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又?在城中?逛了?一圈,谢风遥牵着楚南楠找了?个河边搭的临时戏台坐下休息。
白日里戏台上没人唱,高台底下搭个棚子卖凉茶,三三两两的客人午后聚在一起喝茶聊天,下棋斗蛐蛐,很是热闹。
楚南楠坐在桌边,谢风遥找店家要了?一壶滚水,给她?泡自带的花茶。
平远城的天气比南平镇热得多,棚子下也不透风,楚南楠坐了?不一会儿就满头汗,鼻头和脸颊都蒸得红红的,两手扇着小风,正扭着身子看一边的两个老头斗蛐蛐。
谢风遥坐在旁边默默看了?她?一会儿,手里握着一方?绢帕,几次三番想凑过去给她?擦汗又?不敢。
强迫自己把?视线从那白里透着粉红的脖颈移开,少年缓缓吐出?一口热气,目光在街面?上扫了?一圈,忽然伸出?手拽了?拽她?袖子:“师尊,可以给我几个铜板吗?”
楚南楠扭过身子来,也不问他?买什么,从荷包里摸出?来一把?碎金银给他?。
他?低头,“太多了?。”
楚南楠端起放温的茶喝了?一口,“留着当零花钱。”说完搁下茶盏继续看斗蛐蛐,那只叫阿牛哥的蛐蛐就快胜了?,她?可压了?两个铜板呢。
谢风遥也不跟她?推辞,接了?钱就摇到街市上,楚南楠百忙之?中?抽出?视线随他?而动,见他?东看看,西看看,停在一处卖女儿家饰物的小摊前。
不一会儿,又?甩胳膊摆腿走回来,这么一高个大?妞,背着一把?黑大?刀,虽看着是个英气秀丽的姑娘,气质却非常不好惹,经过他?身边的路人都连连闪避,生怕招惹了?着煞星。
但见那高个大?妞螃蟹似在街面?上横行,径自朝着一处茶摊走去,落坐后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个木盒,取出?针线,坐在桌边抱着绷子规规矩矩绣起花来。
楚南楠歪头凑过去看,“怎么会突然绣花呢?”
他?埋着脑袋,瓮声?瓮气:“想给师尊绣个扇面?。”
“嗯?”楚南楠很惊喜,“我见那边就有现场的卖呀。”
就这说话的功夫,半片叶子绣好了?,他?轻声?嘟囔:“那些都没我绣得好。”
楚南楠捂嘴笑,轻轻揉了?揉他?的发顶,“阿遥好乖啊。”
两个人脑袋正凑一块说话呢,旁边又?探进来一个脑袋,“绣的什么呢?”
少年浑身一僵,一手捂住鼻子,一手把?绣花绷子护在胸前,扭头望过去。
楚南楠跟着抬头,未见其人时,嗅着这股子浓香她?就知道是沈青和柳飘飘来了?。
沈青一撩袍子就在桌边坐下,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仰头一饮而尽,惊喜‘嗯’了?一声?,去揭茶壶盖子:“这地方?竟还有这样的好茶!”
楚南楠又?给她?倒了?一杯,“这是我徒……咳咳,我阿遥姐姐自制的花茶。”
沈青嘿嘿傻笑,“会绣花,会泡茶,这样的武修还真少见。”
谁说不是呢,楚南楠轻耸两下肩,伸手把?徒弟拽到身边坐下,却是一瞬不瞬看着柳飘飘,“你别欺负我姐姐。”
柳飘飘识趣地坐好,“我怎么觉得,小美人儿你更像姐姐呢?”
