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影整理好衣服,重拾娘娘的仪态,端着步子走开了。
衣服早已湿透,如今又是深秋,林安影虽习了武功,身子比以前硬朗许多,却也不能穿着一身湿漉漉的衣服在寒风里杵着。他脚步越走越快,好在路上人不多,他这位落汤鸡娘娘也没机会成为太监宫女们茶余饭后的笑料。
终于回了素颐宫,书柔惊得捂住嘴,林安影摆摆手,“小事小事,本宫先去洗个热水澡。”
宫女们上好水,林安影舒舒服服躺了进去,水面浮着一层花瓣,林安影拨弄着花瓣,想起从前之事,明明不到一年时间,却好似过了许久一般。林安影擦着身子,摸到自己的大宝贝,一时间感慨万千,起初自个儿整日担心宋以铎一个不高兴,阉了他后又让自己脑袋滚泥,可现在,他倒是完全忘了自己还有个把柄在宋以铎手上。
林安影闭起眼睛,这种悠闲日子,感觉还不赖。虽然江南远去,左拥右抱逍遥自在成泡影,可有了宋以铎这个绝世大美人儿,还需要其他人吗?
舒服地喟叹一声,林安影将整个身子没入水中。
冬至前几日,宫里又出了个大消息,失联多年的公主宋以言回来了。皇帝为了庆祝公主归来,在皇城里大摆宴席,各位官家夫人小姐,均可随家属入宫参宴。
这次的酒宴不似从前招待使者那般严肃,宫里的娘娘们个个都可以去吃酒,林安影作为妃级娘娘,自然不会错过这种场合。
宴席选在中午,秋日暖阳照在身上,舒服得让人只想闭上眼。林安影裹着一层又一层衣裙,坐在椅子上。皇帝和皇后坐于上方,说来也怪,宋以铎和皇后身为夫妻,却很少同台,二人之间有股奇异的疏离感。
皇后似乎只是在扮演皇后这个角色,宋以铎更是仿佛不知道身边还坐着个女人。
林安影抱着热乎乎的茶碗,清甜的茶水顺着喉咙滑入腹中,再抬眼之时,座位上已经满是人了。轻轻扫一眼,瞧见了不少熟悉的面孔,文武状元,各宫妃子均在场。
秦送雪也来了,边上坐着一个俊朗的男人,瞧上去比秦小姐大上几岁,若没猜错的话,这位就是秦送雪秦大小姐那被兄弟插刀的大哥了。
另一个穿着翠绿色衣服的女子,正是之前偶遇的秦霓颜,她气色好了许多,眉眼里却依旧有股隐藏不去的怯懦感,林安影往边上看了眼,没发现和秦见欢有染的于昭锝。
宋以裴坐在不远处,瞧上去有些紧张,他吞了口口水。林安影琢磨了会儿,这位王爷该不会是还没和宋以言相认吧。
容不得他多想,宋以言穿着一身华服,缓缓走来,身后跟着一群宫女,那气势那排场,林安影在一旁瞧着都惊了。
可是……林安影微微蹙眉,其他人也许察觉不到,可习过武的他却瞧得一清二楚,公主走路姿势似乎有点不对劲,那感觉就如第一次穿高跟鞋的女人,走起来一不小心就要崴脚一般。
她不习惯这样的装束?
宋以言虽流落在外好几年,但幼时也在宫中生活过好几年,再怎么忘记,也不至于忘得这么彻底吧,况且古代女子,一般都是温柔淡雅,再怎么都……
宋以言小心翼翼走着,突然停下来,接着重新走动起来。林安影眉角一抽,她居然踩到裙子了。
林安影沉默了,公主真是这个时代的女人吗?
宋以裴瞧着自家妹妹,紧张得直吞口水,目光顺着宋以言移动,宋以言却视若无睹走过去,坐在了太后身旁。
宋以裴张张嘴,摸摸鼻子,默默把眼神收回来。
林安影瞧得一清二楚,宋以言没有故意无视宋以裴,她那表情,是根本没认出宋以裴来。同样是亲哥,宋以言与宋以铎轻松相认,遇到宋以裴,却印象全无。
林安影垂眸,是该说公主记忆力不行呢,还是可怜下宋以裴毫无存在感呢?
方意真也出现在宴席上,依旧覆着面罩,神秘感十足。只是这次,林安影再也不会被那双美得惊人的眼眸吸引,也不会看他一眼。
方意真目光落到林安影身上,晦暗不明。可目光所至之处的那人却垂眸喝茶,仿佛与世隔离一般,方意真轻笑,握着酒杯,身边跟随的小厮低声道,“主人。”
方意真皱眉,“你说他为何要这样?”
小厮道:“小人不知。”
方意真握住杯子,眼神有些冷硬,“我是以大符世子的身份来到这里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是谁,却假装不认识,莫不是大越的皇妃位子如此之好,能让他忘记根源?”
小厮浓眉拧在一起,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他早已不是大符的人了。”
方意真却笑了,“他虽离开大符,可毕竟血脉在那里,再怎么样,他也是大符的人。”
再抬眼之时,方意真眼里满是笑意,可这笑容却永远达不到心底。
林安影喝着酒吃着果子,心里想着的却是那幅画的事,那画中人到底是谁,那画又是出自何人之手?一时半会儿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林安影只得暗暗记着,酒席过后,就去找宋以裴问个清楚。
公主归来可是大喜事,坐上的大臣们不敢多喝,只能胡吃海吃,一个时辰过后,只余残羹剩饭。宋以铎依旧那副慵懒样儿,宋以裴就不一样了,鼻头脸颊红通通的。
他瞧着秦送雪,嘿嘿傻笑,秦送雪赶紧别过头去,懒得搭理这个傻子。
林安影摇摇头,王爷的意中人怕是插着翅膀飞喽。再瞧瞧宋以裴这样儿,询问画卷之事怕也是飞了。
众人逐渐散场,林安影摸摸肚子,鼓起来了。他缓缓起身,准备走动几步消消食,还未走多远,身后突然传来声音:“林妃娘娘。”
林安影蹙眉,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回头一看,竟是那文状元杨卓逸。对方眉眼带笑,唇角上扬。
林安影眉头蹙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