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墨卿语这个拙劣的借口,有人相信便有人不信,大家心思不?一,各自揣摩。
沈灼从闻人且的手上拿过水壶,笑说闻人且还不?熟悉这个院子的布局,让他去便好。
闻人且没和沈灼争这个,等沈灼提着水壶离开后,一旁的凌霜雪也从软枕中起身,渡步出门。
多年未归,昔日的芙蓉树已经高过院墙,枝丫横斜在外。凌冽的寒冬抹去生?机,光秃秃的树干交错。
沈灼打了水,站在树下抬头仰望,这颗树的年岁比他还长,并不是什么?金贵之物,但因为花开时粉红一树,沈灼很喜欢,便留下来了。
墨卿语刚才回答的太过自然,或许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就算是进门看见了,也不?过是说个大致的方向,不?可能表述的如此清楚。
身为一个外人,她未免太过了解这个院子的布局。
沈灼之前本来就对她有所怀疑,如今这疑虑更深一层。不?过他遮掩的好,在墨卿语面前没有露出任何的异样神色。
要想找到墨卿语更多的破绽,就要学会隐忍,不?动声色。
院子里起了一阵凉风,沈灼听见身后有别的声响。他回头看去,凌霜雪就站在几步之外默默地看着他。
夜游暗市那日凌霜雪就因为那块世界碎片察觉到墨卿语有问题,但他还未告知沈灼,就被沈灼情不?自禁的吻搞得?心神不?宁。
今日墨卿语再生?异样,凌霜雪不得?不?直视这个问题:冒牌货的灵魂很大可能没有离开,并且进行了二次夺舍。
“师尊怎么出来了?”沈灼提着水壶走到凌霜雪跟前,问道:“是他们人太多,吵到你了吗?”
凌霜雪摇头,他喜静但也不?惧闹,就这几个人还不?至于吵闹到让他离开的地步。他跟着沈灼出来,只是想提醒墨卿语这事。
不?过看沈灼的样子,显然心里已有打算,凌霜雪眸光幽暗,知道不?用他操心,便把话压回去。
沈灼用灵力温了热水,给?大家泡了茶,凌霜雪那一份则是单独备下。在场的人就算一开始不?认识凌霜雪,几句话交谈的功夫下也能猜到一二。
墨卿语和墨迟笙都有些惊讶,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得?到凌霜雪出山的消息,但人却实实在在地出现在沈家。不?仅如此,在花锦城的丹心宗和大伯公他们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好像并不知道这事。
墨迟笙心里刚埋怨他们办事不?利,下一刻又反应过来,凌霜雪避世多年,如今还认识他的人实在太少。别说旁人,就是他一开始也没反应过来。还是旁边的墨卿语避免他丢人,暗示了两次。
传闻凌霜雪病弱,手无?缚鸡之力,今日得见,墨迟笙的目光不?由地染上几分?异色。
在他眼中,凌霜雪身披狐裘,被拥在一堆软枕中,不?像世人盛传的那般,是个冷酷的剑修,高傲而难以接近。反而像是人间的病弱贵公子,面容白皙,少有血色,眉目低垂尽是冷淡的疏离。
但那修长的脖颈,骨节分?明的手指,精瘦柔韧的腰身,衣襟间若隐若现的锁骨都有种致命的诱|惑,让人生?出撕碎他平静面具的冲动,就为了看一眼他眉目鲜活起来的美丽景象,让艳丽之色在他身上绽放。
墨迟笙被自己生?出的邪念惊到,他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带着冷冽清香的香雪草压下他心头窜起的邪火。
传闻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凌霜雪看上去确有病态,但却没有人说过他俊美出尘。那点脆弱恰到好处,勾起人心头恶念,生?出旖旎心思。
一杯香雪草见底,墨迟笙堪堪压住那些心思。他隐晦地把目光扫向沈灼,眼神在他和江凌之间流转,内心不?禁嗤笑。
江凌清秀俊逸,但和凌霜雪比起来却少了那点让人征服的欲|望,沈灼放着近在眼前的大美人不要,反而自甘堕|落,墨迟笙都忍不?住嘲笑他不?识货。
他若是沈灼……
他若是沈灼,必定要让凌霜雪尝尝情|欲的滋味,蚀骨销魂。
墨迟笙的恶念过于直接,有一瞬间脱笼而出,虽然他收敛的很快,沈灼还是捕捉到他看凌霜雪的眼神,不?怀好意。
这人竟然在打凌霜雪的主意!