不想回答的问题,楚南楠就不回答,冲他?甜美笑了?一下,跟谢风遥附耳,“阿遥,接着绣吧,等着用呢。”
少年捕捉到那抹笑,心里登时有些不高兴,腮帮子不爽磨了?磨,飞快觑了?一眼坐在桌对?面?的柳飘飘。
尚未从那一笑中?回过神来,柳飘飘作为法修的敏锐,让他?从那个眼神里捕捉到了?稍纵即逝的警告和恨意。
想起上次在河边初遇时偷窥到的那一幕,柳飘飘从桌子底下踢了?踢沈青,冲那边低头绣花的两个人努努嘴,两手虚虚握拳,大?拇指对?在一起,像两个小人拜堂。
沈青的回答,就是踩着他?脚尖狠狠碾了?一圈。
两方?汇合,当夜在城中?沈青的一处私人别苑休息,准备翌日动身前往东海。
傍晚吃过饭,谢风遥抱着他?的绣花绷子又?坐到了?凉亭里。
这时节亭边荷塘中?已是一片浓翠,碗口大?的荷花立在碧叶中?,风拂过,送来清浅荷香。
楚南楠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正准备吓他?一吓,他?异常机敏把?绷子藏进了?怀里,直起腰转头来看她?,“师尊。”
“你也太贼了?吧,给我看看怎么了?。”楚南楠挨着他?坐下,好奇:“到底绣的什么?”
他?摇头,“等做好就知道了?。”
“好吧。”她?懒洋洋靠在他?肩头,许是因为他?又?换了?女装,有滤镜加持,难得主动与?他?这般放松又?自然的亲近。
少年呼吸一瞬间停滞,全身都不敢动了?,连被?风吹到眼睫上的头发都不敢扒拉,从足尖指尖开始发麻。
楚南楠懒洋洋靠着,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自说自话:“不知道沈青家这荷塘里有没有莲蓬,好久没吃莲蓬了?。”
他?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抢答:“我下去找找!”说完腾一下站起身,两手撑着护栏一个轻纵就跳进了?荷塘里,‘噗通’一声?溅起老大?的水花。
楚南楠:“阿遥!”
他?很快从水里冒出?头来,抹了?一把?脸,露出?让人安心的笑容,转身往荷塘深处游,声?调明快:“我去给师尊摘莲蓬!”
楚南楠看着他?背影在碧叶间时隐时现,捂脸跺脚,闷声?:“好乖啊好乖啊!”
小鱼儿在水里游,游到哪里,哪里的荷叶就跟着动,楚南楠目不转睛,贴心的少年也知道有人在担心,时不时就冒头冲她?挥手。
楚南楠放心坐下,相由心生,她?都不知道现在自己脸上挂着怎样的痴汉笑容。揉了?揉腮帮子,视线重新聚焦,荷塘里却没了?动静。
目之?所及,不见一点风吹草动,楚南楠站起身走到岸边,大?声?喊:“阿遥!阿遥?”
四下里一片静悄悄,只有风过荷叶轻挲的细响,楚南楠一下有些着急,脱下鞋子坐到岸边,跃跃欲试想下去找。
藏在水下的少年呼啦一下冒出?头来,又?调皮溅她?一身水,举高几个大?莲蓬,黑眸亮晶晶,水盈盈。
楚南楠轻嗔他?一声?,少年把?莲蓬甩上岸,双臂一撑轻轻松松就跳上来,弯腰抓起莲蓬举至她?面?前,还不忘邀功讨好,“藏得可深了?,我游到老里头才摘到的。”
她?不接,坐到亭中?美人靠上,“你吓唬我。”
少年拧着衣角的水歪头看她?,“我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会有事!”他?提着她?鞋子过来,蹲在她?面?前,“小时候住在竹林,兽园边有个湖,那湖可深了?,我常在湖中?泅水。”
谢风遥低头给她?穿鞋,那莹白小巧的脚就握在他?手心,触感如上好的绸缎,带着灼人的热度。
他?顿时心跳如鼓擂,拔高了?声?调借吹牛掩饰心慌:“南平镇渡口那条河知道吧,往下游走就是泷江,那江面?可宽了?,我可以不歇气游三个来回。”
楚南楠低头憋笑,“真厉害。”
恋恋不舍放下那双脚,少年暗自调整呼吸,楚南楠已经剥开莲蓬,捻着一颗雪白的莲子送到他?唇边,“第一颗先给你吃。”
他?蹲在她?膝下,浑身水滴滴答答,脸上妆也花了?,仰着头微微启唇,白白胖胖的莲子被?塞进嘴里,口感爽脆,甜中?带微苦。
“好吃吗。”她?尝过一颗,满意点点头,“好吃。”然后又?给他?嘴里塞了?一颗,一朵莲蓬很快就分食完毕。
楚南楠继续剥,少年乖乖趴在她?膝头,将她?半边裙子都洇湿了?。她?后知后觉:“冷不冷,要不先回去换身衣裳?”
