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狄笙月很自然地走到主位上坐下,箫吟雪坐在了她的另一侧。
狄世贤这才抬起头来看向两人。
在见到箫吟雪的时候,一下子就看呆了。
狄世贤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
“好大的胆子,竟敢直视长公主。”幽桃见状,双手一叉腰,指着狄世贤怒喝道。
狄世贤闻言,立即不敢放肆了,老老实实移开视线,不敢再看箫吟雪了。
只是那双色眯眯的眼珠子却看向了幽桃。
幽桃身为箫吟雪的贴身侍女,平时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她本容色极佳,皮肤白皙,一张小巧的鹅蛋脸,配上一对又黑又亮的眼睛,整个人透着几分娇俏。
狄世贤常年流连烟花之地,见多了庸脂俗粉,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婢女,当即就动了心思。
一双贼眼不老实地在幽桃身上打着转儿。
注意到狄世贤的视线,幽桃有些厌恶地移开了眼。
“幽桃,去倒两杯茶水来吧。”狄笙月见状,吩咐幽桃道。
幽桃感激地看了狄笙月一眼,便离开了偏殿。
李氏被吓唬了一通,也收敛了不少。
踌躇地看向狄笙月,说道:“我这次前来,主要是想带着族长和你说一下狄家家业的事情。”
果然是来要钱的。
狄笙月眉头微挑,冷笑道:“狄夫人和族长莫不是忘了,将军府早在很多年前就从狄府独立出去了。”
“原是这样没错。”李氏搓了搓手,一双眼眸贼溜溜的地看着她,说道,“只是你如今入赘了公主府,便再也与将军府无关了。将军府本就是从狄府分出去的,如今你成了赘婿,自然要还回来的。”
将军府的东西可有不少呢,尤其是那几间在闹事的商铺,就让李氏眼馋了许久。
如今有了正当理由,李氏自是迫不及待提出来了。
她来了将军府好几次,都被刘叔以将军不在府,做不了主给挡在了外面。
今日她特地打听清楚了狄笙月回府了,才匆匆带了族长赶来的。
一想到她马上可以接收将军府的大笔财产,李氏的面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来。
“族长也是这个意思?”狄笙月看向族长。
族长咳嗽了声,不敢直视狄笙月,说道:“你如今入赘,狄家族谱上亦没有你的名字,将军府的东西,应该归还狄府。”
族长自知理亏,说话的气势也不是很足。
他原本也不想淌这一趟浑水的,只是架不住二房一直闹。
再加上将军府的东西零零总总加起来也值不少钱,若是有了这些钱,以他和二房的关系,他也能捞到不少好处。
狄笙月看着眼前的两人,冷笑了起来:“既然狄夫人都说的这么清楚了,那么由族长见证一下。你欠将军府的钱是不是也应该还一下了。”
李氏听了,面色突然一变,说道:“你你你,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欠过将军府的钱!”
“狄夫人看来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了。”狄笙月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元和35年,你来将军府借了白银500两,元和36年,你来将军府借了白银1000两……”
狄笙月还没说完,李氏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扯着嗓子喊道:“你别血口喷人!谁欠你将军府了!好啊你个狄笙月如今为了不交出家产竟然开始冤枉我们了是吧!族长你看看这便是咱们狄家的不孝子。如今仗着有公主撑腰竟然连咱们狄家一脉都看不起了。冤枉我们二房。”
李氏一边掏出一个丝帕假模假样地哭了起来:“咱们狄氏竟然出了这样的不孝子。竟然如此不敬重长辈,还血口喷人冤枉我。这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呀!”
李氏拿出惯用的撒泼伎俩,眨眼间面哭天抹泪,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狄笙月看着他在大堂内闹了起来眸色暗了暗,暗地里给刘叔使了个眼色。
刘叔见状很快就把一个匣子拿了过来。
“把这匣子递给夫人,让她亲自看看是不是我在冤枉她。”狄笙月淡淡说道。
“是,主子。”刘叔应了一声,将手中的匣子交给了李氏。
原本哭闹不止的李氏抹了抹脸上没流出的几滴眼泪,一脸莫名地接过匣子打开。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匣子打开,一沓厚厚的借据整整齐齐的放在里面,细数下来竟然有几十张之多,而且每一张里面都有她的签字和盖下的指印。
李氏愣了愣,随即扯着嗓子嚷道:“这是你从哪搞来的东西!我何曾欠过你们家这么多钱!一定是你们为了诬陷我不知道找谁弄出来的这么多借据。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承认这些莫须有的东西吗?”
“还当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狄笙月冷笑着说道,“你的签字手印都在上面。你若不服,我们现在就去公堂。”
李氏闻言,瞬间面色惨白,原以为狄安顺死了,这些借据也没了,没想到狄笙月这个杀千刀的,竟然全部存着。
族长的脸色也一下子难看了起来,没想到李氏还欠了这么多钱。
李氏梗着脖子狡辩道:“这些都是借的狄老将军的,如今老将军已经不在了,这些借据自然就作废了。”
“笑话。”狄笙月冷笑了声,说道,“按照箫国的律例,若是被借贷者死亡,借据由子女继承。狄大人为官多年,难道这点律法都没有告诉夫人吗?”
