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鱼没有回头,运起轻功向前飞掠,口中说道:“那忘恩负义的贱婢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来日见了,定要取她项上人头!”
即便没看见飞鱼的表情?,林鹿春也从这声音里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
“等等!我?日后去哪寻你??”
“出了洛阳城,往东南七十里有一?处竹屋,我?和公子近日就在那里!”
飞鱼的声音从风中传来,林鹿春站在原地,眺望了一?会儿宫城方向的火光,这才向着宫城飞奔而去。
她刚刚跃上宫墙,便赶上一?队侍卫迎面走来,连忙往后一?跳,只剩下一?双手勾在墙头,整个?人挂在墙上,准备等这群人过去了再说。
“真是?晦气?,偏偏咱们当值的时候遇见这等事,还不知圣人明日怎么发落我?等……”
“御书房烧得连个?奏折都不剩,那看守御书房的才真该害怕呐!”
“嘁!反正那几个?宦官也死了,不过仪鸾殿的那个?,才真是?无辜丧命。”
这时又一?人说道:“国?公爷在李太傅那吃了挂落,我?等明日恐是?没好果子吃。”
林鹿春听?着这几个?侍卫闲话,待他们走过之后,翻身越过宫墙,轻巧地落在地面上,借着御书房还未完全熄灭的黑烟指引,到了御书房附近。
御书房确实有人故意放火,还烧了个?干干净净……
结合之前和小霸王私下里的猜测,林鹿春很难不怀疑,是?有人知道那份伶人和宫人的名册就在御书房,才故意点火焚毁。
这人既然能准确地找到名册的藏身处,恐怕必然和三年前的事有所牵连,甚至可能就是?拿走玉玺之人。
唯一?可惜的是?,林鹿春今日没早点出门,不然或许还能抓住那人,审问一?番。
林鹿春没有怀疑飞鱼的话,毕竟一?个?贪慕权势、不惜滥杀无辜的人,应该不会在已经成功逃跑的情?况下回来救人。
虽说林鹿春不需要搭救,但?飞鱼刚回头的时候,应当是?不知道这一?点的。
林鹿春一?边思考着这些?,一?边侧着耳朵听?着紫微城里的说话声。
和平民百姓所住地方的市井之气?不同?,宫里的人,尤其是?地位低的人,说话声往往很小。
这是?林鹿春一?路走过来时,得出的结论。
她只需要在这些?杂乱的声音中,找到那几个?说话声中气?十足的,便能找到这座皇宫里有权有势的人。
皇帝突然遇袭,这些?人此刻必然在皇帝身边。
林鹿春虽然还不能准确地听?声辨位,但?大致方向还是?能听?出来的。
又躲过一?队侍卫,林鹿春在夜风中倾听?了一?会儿,终于奔着皇帝寝宫到方向去了。
寝宫里,皇帝正在大发雷霆。
“岂有此理!这贼人好大的胆子!”
最让皇帝愤怒的,不是?御书房被烧,而是?刺客竟然能够悄无声息地潜入自?己的寝殿。
如果不是?对方有其他目的,要他的命岂不是?易如反掌?