谢风遥哪舍得走啊,摇头:“不冷。”
他?扯了?扯领口,甚至还有点热。就盯着她?剥莲蓬的手,白细的手指头,笨拙地掰开,指甲胡乱切开莲子绿色的外衣,鼓着腮帮子吹吹,递过来,他?就张嘴。
经过她?手的莲子,连中?心那个苦苦的胚芽也变甜了?,少年晕晕乎乎,情不自禁:“师尊,好喜欢。”
楚南楠低着头,“我也喜欢吃莲子。”再一不经意地抬眼,忽皱了?眉头,手往他?胸口探去。
被?水湿透的白衣晕出?一片朦胧的绿,在少年衣襟处探出?一个小角,她?拉着那一角,就要把?那片布料拽出?来。
谢风遥心中?警铃大?作,未剥的几个莲蓬化作精致的刺绣,有光在瞬间照亮他?心中?隐匿不可示人的角落,他?捂住胸口身体后仰,身形猛地拔高,站起来就跑,“我去换衣服了?!”
楚南楠抓了?个空,只当他?不愿把?刺绣提前示人,也抖抖裙子上的渣滓,清理了?果?皮回房去。
及至夜间,各自睡下后也没再碰面?。
谢风遥独自躺在客房的床榻上,小衣已经被?洗干净以内力烘干。他?一手枕着后脑,一手于指尖细细磨挲着衣上那几个乖巧的小莲蓬。
闭上眼,就是她?低垂纤长?的睫毛,殷红的唇,粉白的面?颊,说话时轻缓地腔调……还有那对?精巧的足,和莲子的清苦味道,充盈着整个胸腔。
他?放下帷帐,把?自己藏于方?寸狭小,赤条条不见天日,思绪在黑暗中?放空。一手将小莲蓬紧攥在心口,一手如握烙铁,脖颈向上伸引,青筋鼓起,手臂显出?极具美感的肌肉线条,喉结滚动着溢出?难捱的痛吟。
“师尊,好喜欢……”
“好喜欢,师尊……”
控制不住,就想把?那方?纯洁,玷上污浊。
像野兽标记猎物,全身心占有。
月上中?天时,谢风遥已经小睡过一觉,神情倦恹,像餍足后慵懒的小狮子,舔舔唇,打开门见四下无人,偷偷打了?水在房中?清洗衣物。
待收整完毕,他?出?门倒水,见隔壁房已经熄灯睡下。在回廊下默默站了?一会儿,转身之?际,院中?突兀传来一声?猫叫。
谢风遥回头,一只狸花猫站在墙头上,歪头,“喵嗷——”
像收到某种讯号,他?点点头,转身进了?屋。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方?便夜行的黑衣,狸花猫蹲在回廊台阶下,昂首纵身一跃两下就爬上房,谢风遥紧随其后。
一人一猫,一前一后。少年似一只轻巧的黑猫,足尖点过屋瓦,黑夜中?潜行不发出?丁点声?响。
行至一处屋舍,他?忽然停下脚步,皱起眉头。狸花猫也跟着停下,回头奇怪地看着他?。
他?将食指竖在唇上,示意它安静,身子伏底,慢慢揭开了?脚底两片瓦。
下方?正对?卧房,穿过瓦洞,透过朦胧纱白的床帐,但见下方?两个赤条条,白花花大?肉虫。正是沈青和柳飘飘。
柳飘飘仰面?躺着,沈青跪骑在上方?,从谢风遥的角度只能看见她?铺满黑发的后背。相比沈青,柳飘飘倒是能看得更真切些。
