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村口,前方零零散散有村民走过,男人松开手,嗓音低沉:“会被人看见。”
“哦?那没人看见就可以一直拉着啦?”陆夕濛眯了眯眼,故意打趣,笑得像只俏皮小狐狸。
男人深黑的眼瞳一暗,半晌没接话。
这年头民风淳朴,男女大防重,正当陆夕濛开始反省自己不该调戏老实人的时候,只听“老实人”说道:“也不是不行。”
这回换陆夕濛张了张嘴说不出话了。
失策啊,被反撩了!
她傻傻的样子显出几分懵懂天真,男人唇角轻扬,淡淡的微笑柔和了生人勿近的气息,旋即转身离去,背影冷硬疏离。
球球在系统空间里上蹿下跳半天没人理他,已经自闭了,拿胖嘟嘟的屁股对着陆夕濛。
陆夕濛戳戳他的小耳朵,不动。
戳戳他的大屁屁,不动。
绕到面前戳戳他的圆肚子,球球顺势倒在地上摊成一张鼠饼,捏都捏不起来的那种。
“球崽啊,麻麻的心肝大宝贝!”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事业发展从哄崽开始!
这不比博人传燃?
“不听不听。”球球两只爪爪捂住耳朵,自以为高冷得一批,那小胖脸儿却没有半点震慑。
“不听啊……”陆夕濛佯装遗憾,“本来想叫球球帮我开一下仓库的,球球的磨牙石啊~小秋千呐~小草莓呀都在里面呢,哦对了,还有个超大的跑轮!”
跑轮?
球球一个仰卧起坐就从鼠饼汇成了实体。
在哪在哪,球球的跑轮在哪儿呢?
陆夕濛看了看页面上显示的能源值。10点能源值可以开启仓库,20点可以开启农场,30点开启商店,40点开启卡池抽奖,现在她只有19%,除了仓库之外也开不了别的,开完仓库又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球球是只囤囤鼠,仓库里保存着很多草药、药片、药丸、药膏,这里没有时间概念也不会过期,刚好可以拿到诊所里,除此之外油盐酱醋、零食面包、生活用品也有一些。
陆夕濛拿出了自己惯用的脉枕、金针、药箱,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虽然开局没有狗,好歹装备全都有了,可以开始推塔……呸,为医疗卫生事业奋斗了。
乐乐百无聊赖地蹲在墙根看蚂蚁搬家,见回来的陆夕濛衣服上破了好几道口子,鼻子一抽就要哭唧唧。
“姑姑,谁欺负你了,乐乐打他!”
陆夕濛揉揉他的脑袋:“谢谢乐乐,不过没人欺负姑姑,姑姑去山里找好吃的了,过会儿给你们炖菌菇汤喝。”
今天运气好,在山上发现了一大丛五月菇,一半炒肉丁吃,一半煲汤,沾了油的锅还能炒个油麦菜,再让乐乐去篱笆旁摘一碗蚕豆用盐心清蒸,一顿荤素搭配的晚饭就完成了。
肉是家里存的腊肉,只有半个巴掌大小,陆夕濛悄咪咪从系统仓库里切了一块冷冻肉添进去,倒没人发觉肉多了。
吃了几顿陆夕濛做的饭后,全家人已经不稀罕陆奶奶和王红霞的手艺了,婆媳俩想给陆夕濛打下手也被她赶出来休息,干脆放手让她掌管厨房了。
陆爸爸吃完饭,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儿,晃晃悠悠去邻居家散步,拿一根秸秆细头剔牙。
“哟老陆啊,家里开荤了?”
陆爸爸把女儿的手艺一顿夸,顺便还帮她宣传诊所。
“第一天免费看诊,针灸推拿通通不要钱。”
这是陆夕濛想出来的营销手段之一。
“我这几天干活干得腰酸背痛,能给治不?”
“你来了就知道了。”陆爸爸宣传归宣传,是不会打包票的,万一到时候没治好也有个说头。
小村庄里没秘密,很快大家都听说了陆氏门诊重开的消息。
“……眼看着就没气了,陆小妹上去扎了几针就缓过来了。”
“这么神呐?”
“你那天没在,我们好几双眼睛都看得真真的。”
“那比小曹知青还厉害呢?”
曹雯雯和几个女知青也在小溪旁边洗衣服,听到这话差点没咬碎一口银牙。
“哼,一个山野村姑,误打误撞而已,倒叫她出了风头!”
曹雯雯是这批知青里家庭条件最好的,收到家里给寄的麦乳精啊布料之类的她也会匀出来一些送给大家,知青们见她生气,连忙顺着她的话茬。
王枝恭维地笑笑:“她当然比不上雯雯你,我倒想看看会不会有人上她那儿去。”
这年头,赤脚医生收费低,稍微严重一点的病去大队卫生所由医疗合作社报销大部分医药费,知青们都觉得陆夕濛的收费门诊搞不起来,哪怕收一个鸡蛋也是收啊,向来勤俭持家吃苦耐劳的农家人会舍得吗?
“她给免费针灸推拿我也给,看谁厉害!”