石敬瑭和李从珂两?人垂手站在皇帝对面,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父亲,儿愿领命,捉拿刺客归案。”李从珂瞥了旁边的石敬瑭一?眼,眼中露出一?丝厌恶。
“也好,此时便交予你?。”
李从珂领命退下,满心以为皇帝留下石敬瑭,是?要敲打一?番,心中不由?大快。
他是?皇帝的养子,但?却又与其他养子略为不同?。
李从珂本叫王从珂,其母魏氏丧夫后,恰逢李嗣源攻下平山,见魏氏颇有姿色,便将其纳为妾室。
所以李从珂不仅是?皇帝的养子,还是?他的继子。
加上李从珂骁勇善战,皇帝对他也十分器重。
只是?皇帝毕竟有自?己的亲儿子,相?比于有可能觊觎皇位的养子,他更信任的,是?女婿石敬瑭。
李从珂料想的画面没有发生,皇帝非但?没有训斥石敬瑭,反而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了他几句,然后就说出了一?个?让林鹿春失望的消息。
他要石敬瑭去查“名册”的下落。
听?他们的语气?,两?人似乎都不确定,那份名册到底是?被焚毁,还是?被趁乱偷走了。
眼看着伶人和宫人的线索已然不在宫中,林鹿春暗自?叹了口气?,飞身出宫,回了住所。
有关玉玺的事,线索一?断再断,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双手在操纵着这一?切。
目前来看,还剩下一?件事需要林鹿春去验证,那就是?昆仑派到底有没有得到玉玺。
……
第二天,江鹤同?指点了林鹿春几招功夫,便叫她一?起坐在廊下,讲解起了修炼内功心法时要格外注意的事项。
听?至半途,林鹿春听?到江鹤同?说了一?句“凡是?心法,起名皆有学问”,于是?忍不住问道:“师父,这蛰龙功的蛰龙二字,是?从何而来?”
“蛰龙,蛰伏之龙也。”江鹤同?先是?解释了这二字的意思,随后说道:“这蛰龙功的妙处,可远远不止三息入睡这一?点。”
说到这,他突然伸出两?指搭在林鹿春脉门之上。
林鹿春此时身心放松,冷不防被来了这一?下“突袭”,怔忡间根本没反应过来,江鹤同?的手指便已经碰到了她的手腕。
想起自?己的内力即将被发现,林鹿春不由?大为紧张。
淦!一?棋不慎,满盘皆输!
马甲要没了!
不想江鹤同?收回手指,面色如常地说道:“你?初学乍练,内力浅些?也实属寻常……不必太过忧心。”
大概是?看小徒弟脸色不对,江鹤同?才说了那后半句。
林鹿春此时此刻虽然松了一?口气?,心中却十分不解。
我??内力浅?
认真的吗?
“这蛰龙功初时与其他心法无异,旁人若探你?脉门,便能知你?内力深浅。及至小成之时,此功最妙之处才得以显现,那时你?功力越深,别人探你?脉门时便觉你?功力越浅。等到大成之日,便是?一?流高?手与你?擦身而过,也只当你?是?不会武的寻常百姓罢了。所谓蛰龙,便是?如此。”
江鹤同?不知道,自?己这一?小会儿的功夫,便让林鹿春的心情?大起大落。
林鹿春哪里是?内力浅,分明是?蛰龙功已经快要大成了!
所谓修习内功,过程中便是?要打通自?己全身经脉,她经脉全通,要按照蛰龙功的心法将内力运行一?个?大周天简直易如反掌,进境自?然神速,还歪打正着地把她原本的内力境界给掩盖了下来。
不过说来说去,这心法最终还是?利于东躲西藏,或是?暗下黑手……
林鹿春看着江鹤同?那张略显妍丽的脸,陷入沉思。
她在师父眼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要说江鹤同?的心思,那实属是?用心良苦。
毕竟小徒弟这爱闯祸的性?子恐怕是?难改,万一?哪一?日自?己不在了,为了让她保命,教她些?不那么光明正大的功夫,也是?无可厚非。
江鹤同?自?己十几岁的时候,也是?四处行侠仗义,得罪过不少绿林道和魔教的恶人,在他看来,他这徒弟古道热肠,也不算是?坏事,能成全便成全吧!
看小徒弟脸色还是?不大对劲,江鹤同?以为是?刚才的话把人打击到了,于是?站起身,说道:“今日带你?在城里逛逛,明日可得用功了。”
两?人出了利仁坊,往南市的方向去了。
现下虽时局动荡,但?洛阳城毕竟是?皇城脚下,比寻常州府繁华得多。
南市是?洛阳最大的坊市,沿街商户密集,客栈、茶棚、花楼、酒肆一?应俱全,还有各色绸缎衣帽店、点心铺子、珠宝首饰行、脂粉面药铺子,来往的才子丽人,也多不胜数。
林鹿春走在街上,一?路东瞅瞅西望望,路过一?家骡马行时,看见两?个?中年汉子正在买马。
其中一?个?汉子说道:“寻常的骡马行也只得将就将就,怪就怪事态紧急,不然我?那上好的突厥马,哪里舍得给跑死了?”