他?卸去夸张的妆容,褪去繁琐的花衣,看起来清爽多了?,不过粗红的脖颈和兴奋偾张的肌肉青筋还是一样丑陋。少年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讽笑。
室内暗香浮动,淫.声?浪.语阵阵直冲屋顶,沈青不停做着深蹲,起起伏伏。柳飘飘似乎是怕她?累着,两手托着她?,拔起来又?摁回去,咬牙切齿,表情狰狞。
这是在做什么?难道武修和法修平日里都在这样练功的吗?少年困惑。
他?抬头望了?望月亮,大?半夜还练功,有病吧。
下方?激战,并?未注意到屋顶异状。就谢风遥这一抬头一错眼的功夫,他?们又?转换了?姿势,一个改为跪立,一个改为跪趴,推拉着。
沈青明明是武修,却一直惨叫着泪水涟涟,让少年十分不解。为什么她?看起来很痛苦又?很开心的样子。
场面?生动直白,内心虽是诸多疑问,少年小腹还是非常老实燃起了?一簇火,是完全来自于身体的本能,在某个瞬间有种微妙的领会,似懂非懂。
狸花猫见他?看得入神,也好奇探个脑袋伸长?脖子望,人类这种怪异的行为引起了?猫猫的兴趣,它好奇‘喵’了?一声?。
下方?两个人浑身一僵,在抬头的瞬间,谢风遥已经飞快将瓦片掩上,狸花猫被?他?驱撵着发出?一阵急促的猫叫,一人一猫很快遛出?沈家别苑。
路过一户人家,院中?有个池塘,谢风遥跳下去往脸上扑了?两把?水,夜风散去燥热,他?长?出?了?一口气,甩去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跳上墙头跟上猫猫步伐,继续往前。
行至城外一处山林,缓坡空地上,谢风遥远远就看见一群野猫,或蹲或坐,七嘴八舌喵呜喵呜叫着,一个黑乎乎的小东西就躺在猫咪包围圈里。
走到近前,那黑影抬起头来,委屈叫了?一声?,“呜呼——”
“它是你家的呀喵。”旁边有猫问。
不等谢风遥回答,已经有猫接话了?:“它很好远的地方?来喵。”
“它的后腿断了?喵。”
“它摔倒了?喵,摔到臭泥潭里喵。”
“差点淹死了?喵。”
“它吃了?我好多耗子喵。”
“你快把?它带走喵。”
“无聊,喵,我走了?。”
……
见主人找来,猫猫们也不多停留,三三两两散去了?。
五虎这一路也不知经历了?什么,雪白的皮毛变得污黑,跟刚从臭水沟里捞出?来似的,唯独金色瞳仁依旧澄亮。它累极困极,趴在地上呜呜低泣,还以为自己又?被?丢弃了?。
谢风遥蹲下身,给它检查伤腿,它赌气把?脑袋扭到一边去。
回去的路上,谢风遥跟它小声?念叨:“那何首乌精没跟你说吗,让你在家老实呆着,还跟着跑出?来。”
五虎贪恋他?温暖的怀抱,脑袋搁在他?臂弯,却还是不准备跟他?说话。人家跑了?好远好远,腿都跑断了?。
回到别苑,更是不用睡觉了?,给五虎洗澡,包扎伤口,近天明时才处理妥当。
等到东方?破晓,太阳升起,谢风遥去叫楚南楠起床。
喊了?几声?没人应,他?忍不住撩开纱帐看她?,迫切想产生一些肢体接触,隔着薄被?摇她?肩膀,“师尊,师尊,五虎来了?!”
