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昏沉沉的,一道道类似闪电的白光劈下来,地上的黑衣男子浑身是血,一缕缕淡淡的黑气环绕着他。
“荧,你可知错?”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
地上的男子挣扎着爬起身,却又?被一道白光击倒,修长的手指死死地抓住地上的尘土,他压抑道:“我何?错之有。”
“你动?了凡心,私自与凡人缔结契约,为了那个凡人,你私自动?用神力,将她身边的厄运祛除,扰乱了天道的平衡,你仍不知错?!”
荧绝美?的五官冰冷无波,美?眸满溢着悲哀:“如果她能好,耗尽了我所有的神力,我也在所不悔。”
仿佛被荧的话激怒般,那恐怖的闪电更加密集,一道又?一道劈在荧的身上。荧被那无数柔韧尖刀组成的白光劈的奄奄一息,蜷缩着身子,动?弹不得。
渐渐地,白光渐弱,从空中传来的声音带着无奈:“荧,你不适合做神。”
荧拥有最?柔软的心肠,却只愿对一个人敞开。仿佛他的存在和价值只是为了那个人。他太痴迷于情之一字,迟早会因为这情而?堕神。
空中慢慢显出一个模糊人形,看不清脸看不清身形,只能隐约通过?他的声音判断他为男性。他是上面派来给?荧施刀刑的煞神。
“荧,既然你这么护着她,那你可知,她这辈子必须要经历一个死劫,即使你将劫难转到了你的身上,她依然难逃一死。”
奄奄一息的荧涣散的瞳孔猛地一缩,环绕在他身上的黑气忽然暴涨:“不,不可能······”
“荧,她的所有劫难都是你造成的。”声音带着神威压在荧身上。
荧俊颜雪白,喉咙涌上一股腥甜,鲜血缓缓从他嘴角滑落。
模糊人形渐渐消失,荧艰难地抬起手臂,想要开口叫住他,却因为身体太过?虚弱,昏迷了过?去。
张檬刚进入梦空间的时候,便?看到了荧满身是血地躺在自己的面前。她有许久没见?过?荧了,如今见?到荧,却是见?到他奄奄一息的样子,她又?急又?慌,从怀里掏出止血的药粉,却无从下手。
仿佛感应到张檬就在身边,荧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视线触及到张檬的一瞬间,他的呼吸停滞了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他已变成了兽形,重?重?扑倒张檬,软软的兽头重?重?蹭着张檬的脖子。
张檬和他相处了许久,知道荧平时冷面寡语,看不出他的情绪,但他高兴或激动?的时候,就会不受控制变成兽身,围着她转。
“荧······你的伤。”被荧蹭的痒,张檬推开他,仔细看他,却见?他皮毛白如雪,毛绒绒的如棉花糖一般,丝毫没有刚刚看到他的时候满身是血的样子。
面对张檬的询问,他却仿佛没听?到般,慌张地上上下下打量着张檬,见?她还活的好好的,他才开口道:“你没事。”即使他的声线淡淡的,但仍能听?出一丝颤抖的意味。
“我当?然没事,倒是你,是不是受伤了。”
荧还想否认,只是他虽施了法术遮住了自己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但他虚弱的样子却很难瞒过?张檬。刚开始看到张檬的激动?劲过?后,他雪白毛绒的四肢几乎撑不起他的身子。
“荧,你的伤怎么回?事,你有没有事。不要瞒着我”张檬严肃问道。
荧毛绒的下巴枕着两只前爪,黑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张檬,耳朵可怜兮兮地耷拉下来。若是人形的他大概又?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可是他的兽形最?容易透露他的情绪。
“我没有伤,也没有事。”他沙哑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温柔。
在他最?困难落魄被所有人欺辱排斥的时候,只有张檬愿意亲近他,在他对全世界都绝望的时候,是张檬将他从堕落的边沿拉了回?来。
张檬在他心中是无法替代的存在,他几乎把张檬看的比他生命还重?要。所以当?无意中知道张檬会有一个死劫的时候,他愿意将她的劫转到他的身上,让他代她去死。
只是他为了她受了千刀万剐的天刑之后,却被煞神告知,她依然难逃一死。
如果她真的有那一劫,他便?将她锁在身边,好好保护她,让她平安地过?完这一世。
张檬没注意到荧越来越偏执的目光,她正仔细地检查荧的身体,她不相信荧什么事都没有,她明?明?看到了他浑身血迹的样子。
只是也不知荧伪装的太好,还是他本来就没什么大碍。张檬检查了许久,也没有发现他受伤的痕迹。
“你真的没事?”张檬不确定地问。
“嗯。”他软软的耳朵蹭着张檬的手,收起了尖利指甲的软软肉垫不着痕迹地轻轻拍了张檬的手背。
淡淡的白光从他的前爪溢出迅速过?渡到张檬的手上,张檬还没有注意到这个举动?,他便?收回?了爪子。
“留在我身边。”他沙哑的声音响起,若是不注意听?,根本听?不出他淡淡声线里那隐藏着的偏执和狂热。
虽然心里想着将她锁在身边是为了保护她,但内心里真正想着的是什么,只有他知道。
他只是想和她长相厮守罢了。即使只是他一厢情愿,即使会让他万劫不复,他也不愿意放弃这个念头。
他早说过?,他只给?她一次机会逃跑,若是她再回?来找他,他便?再不会放开她。
“我不是一直在你身边么?”张檬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
她每次进入梦空间,都会降落在他的附近,可以说她一直在他身边的。他们之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因为张檬挺喜欢荧,所以她并?不讨厌这种缘分。
“我要的是每时每刻。”荧的兽身迅速化为人形,他裸着的身体就像最?完美?的玉雕,那张绝美?的冷漠的脸此时难得露出了柔软至极的神情。
那苍白冰冷的唇羞涩地亲上了张檬的唇角……
“张檬……你快醒醒……”
许绿茶轻轻推着张檬的肩,可是张檬却毫无反应。站在门外?的秦璐好奇地探头进来瞧了瞧:“许公子,张檬怎么了?”
