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子他……走了?
“我不信。”沈诣修如遭雷劈,不敢置信。
越城忙安慰他:“大师兄不必过分担心,师尊他法力高强,定能顺顺利利,凯旋而归。”
“我知道,可是我时日无多,我就想我爹陪着我。”沈诣修捂住脸,难受极了。
没了沈阳子做依仗,他现在就是蔺以泽砧板上的鱼,红烧清蒸想怎么杀就怎么杀。
“大师兄,师弟知道这也许对你很不公平。”越城也很难过,师尊走之前已经告诉了他大师兄的隐疾。
越城突然后悔自己曾经对大师兄的偏见,大师兄不是不思进取不愿修炼,而是他不行啊!
“师兄,师弟理解你的感情。”越城心疼地看着大师兄,试图跟他讲道理:“但是师尊心系天下百姓,事态紧急,整个上元宗只有师尊有这个实力与那异魔抗衡,倘若他不去。小祸酿成了大祸,整个修真界都要遭殃。师兄,苟利国家生死以……”
“师兄知道……可是没了爹,师兄遭人欺负了怎么办?师兄自知平日作风不好、耀武扬威,厌恶师兄的人犹如过江之鲫,这次爹走了,他们一定很蠢蠢欲动,要是他们动我,蔺师弟修为低下,怎么护得住我?”沈诣修悲痛欲绝。
亲爹坑儿子,把他托付给别的人都比托付给主角受强啊。这家伙是个阴险恶毒的美人蛇,他时时刻刻都想取了自己的狗头!
蔺以泽注视着沈诣修,面上温柔如春风:“师兄不用担心,师弟一定会竭尽全力护你,除非我死,欺负你的人莫想动你分毫。”
沈诣修一听更慌,吸吸鼻子,眼睛都红了。
言下之意他为了弄死自己,不惜下血本要一起去死啊!蔺以泽也许是假死,但是自己肯定是真的死了。
见沈诣修这么担心,越城也说:“师兄别害怕,我敬爱师尊。师兄是师尊爱护有加的儿子,那便也是越城的儿子,我也会护着师兄的。”
虽然越城的说法很奇怪,但是沈诣修还是很感动,至少自己不是在孤军奋战。
“越师弟……”沈诣修感激地望着越城,想要抓住越城的手。
哪知道越城却瞬间后退了两步,他看了看旁边的蔺以泽,随即很正人君子地对沈诣修道:“大师兄,师尊已经告诉了我你与蔺师弟之间的事情,我与蔺师弟是好友,请大师兄以后不要有这种引人误会的举动。”
沈诣修的手僵在空中。
“昨日我宗门任务完成之后来不及上交便去了后山,现在要去执事堂,就不打扰大师兄和蔺师弟了。”越城拱了拱手转身,准备自行离去。
沈诣修顿时慌了,越城你知道吗?你这是要把兔子和蛇放在一块!
他还不要死,他还能抢救!
沈诣修想都不想,冲上去再度拉住了越城的衣袖:“越师弟!!等等!!”
越城奇怪地转过头,皱眉道:“大师兄还有什么事吗?”
在蔺以泽不太善良的目光注视下,沈诣修更加不敢松开自己的手,他使劲儿拽着越城的衣服,硬着头皮道:“师兄昨日一时兴起,也领了几个宗门任务,侥幸完成了几个。越师弟既然也要去执事堂,可否带师兄一程路?”
“师兄……你也领了任务??”越城皱眉,很是不解。
执事堂的有些任务十分简单,普通人也能做,当然灵石报酬也相对较少,沈诣修根本就用不上灵石,他领这任务干什么?