话音刚落,旁边一个白影蹿过来,拱进了?楚南楠的怀里。
相比对?他?的冷漠,五虎对?楚南楠倒是异常热情,它本在屋里睡得好好的,知道他?出?门去叫她?,自己瘸着腿屁颠屁颠跟来,这时候硬是拼着一条老命蹦上楚南楠的床,还向谢风遥投去一个鄙夷的眼神。
楚南楠只觉怀中?又?软又?暖,迷迷糊糊间脸埋进五虎肚皮里,看得旁边人好羡慕。他?也想被?埋的。
五虎成为了?一个甜蜜可爱的小麻烦,楚南楠心疼坏了?,当然舍不得把?它送回去。五虎一直呜呜假哭,它知道现在这个家里谁是老大?,知道要讨好谁。
只是如何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带着它,是个问题。
五虎虽可变作寻常猫咪大?小,可它的爪子和脑袋完全就不是猫样,金色瞳孔,雪白的皮毛,熟悉它的谢家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趁着还没到约定出?发的时间,楚南楠遣了?徒弟去布坊买染料,他?快去快回,还给她?带了?早点。
楚南楠一边吃包子一边吩咐徒弟调制染料,五虎通人性,不挣扎也不叫唤,乖乖趴着给她?按着一顿猛操作,半个时辰后,一只皮毛鲜亮的老虎崽子出?炉。
染料昂贵,不易掉色,染一次能管好几天,楚南楠把?它抱到镜子面?前,它憨憨歪头打量新鲜的自己。
午后吃过饭,四人一虎启程,沈青见五虎,却脸色怪异,“哪里来的老虎啊。”
楚南楠抱着小虎崽:“不知道呀,今早起来就出?现在我门前了?,腿还受了?伤。它很乖的,你要摸摸吗?”
五虎配合着喵了?一声?,金瞳可怜巴巴望着她?,沈青不自在摸摸鼻子,“那还真够巧的。”
“对?呀。”楚南楠嘴里说让她?摸,其实抱得死紧,两个人之?间隔着几丈远,她?根本就没凑过去,“名字我都起好了?,叫呜呼,它是从天而降的礼物。”
房子那么大?的飞舟悬停在半空,柳飘飘懒洋洋撑在船帮上招手,适时打破僵局:“走了?。”
如此,五虎算是跟他?们打过照面?,一路同行,沈青是聪明人,也不再去计较五虎的来历,不多打听别人的秘密。
待飞舟升空,扬翼升帆,周遭景色倏忽远去,蓝天白云变得触手可及,世界一片纯洁,只余远山一线浓黛。
楚南楠第一次见这样的飞舟,船身全部由上好的深棕色柚木建造,据沈青说,此飞舟水陆两用,所以外形也更接近普通舰船,甲板、龙骨、桅杆和风帆等无一不全。
飞舟可变作巴掌大?小,平日存放在琉璃宝瓶内,楚南楠之?前见她?显摆过一次。
飞舟作私人所用,船上刚好四个房间,家具选材都十分考究。沈青带她?参观过,又?分配好房间,两个人并?肩坐在延伸出?的一角木檐下闲聊。
谢风遥的扇面?已经绣好了?,上船以后,他?就自己找个角落窝着埋头打磨扇框和扇柄。
竹子是在沈家别苑里砍的,选了?最韧最结实的两段,要盘得油光水滑,一点毛刺瑕疵都不能有。
柳飘飘阴魂不散,蹲在不远的地方?,双手拢唇呼唤:“小武修!小武修!”
谢风遥充耳不闻,只把?雁翅刀摆到面?前,警告的意味非常明显。
柳飘飘脸皮厚,就喜欢逗他?玩:“小武修,你是在做扇子吗,你手这么巧,给我也做一个好不好,给我绣个荷包吧?怎么样?”