平常张檬都是天还没亮就起床练武的,如今太阳都升到半空了,府衙的午饭都差不多弄好了,而?张檬却还没醒。
许绿茶此时也担心着,他虽然因为张檬还在睡而?偷亲了张檬好几次,还窃喜了一阵子。但现在看来,张檬的状态明?显不对。即使是再嗜睡的人,被他喊了许久,也该醒了,而?对于张檬这种警觉性比较强的人,她不可能不醒的。
“秦捕快。”许绿茶忙抬眸看向门口的秦璐,“请你找个大夫过?来。”
秦璐刚想说不必麻烦大夫,让她吼两嗓子张檬,张檬保管醒。只是她还没说出这话呢,张檬便?忽然睁开了眼。
“张檬!”许绿茶抚上张檬的脸,“你醒了?”
张檬双眼无神地盯着床帐好一会儿?,才将目光转向许绿茶。似乎才回?神一般,她忽然坐起身来,可是身子却绵软无力,似乎灵魂被什么禁锢了一般,无法很好地支配自己的身子一般。
许绿茶忙扶住张檬摇摇欲坠的身体,担心道:“你怎么了?“
张檬脑子里还在回?想着梦里与荧相处的那段日子。她在梦里停留了三天,荧把她锁在一个布满符纸的高塔里,荧对她说,她有一个死劫,会被自己最?爱的人杀死。他对她说,他不会让她死,他会好好保护她。他请求她留在高塔里,永远也不要出去。
她无法忘记荧身上那翻腾的黑气,他不像个神,倒像个魔了。
或许荧的塔有漏洞,她只在里面停留了三天,便?在现实中醒了过?来。刚刚睁眼看到许绿茶那一刻,她看到的分明?是荧的样子!
直到许绿茶开口说话,荧绝美?的五官忽地散去,露出了许绿茶清丽出尘的五官,张檬才松了一口气。
“绿茶。”不知为何?,看到许绿茶为她担心的样子,张檬心头软了软,忍不住伸出手搂住许绿茶的腰。
没有留意到许绿茶忽然僵住的身体和门外?秦璐不怀好意的惊呼,张檬将头埋在许绿茶的胸膛里,轻声开口:“绿茶,如果我死了,你会怎样?”
荧说她会被自己最?爱的人杀死,她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便?是杨情。随即便?又?觉得荒谬,即使她相信自己自杀,也不会相信杨情会杀她,只怕荧对她说的劫只是他为了她留在塔里而?胡诌的。
许绿茶正为张檬主动?抱他而?手脚发软,霎时听?到她如此煞风景的话,他的脸沉了下来:“若是你死了,我便?随你而?去。你休想让我一个人独留在这世上。”
张檬只是随口一说,便?听?到许绿茶如此决绝的话,她惊了一惊,推开他:“绿茶,你千万不要这样。若是我死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意识到自己竟和许绿茶讨论着这个没谱的事,她忍不住笑了笑,“别讨论这个话题了,真够晦气的。”
许绿茶还想说什么,见?张檬真不愿意讨论这个话题了,他默默地把话咽进了肚里。
门外?的秦璐偷偷看了这秀恩爱的两人一会儿?,才弱弱地发声:“午饭时间到了,你们赶快收拾收拾,去吃午饭吧。”说罢,她转身离开了。
意识到刚刚有外?人在,张檬不好意思地干咳了一声,起身下床。
许绿茶早已为她准备好清水与洗涑用具,张檬洗涑完毕后,正想出门,许绿茶拉住她,看四下无人,便?关上房门,他将戴在脖子上的羊脂玉佩从衣襟里拉出来,问道:“张檬,这块玉佩你有给?谁看过?吗?”
张檬见?那是她赠给?他的玉佩,摇了摇头:“这块玉佩只有我、杨情和你见?过?,杨情不让我轻易让人看到这玉佩。”她笑了笑,“杨情说,这玉佩代表着女子的心,一辈子只能送给?一个人。我把它送给?你,你要好好戴着它。”
许绿茶本紧张兮兮地打听?着有关玉佩的事,听?到张檬这一番话,他如玉的俊颜刷地红了。
本来这玉佩是张檬送给?他的东西,不用张檬说,他自然珍爱地把它藏好。如今听?到这玉佩所隐藏的意义,他简直开心的无法自抑,捧住张檬的脸重?重?地亲了一下。
他真想保持矜持形象的,只是奈何?张檬总是在撩拨他,让他的心总这么轻飘飘的。
吃完午饭后,许绿茶便?要出门。他让紫衣帮他约了秦珑。秦珑背叛了他,他自然要好好和她说道说道。
只是家里的妻子太过?美?好,他却要到外?面应付其他恶心兮兮的女人,一想到这个,他的心情就很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先别急着说作者短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