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几近午夜。
第七天堂的顶层,是燕家七少爷的休息室。穷尽奢华的材料,却意外搭配了极致简约的设计。
黑色真丝睡袍披在男人的身上,松松垮垮的系着。
他斜靠在落地窗边的躺椅,望着窗外的风景。
水晶的高脚杯,盛着八二年的拉菲,在他修长而又棱角分明的左手中,散发着迷人的香气。
房间中仅仅开着两盏顶灯,依稀能看到男人将近一米九的高大轮廓。
他站在窗边,望着外面的一片灯火。
黑色的睡袍,黑色的发丝,黑色的夜——他仿佛天生和这黑暗融为一体。
只有右手中点燃的雪茄的光亮,在黑暗中时隐时现,伴着他偶尔发出的,轻微的喘息和轻咳声,打破了房中的沉寂。
第七天堂,是这第七大街最高的建筑。
燕七望着夜色中城市的人群,望着车马川流不息。
这个世界,再也没有白天和黑夜的差别。
黑夜中的绚烂,即使是金钱堆积出的绚烂,也会暂放出白昼一般的美丽。
轻轻的开门声响起。
细碎的高跟鞋声音,慢慢靠近。
一双柔软纤细的手,轻轻抚上男人的肩膀。
看到男人没有回应,却也没有拒绝,她大胆的爬上躺椅,窝进了男人的怀里。
“咳咳……”
像是喝了酒的缘故,男人的面色有些潮红。深吸了一口雪茄,不由得又轻咳出声。
“七少,您的肺……可不可以……不要抽了。”
女人关切的抬头,望着男人俊朗的眉眼。
“乐珊,你管的太多了。”
感受到了燕七的疏离,乐珊微微皱了皱眉,随即又换上了更明媚的笑颜。
“七少……您醉了。”
她拦住他宽厚的肩膀,在他的耳边送上细碎的吻。
动作大胆,却不敢触碰到他的唇。
凡是跟过燕七的女人,都知道他的底线——不准任何女人在亲热时,碰到他的唇。
“七少……”她在他的耳边呢喃“珊儿已经不能生育了……能做您的女人,是我唯一的心愿。”
她的语气似诱惑又似试探。
人人都认为七少身边女伴无数。
但江乐珊知道,自从五年前,他和那个小贱人在一起之后,就再也……没有碰过别的女人。
她不甘心!为了他,她付出了家人,付出了家产,甚至……付出了作为一个女人的资本,她再也不能生育!
事到如今,她也说不清,她对他的感觉,是爱还是执念更多。
他为了那个贱人,又回到了A市。
她江乐珊,又怎么能坐以待毙!何况他燕七有愧于她,她对于他,终究是不一样的,他未必就能狠心拒绝!
“乐珊,你没必要这样做。我说过,在我身边,你的地位如同我的妹妹,你会一生无忧。以后希希有的,你都会有。”
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甚至更添一分正色,仿佛丝毫没有被情欲浸染。
他挑起女人的下巴,逼她直视自己。
是,这就是她江乐珊爱上的人。总是玩世不恭,甚至有些痞气,但他的内心,却仿佛早已把身边的所有人,了解的深入骨髓。
不仅在商业上,独到决断,即使温香软玉再怀,也能那么克制冷静。
他的变化,她感觉到了,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不是圣人,他不是对她的躯体没有感觉。
可他的大脑永远凌驾于他的身体,他永远知道自己要什么,永远不会是欲望的奴隶。
“七少,你知道的,我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权势,地位。我也知道我很卑微,可是我要的,从来都只有你。珊儿知道,你也爱过一个人,你明白那种感受。我从来不敢奢求,能得到希希的一切,更不敢奢求得到你。可是,乐珊只想……把自己给你。”
她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虽说声音那么柔弱,但每个字都是那么坚定而又清晰。
望着眼前的女人,燕七竟然也一时语塞。
江乐珊的想法,他燕七不是丝毫不知。
他也不是未曾有过别的女人,他出手阔绰,为人绅士,曾是很多女人眼中的称职的情人。
他凝眉望着眼前主动的女子。他身边的女人,只有她,他夺走了她的一切,却……没有什么可以给予。
现在的她,如同曾经的他,无父无母无依无靠。有时候,在她身上,他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看着他一言不发,眼底有一丝一闪而过的不忍。她明白,这个宝她押对了。
这个男人,在黑白两道闯荡多年,重义。
一阵突兀的铃声,打破了房中的寂静。
像是回过神来,燕七推开身上的女子,拿起了手机。
“七少,这……希希小姐,今天突然和朋友来了第七天堂。本来想着他们也就是娱乐,没敢打搅您。可是,好像小姐现在有点喝醉了,您看……?”
“不必多说,她在哪?我这就过去。”
顺手挂了电话,燕七有些莫名的烦躁,按了按太阳穴,试图缓解一下喝多了红酒的不适。三下五除二换上了日常的衣装,抓起手机就要出门。
“七少,您去哪?”
身后传来乐珊焦急的声音。
“乐珊,回去早点休息吧,今晚我不回来了。”燕七大步走到门口,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说道“下次没有我的允许,我的休息室,不要再随便进来。”
一声沉闷的关门声,房中便只留下了江乐珊一人。
拾起散落在地的衣衫,遮住裸露的身子,她姣好的面孔因愤怒而扭曲。
“燕希希,又是你坏了我的大事。来日方长,看我江乐珊如何给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