谢风遥埋头握着砂纸盘扇柄。
柳飘飘继续说:“小武修,不理我,对?姐姐倒是好。”
少年募地戒备抬头望他?,眼神锋利如刀,刀刃森冷。
“哈哈哈……”柳飘飘索性坐在了?甲板上,盘着腿:“你看你,还是太年轻了?,怎么这么不禁套啊。”
见他?眼神越发冰冷,柳飘飘见好就收:“哎呀,别这样看着我,早就看出?你是男的了?。”
他?指少年颈部那条白绸布,“欲盖弥彰,知道吗。再说了?,哪有你这样五大?三粗的女子啊,都见过这么多次了?,我要还是分辨不出?来,不成傻子了?,好歹我也是个男人。”
他?不说还好,他?越说谢风遥越是戒备,频频回头去看楚南楠。他?很害怕因为自己身份会给他?带来麻烦。
“瞧你吓得,给我绣个荷包,我帮你保守秘密如何。”柳飘飘试图诱哄他?。
少年慢慢从惊惶中?回神,敛目继续手上的事,没头没脑问了?一句:“你成婚了?吗。”
柳飘飘一滞,没急得回答他?,今天突然出?现的那只小虎崽,让他?联想到了?昨夜屋顶的猫叫。
他?短暂的哑口被?少年轻易捕捉到,他?像与?人对?弈的棋手,信心满满落下一子,“你没有成婚吧。”
柳飘飘轻笑:“我承认我对?你是很有兴趣,只可惜,你不是真正的女子。”为了?转移话题,他?甚至还大?着胆子伸出?手戳了?戳少年的胸,增加恶感:“这里也不够软。”
“哦,是吗。”谢风遥一点没有被?冒犯的羞恼,“但是,我听说,沈姑娘好像是有婚约的吧?”
沈青确实是有婚约的,昨日在平远城,出?入饭馆茶摊这样消息灵通的地方?,谢风遥当然有所为闻。不过也是猜测,毕竟只是听隔壁桌斗蛐蛐的两个老大?爷闲聊。
但平远城隶属沈家,关于沈家的事,哪怕只是家里的某个洗脚婢打碎了?沈家主的茶碗,第二天也能传遍全城。老百姓们茶余饭后就指着这些东西消遣了?。
谢风遥还听说,沈青虽然是沈家的继承人,但跟她?父亲的关系一直不大?好。
坊间还传言,沈青的母亲跟她?姐妹年轻时候同抢一个男人,沈夫人死后,沈老爷就再娶了?那个女人,沈青一直怀疑母亲是被?那女人害死,所以才会跟沈老爷吵架。
小少年看着老实巴交,闷不吭声?,其实心里小算盘扒得啪啪响,坏心眼可多了?。
要跟他?们出?去,当然得默默探听好这些事,且牢牢记在心头,迅速从中?找到对?方?的弱点,关键时刻可利用威胁。
少年眉峰微挑,下巴倨傲扬起,顶着烈日,眼底却是阳光永远无法穿透的冰山。
柳飘飘可以肯定,昨晚那只偷窥的猫就是这个坏小子!
谢风遥一边上下牙碰了?碰,嘴角勾起得意的坏笑:“你是法修,应该很懂阵法吧,飞舟上的阵法都是你在操控。不如你教我两招,我想给姐姐的扇子刻制一个引风的小法阵,我帮你保守秘密,如何?”
柳飘飘结结实实呆滞了?好一会儿,不得不承认:“你很厉害。”
一般武修受到所修行武道的影响,大?多暴躁易怒,很难控制自己的脾气。且武道多靠打架斗殴来解决问题,长?此以往不爱动脑思考,就会变得越来越傻。
沈青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她?十岁以前修行的都是法道基础,那时候的她?活泼可爱,很招人喜欢。但自打改修武道之?后,她?就逐渐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动不动就对?他?拳脚相加。当然柳飘飘不会承认是自己欠揍。
所以,这样聪明狡猾又?年轻的小武修,属实少见。
柳飘飘对?他?兴趣更大?了?,但这份兴趣里同时又?增加了?一份惧意。
如果?说那个貌美的法修是一朵娇柔的花,那面?前这个少年就是她?花茎上的刺,也是看管花园的狗,看起来小小只很无害,其实满嘴滴血獠牙。
柳飘飘暂避其锋,顺坡下驴,“好吧,我教你。”
于是两个人看似亲密的凑头到一堆,柳飘飘在甲板上虚画出?引风阵。
谢风遥很好学,看得非常认真,甚至还提出?想掺入寒冰诀和赤炎诀,给扇子整个暖风档和冷风档。
柳飘飘惊叹于他?的天马行空,他?在沈家几十年了?,也算小半个器修,沈青不喜炼器,平日也没个交流的人,这时候遇见他?,倒是颇觉投缘。
不远处一直担心他?们打起来的楚南楠,没有因为目前较为和谐的氛围放松心神,反而更紧张了?!
