哪天告诉他,她买下镖局的初衷,估摸他也不敢生气,谁让他派近卫跟踪她,两人都理亏,大家扯平了。

苏若瑾嘴角微微扬起,漾出一朵笑容:“沈源的事,就麻烦二郎了。”

顾成钧从她的笑容中,看出了一丝奸诈,他心里有些好笑,在沙场奋战这么多年,头一回载跟头,竟载在自己夫人手中。

翌日,顾成钧找了顺天府的熟人,此人是顺天府的推官,姓林。

林推官有些意外,忍不住问出口:“敢问侯爷,沈源不过是一个镖师,您为何对此案如此关心?”

顾成钧解释:“他是我好友的弟弟。”

好友的弟弟?林推官后背冒冷汗,还好他让大人先不要急于定罪,没想到沈源还与定西侯有此关系。

此案颇为蹊跷,死者死后,镖局的人并没有离开案发现场,竟傻傻地等着官差的人,这沈源瞧着也不像是个蠢人啊。

只是礼部尚书府一直向顺天府施压,说那名林姓女子是礼部尚书的亲戚。

“礼部尚书?”顾成钧拧眉。

阿瑾的第二门亲事,定亲之人是礼部尚书的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