爱慕的醋意给了沈灼绝对的直觉,意识到这一点,他的脸色瞬间阴冷下来。他把凌霜雪捧在心上,即便是情|欲焚身,也不?敢在凌霜雪点头前跨过雷池半步。结果墨迟笙倒好,今日初见凌霜雪,就敢用那种恶心的眼神打量他。
不?用想,沈灼也知道墨迟笙脑子里那些龌龊的想法。他搁下茶盏,在众人的目光中起身,走到凌霜雪身旁,挡了墨迟笙全部的视线。
沈灼笑说距离晚上还有很长的时间,想带大家在府中转一转,询问凌霜雪愿不愿意出门。
凌霜雪微微挑眉,这事不?是沈灼一贯的风格,他料想沈灼是有事要办,轻声道:“我就不去了,想休息。”
沈灼会意,说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凌霜雪随时可以过去。
言罢,他转身看向众人,面带笑意请他们出门游园。
寒冬腊月,即便有灵力留存,园子里的景色也十分?勉强。而且刚才大家过来时,段寒舟已经带他们看了许多,这会儿对沈灼游园的邀请实在是兴致缺缺。
段寒舟率先拒绝,他说还要回去接人,没这闲工夫陪沈灼瞎闹。
在段寒舟之后,公输琼也直言自己没兴趣,她日夜兼程赶到花锦城,此刻只觉得?疲倦,她问了一句公输家的院子是不是还在原来的地方,得?到沈灼肯定的答案后,带上公输彤就走了。
当着公输琼的面,公输彤像个十足的乖宝宝,不?管是面对温如宁,还是面对沈灼,她都需要保持距离,不?可靠近。
公输彤无奈地耸肩,给?温如宁投去一个可怜兮兮的眼神,就被自家大姐毫不犹豫地拖走。
除了这三人,其他人也找来各式各样的理由,不?是宗门弟子叙旧,就是懒得?动,到最后,没有开口拒绝的人只有墨迟笙。
沈灼笑意浅浅,道:“看来这游园只能是我和墨公子了。”
沈灼给了其他人说话的时间,却没有给?墨迟笙开口的机会。他看似一脸笑意,实际眼神冰冷,毫无温度。
墨迟笙意识到沈灼最终的目的是他,面无惧色,坦然地迎上沈灼的邀约,道:“那便有劳沈公子带路,我也想见识沈家昔日的风采。”
冬季游园是件不?够浪漫的事,在枯枝败叶间穿梭,还有烈烈寒风。加上游园的是两个心怀鬼胎的大男人,这浪漫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灼像个合格的东道主,说着沈家的过往,畅聊往事。墨迟笙像个合格的倾听者,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神色,也没有打断沈灼。
他们就这样虚以委蛇走了小半个园子,最终在一处湖边停下。湖中的灵鱼没有受到封印的影响,丝绸般的大尾巴在水中飘荡,金色的背脊莹莹发?光,漂亮极了。
沈灼洒了一把鱼饵下去,灵鱼们争先恐后地游过来,还有一些跳出水面,来了个灵鱼打挺。
沈灼喂的很慢,墨迟笙也不?慌不?忙地陪他站着。远远看去,两个人相处和谐,仿佛是多年交情的好友。
“墨公子,我有一事不?明,可否请教一二?”沈灼喂完手上的鱼饵,见鱼群逐渐散去,他转头请墨迟笙在廊椅上坐下,笑道:“我认识江师弟的时间也不?算短,竟然从来都不知道他和你们墨家有故。看墨小姐对他态度亲昵,他们难不成?是青梅竹马?”
沈灼的神色间有着少许的困惑和一点不甘,这落在墨迟笙的眼里仿佛是因为江凌这事争风吃醋。
但据墨迟笙所知,沈灼已经从这段感情里脱身,不?在痴迷江凌。
难道那不过是个表象,他想玩一出欲擒故纵?
墨迟笙眸光阴冷,故作悲痛道:“沈公子有所不?知,江凌原是我墨家从属,但因为一些难以启齿之事离开墨家,后来才拜入幻月仙宗。我那妹妹也是个固执的性子,她看上了,便是我们也没有办法。”
墨迟笙说到难以启齿之事语义含糊,若非沈灼知晓江凌和墨家的关系,说不定下意识地便以为这难以启齿是指江凌干了见不?得?人的事。
沈灼看的出来,墨迟笙不?喜欢江凌。在他眼里,他这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大公子,生?来便享有荣华富贵,岂是一个下属的儿子可以比拟的?
可偏偏这个他瞧不起的下人,摇身一变就有了能和他平分秋毫的实力,这让他如何不?恼怒?
“我和墨小姐也算有过几面之缘,她聪明善良,和江师弟在一起倒是良才女貌,相配的很。”墨迟笙提到墨卿语,沈灼顺势把这个话题延伸下去。
若是原著里的墨卿语,的确担得?起善良这两个字,但现在这个……
沈灼心知肚明,墨迟笙也是。他亲眼见到这个妹妹在江凌走后,性格逐渐转变,从一开始的内向温顺,变得?疯狂恐怖。她插手墨家事业,为墨家出谋划策。
眉眼间的娇弱逐渐淡去,成?了十足的蛇蝎美人,用实力证明她不?仅是墨家一颗只能用来联姻的棋子,也是墨家不可缺少的助力。
若是墨卿语一直如此,墨迟笙只会为她叫好,但偏偏还有一个江凌。
墨卿语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江凌,在她眼里,墨家根本就不?算什么?。如果有必要,她甚至可以为了江凌毁了墨家。
这一点墨迟笙坚定地确信,并且处处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