坏菜了?坏菜了?!她?的宝贝徒弟不会真的被?那个不男不女的柳飘飘给勾到手了?吧!
楚南楠对?柳飘飘的性取向一直成迷,只好问询沈青,“那个,柳,柳公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她?觉得自己用词不当,但也想不到更好的形容,怕冒犯了?对?方?,硬着头皮说出?的这句话。
沈青长?长?叹了?一口气,“唉,他?生病了?。其实我上次跟你说的,越挨打越强的功法都是忽悠你的。”
沈青缓缓道来原委:“半年前,我们遇见了?一对?阴阳煞,起初并?不知道那是阴阳煞。先遇见的是男的,是阴煞,柳飘飘吞噬了?他?的元神。”
阴阳煞是十分罕见的邪祟,阴阳两只双伴双生,阳为雌,喜食男子元精;阴为雄,喜食女子阴液;事后挖心而食。
“吞掉阴煞之?后,阳煞来寻仇,那阳煞失了?伴侣,等同失去了?双臂,自然是轻而易举就被?我们拿下了?,柳飘飘亦吞噬了?那阳煞的元神。”
“也是为了?帮我去海外寻讹兽,不然他?也犯不着吃那邪祟的元神。”沈青看向楚南楠:“你也是法修,你应当知道,法修若想短时间内增强实力,吞噬元神是最快的办法。而且越邪性越好,若能将那邪物元神全部消化吸收,自然是受益无穷。”
这一点,楚南楠确实深有体会,她?大?概知道柳飘飘的病因了?。
果?不然,沈青又?道:“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病的,两个元神在他?的识海中?,他?经常就变得不像自己,忽男忽女的。”
当然沈青并?没有告诉她?,柳飘飘到了?夜间会病得更加严重,阴阳煞本就淫.邪,他?夜间发病时痛不欲生,为了?克制自己,常弄得满身是伤。
柳飘飘为了?沈青变成这个样子,沈青总不能不管他?,两个人原本纯洁的法修和武修的关系,也因为这件事变得不纯洁了?。
柳飘飘从小看着她?长?大?,二人一直以兄妹相称,沈青也有自己的未婚夫。
就因为这件事,全都乱套了?,她?不能丢下沈青,更不可能老实回家成亲,跟家里的矛盾越来越大?了?。
想到这个,沈青便觉前路一片渺茫,垂下脑袋,整个人就像晒蔫巴的小花。
楚南楠并?不在其中?深意,“已有半年之?久,那什么时候才能完全消化啊。”她?不禁想到自己识海中?小果?果?吃掉的蛊蛇元神,再看向柳飘飘,就多了?几分同病相连的意味。
沈青自我调节能力倒是一流,武修的没心没肺,加上自身粗神经使她?很快又?恢复了?常态:“嗐,怕什么,只要不死,总会好的。”
楚南楠冲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其实心里并?不十分赞同。
她?很害怕自己也像柳飘飘这样发病,在某个雨夜,做下悔恨终身的事来。
更可怕的是,当她?想到可能会做出?那种事的时候,她?竟然会感到兴奋!
楚南楠摸额头,她?果?然病得不轻,已入膏肓。
作者有话要说:初级启蒙课程(√)
启蒙老师(√)
高级启蒙课程(排课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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