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荷觉得不妥。
一来崔家屋少,没义务照顾萧莲。二来东山头村离五里村路途颇远,萧莲刚生产完,不适合挪到那么远的地方。
她思虑一番,实在不放心把萧莲交给程浩,让崔文彦先回家,自己留下照顾萧莲。
崔文彦走后,萧荷在萧莲的床边搭了一个简易木板床。因为萧莲没醒,小婴儿没奶喝,一点点稀米汤喝下没多久就饿。
萧荷以前倒是看过别人带孩子,自己带还是头一回。
小婴儿折腾了一夜,萧荷没怎么睡。天快亮时刚眯了一会,却被程浩吵醒。
“砰砰。”
程浩再外头砸门。
“哇哇。”随着萧荷醒来,还有小婴儿。
萧荷忙抱起小婴儿,听到外头程浩在骂,“萧莲你他么个贱蹄子,快给老子开门,别以为昨天你妹妹帮你撑腰,今天就能硬气了。”
程浩的嗓门实在大,小婴儿怎么哄都哄不好,萧荷深呼吸一口,单手抱着孩子,给程浩开了门。
而程浩听里头只有婴儿哭声,本来想撞门,没料到这会门开了,撞了个空,扑倒在地上捂着肩膀哎哟呻\\\\吟。
萧荷不给他起来的机会,一脚踩在程浩的脑袋上。昨天她猜得没错,程浩这种人,不到死是不会反省的。
冰冷的布鞋带着泥土的气息涌入鼻尖后,程浩才瞥到萧荷也在。
昨天被打的事还历历在目,程浩牙根咬紧,身体猛地向上用力,可只离开地面一会,就被萧荷死死踩住。
“贱人,你就看着我被你妹妹欺负吗?”程浩对着床上地萧莲吼到。
然而萧莲这会还没醒,听不到程浩说的。
萧荷轻轻摇着怀里地小婴儿,看都没看程浩一眼,十几分钟过去,程浩骂得口干舌燥,恰好这时有村民来找程浩去上工。
东山村有家酿酒作坊,小规模,招了七八个工人,程浩是其中一个。
作坊的老板程杰是程浩堂哥,当初程杰盖作坊看中程浩的一块有泉水的地,便允诺等作坊盖起来后,可以让程浩去作坊烧酒挣钱,每月还送几斤烧酒给程浩。
明面上,听着是程杰占了程浩的便宜,在程浩看来也是这样。但这两三年里,程浩虽然每天按时上工,可从没认真干过活,每天到了作坊,自己倒酒就喝,醉了还要程杰和其他工人给他收拾。
听外头有人叫程浩,萧荷才松开脚。
爬起来的程浩抓起身边的扫帚想打人,奈何每天喝酒身子早虚了,力气比不过萧荷,被萧荷一脚踢出门外。
院子里在等程浩的村民看不下去,好言相劝,“我说程浩,你媳妇花了半条命给你生个儿子,你还闹啥。你堂哥可说了,往后你去迟了要扣工钱,偷酒喝也扣工钱的。”
“呸。”程浩骂咧咧拍着裤子上的灰,“断根的狗腿子,作坊那块地都是我的,他敢扣我工钱,我就拆了他的作坊,去县里举报他卖假酒。”
转头又对着萧荷骂,“下三滥的臭娘们,你自个家没男人啊,跑来我家多管闲事......”
程浩知道萧荷是个哑巴,打不过她,心想总能骂得过,狂喷口水脏话连天,最后还是被急着去上工的村民给拉走了。
萧荷抱着孩子回屋,看到床上的萧莲醒了,眼角淌着泪,萧荷把孩子放在萧莲边上,让她看看孩子。
萧莲歪头看到襁褓中的孩子,这是她拼着命才生下来的孩子,她抱在怀里感受着孩子的温暖,泪水止不住地流,“妹妹,这次如果没有你,姐可就活不成了。”
萧荷会帮萧莲,是因为萧莲为她着想在先,有因才有果。
萧荷端来红糖熬的粥,亲自喂给萧莲吃。
萧莲边吃边哭,方才程浩在院子骂的话,她都听到了。往常这样的日子多了去,可那时候她想着自己挨打忍一忍就过去,可现在有了孩子,她感觉生活看不到一点希望。
“妹妹,不如你把小外甥带走吧。”萧莲突然说,“我连自己都护不好,他那么小,我怕他挨不过多久。”
听此,萧荷皱着眉,萧莲看向孩子时的目光充满了母爱,她若真的带走孩子,萧莲是真的没有活下去的希望。
萧荷拍拍萧莲,让她先别想那么多,养好身体最重要。
萧莲说完也知道不妥,毕竟萧荷才嫁人,又不是不能生孩子,养外甥算怎么回事。
一脸几声叹息,萧莲本就虚弱,很快又睡去。
萧荷拿碗筷去洗,正好虎子放学回来,萧荷让虎子在屋里看着妈妈和弟弟,她端起昨天换下来的床单,示意虎子她要去洗衣服。
虎子听话地点头,搬了个矮凳坐在萧莲床边,拿出老师今天布置的口算题写作业。
从萧莲家出来,萧荷从被单下拿出一瓶烧酒,藏在怀里,这是她从家里找到最烈的酒。
把被单用草盖住后,萧荷凭着记忆,绕到酿酒作坊的后山。
今年的糯米刚刚收成,作坊眼下正在烧水蒸米,几个男人光着膀子在锅炉前烧火。
干活的人中,萧荷却没看到程浩。
“你说老板图啥,要是我,早把那醉鬼赶了。”
“谁说不是,一天到晚就知道偷酒喝,啥活也不干,这会肯定窝在哪个犄角旮旯喝酒呢。”
“肯定的。那醉鬼贼得很,知道老板偶尔会过来,他也不喝醉,等老板一来,就装模做样地搅几下酒缸。”
......
萧荷听到几个村名在讨论程山,快速扫了眼作坊里的情况,并没看到程浩。
默默退出作坊。
绕着作坊找了一圈,萧荷在作坊附近的一颗大树下找到睡熟的程浩,她悄悄摸了过去。
快速擒住程浩的嘴,猛地里头灌酒。
他不是爱喝酒吗,萧荷就让他做个真正的酒鬼。
等程浩醒来,只觉得脸颊有点疼,还有突如其来地醉意,啥人影都没看到。
这会的萧荷,已经跑得老远,她找出之前藏在草堆里的被单,往小溪走去。
今早踩着程浩脑袋时,萧荷彻底想明白了,程浩这种人就是垃圾桶里腐烂的秽物,喝了点酒天不怕地不怕,根本别想他会从善过日子。留着他,就是永远的麻烦。
而各种酒混着喝,是最容易醉的。酿酒作坊背山而建,路比一般的土路要难走,喝醉的人走多了,难免会有点意外。
再加上作坊里的人都不喜欢程浩,并没有人会特意去找他,若是程浩不小心摔个跤,还是掉到哪个坑里,两三天没人去找,饿死也是正常。
萧荷走到小溪边,找到一块大石头,开始洗衣服。
小溪里还有其他妇女在洗衣服,她们心里都好奇程家的事,但昨天都见证了萧荷的彪悍,没一个人敢上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