沈诣修尴尬地解释:“师兄以往心思太荒唐,骄奢淫逸,不思进取,现在师兄诚心悔过,不为灵石,只想多多少少为上元宗做些贡献。”
“师兄……”越城望着沈诣修,从他脸上看不出一丝破绽,他真的要去执事堂。
越城突然觉得以往的骄逸懒惰只是大师兄的伪装,也许他才是真正虚怀若谷之人。
“大师兄,我带你去吧。”一直站在一旁暗中打算的蔺以泽突然出声,他笑着走上前来,说:“有我在,怎么敢劳烦越师兄。”
蔺以泽说完,便温柔地挽住了沈诣修的臂弯,实则暗中用力试图把他拽过来。
夜长梦多,得寻个隐蔽些的地方杀了这碍眼的废物,他的心里才算舒坦。至于沈阳子,他心思单纯,与这废物一样不太聪明,到时自己只需编几个借口糊弄过去他便信了。
沈诣修憋足了气,死死不松开自己手,只听见“哗啦——”一声,在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越城的衣袖断了一大截。
“袖子断了……”沈诣修愣了一瞬,把断袖递给懵比的越城,然后立即又用力扯住了越城的手臂,无辜道:“上元宗的门派服饰质量真是越来越差,等爹回来我一定要说一说这个情况。”
说完沈诣修看了眼蔺以泽,他面上依旧在笑,眼底却沉了下来。
沈诣修头皮发麻,把越城抓得更用力了,他十分严肃道,“蔺师弟难道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既然越师弟要去执事堂,他顺道送我去就行了,何必再让你辛苦送我一程,反倒耽误了你的修行。”
蔺以泽露齿一笑:“陪师兄,我甘之如饴。”
“大、大可不必!越师弟带我一程就行,蔺师弟你好好努力,师兄没有未来,但师兄希望你能走更远。”沈诣修死死抓着越城,硬着头皮继续拒绝。
越城想了想,觉得也对。又看了眼大师兄死死抓住自己的手,心中懂了什么,越城不禁开口道:“要不然我带师兄去执事堂吧,蔺师弟不必过分担心,我一定会护师兄周全。”
蔺以泽没说话。
正当沈诣修以为蔺以泽不打算谋划,要连着越城和自己一起弄死了事的时候,他却松开了手,对越城执礼一笑,道:“辛苦越师兄了,到时候还希望越师兄能把大师兄安全送回府邸。”
沈诣修松了口气,开心的点头,“越师弟一定会护我周全的,越师弟我们走吧。”
越城的法器是一柄长剑,御剑而飞的时候十分帅气,因为害怕沈诣修适应不了空中风的速度,越城贴心地给他设了层结界。
沈诣修一心沉浸在又苟全了一次小命的喜悦之中,完全没发现自己还抓着越城的手臂没松开。
越城看了眼开开心心的大师兄,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大师兄,你挠红我了……”
沈诣修回过神来,循着他的视线看去。
嘶~~岂止是挠红,指甲都快嵌进肉里了,亏得他一直忍到现在。
“抱歉抱歉,对不起越师弟。”沈诣修急忙松开,“我有上等的药跌打损伤药,我回去之后给你。”
沈阳子给他的那个跌打损伤药很好用,他睡了一天起来手就好得差不多了,等回去之后就拿一点给越城。
越城摇摇头,“无事。”
师兄是忘了,修仙之人身体早已异于常人,这种伤跟蚊子咬了差不多的,根本不必用药。
望着前方,越城突然出声道:“大师兄,你是不是……喜欢我?”
沈诣修脸上笑容僵住,偏头看向越城,“你说什么?风太大,听不太清。”
越城低下头,脸色有些发红,他十指十分不自然地搓着那截被沈诣修扯得断掉的袖子,说:“大师兄,你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
沈诣修硬邦邦地伸手,抢走越城手里的袖子,丢掉。
“……师弟,你想多了。我喜欢美人,越漂亮的越喜欢。”
言下之意,越城这种清汤挂面类型的,不是他的菜。
“大师兄,你骗人。”越城摇摇头,“蔺师弟生的极美,师兄却不喜欢他,甚至一点都不想跟他相处,我都看出来了。”
“我不想跟他相处是因为……”他想要我死。
沈诣修绷着脸,还是没把这话摆到明面上来。
“总而言之,你误会了。”沈诣修说道。
越城没说话。
他只是想到了从前和沈诣修相处的点点滴滴,然后他发现了许多自己曾经忽视的细节——大师兄他时常躲着自己,大师兄张扬跋扈,却从未与自己作对过。
沈诣修不知道越城心中所想。他要是知道,一定会掐着越城的脖子让他醒醒,躲着他是因为嫉妒他不想看见他。不与他作对的理由更简单,因为原主打不过他,暗地里原主可没少在沈阳子面前给他上眼药!
两人的氛围逐渐尴尬,所幸没一会儿,执事堂便到了。
执事堂的余长老正坐在堂前勾画已完成的任务,见到越城,亲切地唤了声,“你来了。”
余长老认识他,由此可见越城经常来执事堂,是个勤学苦练的好孩子。
“嗯,我来交昨天的任务。”越城不太好意思地说,他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拿出来几只篮球大的魔兽头,以及一株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草。
“魇兽十头完成,中品灵石五十块,沧海夜阑草一株完成,二十中品灵石。”
余长老勾掉这两栏任务,便拿出一堆灵石放到越城面前,然后才抬起头来,将目光看向沈诣修:“诣修来这里有何事?”
见余长老问话,越城十分主动道:“大师兄他也是来交任务的。”
余长老闻言,面露奇怪之色,“交什么任务?”
越城疑惑地看向沈诣修:“大师兄说他完成了宗门任务,所以才喊我带他来执事堂上交。”
“……”被越城和余长老看得十分尴尬,沈诣修捏了捏衣角,不自然道:“那个,其实我是来接任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