另一?个?也摇头叹气?,“忙了一?场,好苗子没找着几根,倒叫咱们听?了这等事,门主如今紧盯着契丹人,哪里想得到党项人有此野心?若不是?舵主在长安截住了那野利都,这事还不知什么时候传到咱们耳朵里。”
两?人付了银子,牵着马去了主街,这才纵马飞驰而去。
林鹿春听?了这两?人的话,转头对着江鹤同?纳闷道:“师父,野利都怎会逃出来呢?”
江鹤同?当然也不可能知道野利都是?怎么逃出来的。
且不说掌门静虚师太,就说峨嵋派的几位长老,武功也比野利都要高?出一?筹。
野利都被这几个?人看着,原本应该插翅难飞才对,却不知是?怎么回事,竟让他给跑出来了。
最后还落到了破虏门手里。
起初,林鹿春怀疑是?华山派贪图玉玺的下落,和峨嵋派起了争端,导致野利都趁乱逃跑。
然而那两?个?汉子方才说是?在长安遇上的野利都,他们从长安跑到这里,还跑死了两?匹快马,从时间上来看,应当是?昨天上午从长安出发的。
林鹿春又是?昨天中午用饭的时候,在洛阳附近遇上了昆仑派的人,得知他们刚刚与华山派起了冲突。
那华山派的人能让昆仑派的二弟子碰一?鼻子灰,显然也不会是?等闲的华山弟子,必然是?当初跟在黎万钧身边的那一?拨。
这华山派总不可能会瞬移,在昆仑派的传言刚流出来的时候,就刷地一?声从长安飞到洛阳吧……
更何况要真是?华山派导致野利都逃走的话,这个?门派最近拉仇恨也拉得太多了点。
几乎要把各大门派得罪干净了。
黎万钧就算再怎么恃才傲物,也不至于这么不会做人。
想不通野利都到底是?因为什么跑了出来,林鹿春一?抬头,便看见一?个?眼熟的面孔迎面走来,正是?昨日在屋顶上被她夺了刀的那个?瘦竹竿。
这瘦竹竿名叫王板儿,乃是?铃谷七怪里的老五。
林鹿春出门前早就换了一?套衣裳,王板儿和她擦肩而过,完全不知道,昨天把他们兄弟七人重伤了一?大半的高?手,就在他身畔。
原本江鹤同?并没有对这个?人多加注意。
但?是?,当这人直奔着一?个?卖蒸饼的摊子而去的时候,江鹤同?的神色突然一?变,冲着林鹿春打了个?眼色,两?人便背对着摊子,装模作样地在面前的摊位上挑起了东西。
这时背后传来王板儿的声音。
“素蒸饼怎么卖。”
“两?文?钱一?个?,客官。”
“羊肉蒸饼也是?两?文?吗?”
“小本经营,五文?一?个?。”
“我?家人丁旺,需多买些?蒸饼,店家可能送至我?家?”
“人丁几何?”
“家中七口,个?个?胃口如牛。”
这摊主和王板儿你?一?句我?一?句,不多时便挑着担子,跟着王板儿走了。
江鹤同?拿起一?个?叫“磨合乐”的人偶,付了银子,随手递给林鹿春,这才说道:“去茶馆坐坐。”
“师父,那蒸饼摊主有问题?”在茶馆里落座之后,林鹿春问道。
“那是?玄机楼的人,负责接引之事。他们刚才说的,是?玄机楼的切口。”
所谓切口,便是?暗号。
江鹤同?出身玄机楼,当然是?能听?懂的。
刚才那瘦高?个?儿先是?问此处有没有在玄机楼说得上话的人,摊主便告诉他,有一?个?香主。
瘦高?个?儿不满意,摊主又告诉他,见楼主也不是?见不到,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于是?瘦高?个?儿又说,自?己兄弟七人,个?个?武艺高?强。
正是?这最后一?句话,让江鹤同?想起了一?件事。
恰巧这时茶博士过来看茶,顺带着该说了一?些?城里的新鲜事。
要说天下之事,玄机楼或许知道得最清楚,但?一?城之事,却是?城里的茶博士知道得最多。
“客官可知,昨夜皇城里出了件大事?”