蹲在曹雯雯右边的顾晓云眼尖,看到陆夕濛拿着盆衣服过来了,扯扯曹雯雯的袖子。
陆夕濛注意到了曹雯雯不善的目光,只觉得眼熟没想起来是谁,也就不在意,随意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往衣领上抹一层肥皂再浇水,搓得认真。
陆小妹以前在村里被私下叫做“女混子”,主动跟她打招呼吧,她还趾高气昂不乐意搭理你,女人们聚在一起纳鞋底、缝袜子的活动也一概不参与,这阵子倒换了个人似的,有笑模样了,看起来一天比一天漂亮了。
“夕濛,你这皮肤可真好,是怎么保养的呢?”
说话的是村支书家的女儿,额头上有红疙瘩,两颊还长着雀斑,皮肤泛黄无光泽,看起来没有精神。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说到这个话题,很多人默默竖起了耳朵。
陆夕濛看了看她,问:“你最近是不是胃口不好,心情烦躁,失眠多梦?”
女生睁大了眼睛:“是啊,这跟长痘有关系么?”
“肤色暗黄无华是脾胃虚弱、气血不足导致水湿不化,另外,胆经不调、肝郁气滞就容易上脸,你这个以内调为主,开个汤药喝喝就行,保持心情愉快,别太劳累。”
“简直胡说八道误人子弟。”
女生还没说什么,曹雯雯忽然站起来。
众人不约而同噤声看她。
“明明是脸上油脂分泌过多堵塞毛孔,多洗脸外敷药才管用,喝汤药哪能好?”
“嘿嘿,她在质疑你诶。”球球正在巨大跑轮上哼哧哼哧地跑步,满身小肥肉DuangDuang地晃,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
陆夕濛静静地看了曹雯雯一眼,神色淡淡:“有诸于内,行诸于外,治标先治本。”
咬文嚼字。
曹雯雯不耐烦地撇了撇嘴,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写满法文的小瓶子,“这是高档洗面奶,你用它每天早晚洗脸,再配上这个水睡前拍拍,很快就能好。”
女生对陆夕濛尴尬笑笑,接过小瓶子:“谢谢小曹知青。”
“不客气,用完了找我要!”
见她欢欢喜喜地走了,陆夕濛也不再多说讨嫌,拧干衣服回家。
晚上,知青办的人按照公社指导精神一起诵读报纸上的文章,写思想汇报。
曹雯雯微抬下巴,得意道:“她就那样灰头土脸地逃了,真没劲。”
顾晓云小声道:“我觉得她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
曹雯雯瞪了她一眼。
“你哪边的?”
顾晓云缩缩脖子,躲到王枝身后去了。
对面有个叫赵杰的男知青啧了一声:“你们说的是陆家小妹吗,喜欢庭昱的那个?”
“最近倒是没见她来找啊。”唐天宇用胳膊肘碰碰趴在桌上发呆的宋庭昱。
曹雯雯冷笑:“吊人胃口呗,不要脸。”想想今天给出去的外国牌子洗面奶她还是肉痛不已。
宋庭昱一瞬间回想起那日身着一袭连衣裙从绿竹林里漫步而出的少女,肤如凝脂,手如柔夷,像西方画家笔下的春之女神。
顿时心中火热,欲念升腾。
“咳,我出去上个厕所。”
赵杰点头:“哦,顺便把门关上啊,蚊子太多了。”
宋庭昱快步走到屋后,刚解下裤子,一个黑影突然从身侧闪过。
“谁!”他颤巍巍地叫了一声。
四周阒无人声,漆黑一片,连月亮也隐进了乌云里。
后脖颈倏地发凉,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额头上的汗水往下滴,他猛然回神,直接穿上裤子跑回屋里去了。
村庄边缘的废旧小屋里,两个老人正挤在稻草堆上小声交谈,屋里又闷又热,大门却上着锁透不进半点风。
看守的人睡得打呼噜,寂静中突然响起咔哒一声也没听见。
“是寒山吗?”
卫寒山矫健如豹,一个闪身进了屋内:“爷爷,郝伯,吃点东西吧。”
卫爷爷叹了口气:“我拖累你了,你该跟你妈妈一起去避避的。”
郝继农说:“寒山是留职养伤,不要紧的。”
“唉,也不知道你爸爸他们怎么样了。”
郝继农拍拍他:“快了,总有拨云见日的一天。”又转头对卫寒山笑笑,“我正跟你爷爷讨论你的终身大事呢,前几天我在山上干活的时候遇见一个长得贼好看还菩萨心肠的女孩子,我崴了脚疼得走不动道全靠她帮我,可惜有对象了。”
卫爷爷嘴边小胡子一翘:“咱寒山也是有对象的,喏,半块玉佩为证!”
“你都不记得人家叫啥名字。”郝继农嘲笑道。
“反正叫妞妞!”
得,十个女孩子里有九个叫这小名儿。
“啥?我未婚夫叫狗蛋?”陆夕濛接过陆妈给的玉佩,地铁老人看手机脸。
“嗐,都怪你爷爷糊涂,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也不问清楚。你先拿着,以后要是碰不上就当没这事。”
嚯,真够随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