狄世贤一听说这笔钱要从自己家出,抖着一身肥肉,急吼吼地站起来,嚷嚷道:“娘!这可不行!我可还欠赌坊一大笔钱没还呢!娘你要是不管我,那群混混可是会打断我的腿的!”
“你闭嘴!”李氏狠狠瞪了眼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要不是为这个这个好赌成性的儿子,她至于这么没脸没皮的吗?
狄笙月也懒得和李氏多费口舌,冷淡地说道:“我对你们的家事不感兴趣,还是快点把这笔乱账算清楚吧。”
李氏一听这话仿若疯了一般,发狠将那些盒子中的借据一个一个拿出来全部撕掉。
李氏嘴角挂着得意的笑,说道:“现在没了借据,你拿什么证明?”
“呵。”看着李氏发疯一般在那儿撕扯借据,狄笙月也不恼,笑道,“夫人尽管撕,这些不过是拓本。”
李氏陡然一僵,没想到狄笙月竟也能这么阴损。
她突然间扑在到狄笙月面前大声哭了起来:“你想要我的命吗!”
族长见状,皱着眉头说道:“狄笙月,你别太过分了!同是狄氏一族,得饶人处且饶人。”
“得饶人处且饶人?”狄笙月眉头一挑,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说道,“方才族长要收回将军府的东西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句话?”
族长顿时语塞。
“你们别忘了,你们如今安稳的日子是怎么来的!”狄笙月厉喝道,冷冷看着族长,眼底一点点带着恨意,“当年箫国征兵,狄氏一族那么多人,怎么征到的全是大房的人?这一点,族长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族长被狄笙月陡然升起的气势给逼得后退了一步。
“你……”
当年两国交战,上了战场九死一生,谁愿意把自己好好的儿子推出去。
族长和二房为了保全自家,把所有的名额全部都推到了大房。
狄笙月忽然间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族长面前,声音隐隐有些颤抖起来:“可怜我大房,两子一女,最后只剩我一人!”
箫吟雪在一旁听着,不知怎么的,觉得自己的心口忽然就跟着痛了起来。
“我们征战沙场的时候,为了箫国血洒战场的时候,族长,你在哪里?
你们一个个的只会享受安逸生活,把我们大房当成牺牲品。
而你二房,只会只会借着将军府的名义作威作福。
我们大房自认为对狄府没有半分亏欠。
如今,你们有什么脸面到我将军府来闹事?”
往事一桩桩一件件摆在面前,族长听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竟无言以对。
箫吟雪看着狄笙月孤单的背影,抿了抿唇,上前一步,轻轻握住了狄笙月的掌心。
感受到掌心处的柔软,狄笙月她转过头去,看到了箫吟雪略带担忧的双眸,激动的心境,忽然间就平静了下来。
“公主,别担心,我没事。”狄笙月冲着她勾唇一笑。
“嗯,我知道的。”箫吟雪点了点头,只是那只手,攥得更紧了。
狄笙月重新看向族长。
“既然你们今日来的目的,就是让我脱离狄府。那今日,不妨就由族长作证,签下断亲书吧!”狄笙月冷声道,“今日起,我大房一脉与狄氏再无瓜葛。”
族长一听,刚想说什么,就被李氏打断了。
“断亲书可以。”一旁的李氏知道已经拿不到将军府的东西了,看了眼自己的儿子,咬了咬牙说道,“这笔借据也要一笔勾销,另外还要给我五千两银子。”
“狄夫人,人贵在自知。”狄笙月冷笑一声,说道,“既然如此,这断亲书不要也罢,我们还是去官府吧。”
说着就要往外走。
李氏一见,顿时急了,匆匆忙忙抱着狄笙月的腿:“别,别!五千两我不要了。只是这些借据,我实在是还不出来。我家这儿子嗜赌成性,欠了一屁股债,家里面实在是没钱了。”
“将军,你就行行好,把这些借据还给我吧。”
狄笙月想起前世二房的穷困潦倒,也知道现下李氏确实拿不出这笔钱了。
与其继续纠缠不休,干脆现在就撇清这份关系。
以后狄家的事情与她再无瓜葛。
狄笙月许久没有说话,在李氏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的时候,开口道:“好。”
生怕狄笙月反悔,李氏拉着族长急匆匆就签下了断亲书,拿着借据走了。
等狄家人全部离去,狄笙月心思一动。
看向箫吟雪,抓着她的手,贴上了自己的脸颊,露出一副可怜的样子说道:“公主,从此以后,我就只有你一个了。”
“嗯……”箫吟雪低低应了声,脸颊微微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