林鹿春拿了一?块点心,心想着,不就是?御书房失火的事?
然而她转念一?想,这御书房失火,皇帝便是?为了面子,也不可能宣扬到平民百姓耳朵里。
“铃谷七怪重出江湖了!”茶博士信誓旦旦地说道:“昨晚有人起夜,见窗外有东西反光,走近一?看,便看见一?口宝刀落在巷中……”
茶博士的话让林鹿春一?口茶差点呛在嗓子眼里——那口宝刀就是?她昨天随手扔下的,正是?从瘦竹竿手里夺来的那把障刀。
“这就难怪了。”茶博士走后,江鹤同?略加思索,便知道了那瘦高?个?儿的身份。
“师父,铃谷七怪到底是?什么人?”林鹿春问道。
江鹤同?想了想,回答道:“铃谷七怪十年前也是?江湖中令人闻风色变的恶人,其名声倒是?与江无天的几个?爪牙不相?上下。”
接着,江鹤同?便将这七人一?一?介绍了一?番,林鹿春也由?此知道了昨天那七人的姓名和生平。
铃谷七怪,分别是?催命铃乌金鸣、色书生白如海、赛娇娥程妙音、胖流星厉小波、螳螂刀王板儿、刽子手屠不尽、酒肉和尚邹城平。
这铃谷七怪里,老大乌金鸣,便是?昨天夜里那个?披头散发、脸色乌黑,使铃铛做兵器的怪人。
乌金鸣年轻时原本不过是?个?算命打卦的方士,四处招摇撞骗。
偏偏一?日,有个?妇人找她去家里做法事,叫他进了家中书房。
这妇人口称自?己夜半总是?听?见书房有响动,怀疑家中有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这乌金鸣很是?聪明,借着在书房里做法事的空当,想要翻找这家值钱的物件,却不想无意中翻到了一?本武功秘籍。
乌金鸣顿时明白,这妇人恐怕不知道她家中夫婿是?个?江湖人,一?时间贪心大起。
他信誓旦旦,说是?妇人的丈夫被邪祟附身,必须服下他配好的“符水”,再加以法事驱邪才行。
这妇人信以为真,将那充做符水的蒙汗药下在了酒里,她丈夫虽是?江湖人,却不防备自?己的妻子,喝下酒便昏睡了过去。
藏在暗处的乌金鸣见此,顿时凶相?毕露,杀了妇人全家,夺了秘籍扬长而去。
他那一?手以铃声对敌的本事,便是?由?此而来。
而昨夜被林鹿春打伤的饼脸书生,便是?白如海,是?铃谷七怪里的老二。
这人既然叫色书生,自?然就是?个?采花大盗了。
昨日要抓了飞鱼快活快活的,便是?这人。
白如海使的一?把逍遥扇,轻功在七人里也是?最佳,昨日飞鱼的伤,恐怕也是?他所为。
至于赛娇娥程妙音,便是?昨日那半男不女、使峨眉刺的怪人。
这人初时倒未作恶,只是?他身为男子,却总将自?己想作女子,日日遭人乡邻耻笑欺侮。
日子久了,程妙音终于忍无可忍,屠尽了村中乡邻,入了绿林道,最终机缘巧合地和其余六人混在了一?起。
剩下四人里,胖流星厉小波、螳螂刀王板儿、刽子手屠不尽三人原本就是?绿林道的,也都作恶多端,倒也不必再多赘述了。
只那最后一?个?酒肉和尚邹城平,出身却不寻常。
邹城平原本是?少林寺戒律院的一?名武僧,原本是?个?正派人。
他入了绿林道之前,七怪还是?六怪。
六怪人人性?子乖戾,一?日酒后戏语,说是?天生的坏人没什么意思,若是?能把好人变了坏人,那才是?好本事。
六人酒酣耳热,一?时起了性?,以千两?银子做赌,说是?谁能把少林寺戒律院的和尚变作恶人,其余五人便一?人给他千两?纹银。
打定主意,六人便使出浑身解数,愣是?让戒律院的和尚宏微破了酒、肉、杀生三戒。
这宏微原本大好前程,若不做错事,现在当和如今的少林长老是?一?个?辈分,结果一?失足成千古恨,最终不得不出走少林,改回俗家名字,叫了邹城平。
加上其余六人有意引导,以致邹城平自?暴自?弃,七人才最终成了结义兄弟。
原本自?黄巢兵变之后,中原便是?乱象频生,坏人自?然是?抓不尽的。
可偏偏铃谷七怪个?个?坏事做尽,又做了结义兄弟,狼狈为奸,所做之恶更是?上了一?个?台阶。
江湖正道看不过眼,于是?纷纷出手,将这几人逼到绝境,遁入深山,再不敢出来,方才罢休。
江鹤同?也没想到,这七个?败类竟敢出来,还和玄机楼做起了买卖。
那茶博士所说的宝刀,便是?螳螂刀王板儿的兵器。
据传这把刀乃是?名匠所铸,天下没有第二把。
就是?不知,王板儿昨日碰上了什么事,竟连兵器都丢了。
江鹤同?不知道,那“罪魁祸首”就坐在自?己对面,一?脸纯良地听?他讲故事。
……
另一?边,飞鱼受了伤,走到半路便有些?挨不住,一?直到了巳初才堪堪走到竹屋。
竹屋前,一?个?俊美的男子正立在水边,手里拿着一?堆指甲大小的石子,在水边打着水漂。
这人手法纯熟,一?颗石子打出去,能打出三五个?水漂来。
只是?若是?有人走到近前,便会发现,这人双眼无神,竟是?个?盲人。
如果说江鹤同?的长相?是?兼具中原与胡人之美,此人的长相?,便是?温润到了极致。
飞鱼蹑手蹑脚地走到那公子近前,没敢说话。
不想那公子却先开了口。
“回来了?”
“是?,婢子、婢子去采买了些?——”
没等飞鱼说完,那公子突然面色一?变,抓住她手腕,焦急地问道:“你?受伤了?快!快!”
说着,他便扯着飞鱼要往屋里走。
飞鱼来不及阻拦,就听?见梆地一?声,公子的额头撞在了屋前的竹子上。
那公子猛然冷静下来,苦笑道:“我?一?时情?急,忘了这里有棵竹子,你?快些?去敷药吧,不必管我?。”
飞鱼看着他那双失去光彩的眼睛,又想起对方把自?己当成了红玉那个?贱婢,心中大痛,却有苦难言,只得急匆匆进了竹屋,以免公子察觉自?己情?绪有异。
她自?然不是?红玉,此前也从没做过谁的婢女,之所以留在公子身边,是?为了报恩。
这公子原本是?江南巨富陆中荣的儿子陆静泊,因乐善好施、救人之急而闻名江湖。
然而陆家去年遭逢巨变,被人屠戮满门,万贯家财也一?夕散尽,昔日救济之人却忘恩负义,无人前来相?帮。
飞鱼知道这一?切是?何人所为,却不敢告诉陆静泊。
因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陆静泊的婢女红玉。
他一?时善心收留的孤女,竟是?党项人派来刺探他家财的奸细。
可偏偏当日飞鱼赶去救人的时候,陆静泊昏迷中听?见她走近,下意识叫出的名字便是?红玉。
红玉!红玉!
飞鱼敷着金疮药,暗自?咬牙。
总有一?天,我?要拿你?的人头,祭奠陆家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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