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小修结尾部分。热,酷热,温度好似能将人烤熟一般。十月初不该有这样的温度。苏沐恍惚中这么想着,眉头皱起,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两下,才彻底被热醒,艰难地撑开眼皮。
眼前是一片漆黑,让他不禁怀疑自己的眼睛是否已经睁开。于是又反复眨眼几下,这才敢肯定是睁开了。
接着,他下意识的用双手支撑起身,岂料起身到一半,脑袋“咚”的一声撞在了一个坚硬的物体上,撞得他生疼,眼泪都在眼眶里转。
“啊!”他哀嚎一声后,左手支着身子,右手抬起来向上方摸索,摸到一块像是木板子的东西。
热浪一波接一波,甚至比刚才更加热了,这令他紧张。他一边仔细回忆自己为何会在这种鬼地方,一边焦急的用手摸索着,敲敲打打一番后,得出了结论——他被关在了一个厚实的木箱子里。
意识到自己被囚禁后的下一秒,他开始恐慌了,晕乎乎的脑袋这才算是完全清醒过来。紧接着麻木了许久的嗅觉才分辨出自己鼻孔里嗅到的气味——烧焦的味道。火,这里着火了。
求生的本能迫使原本安静沉稳的他不顾一切嘶声大喊救命。同时突然想起,起自己不是带着画板到山上写生吗?怎么会突然被关在这里?难不成是半路遇到劫匪,谋财害命?可他一个穷大学生,哪有什么钱财,也不是什么富二代,绑架他去要挟家里人这种事也不大可能会发生在他身上。
难道是劫色?想到这里,苏沐赶紧摇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会被劫色。
话虽如此,可他还是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下半身,什么也看不到,才想起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裤子。摸到的却是一种光滑似丝绸一般的布料,长长的一直从上身盖至下身小腿的位置,裤子竟是在这料子里面的,倒像是穿了件长袍似的。他记得出门时穿的是牛仔裤来着,什么时候被换上了这种奇怪的衣服?难道绑架他的人有奇怪的癖好?!想到这里他不禁头皮发麻,一阵寒噤。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还是逃命要紧。
越来越多的浓烟开始从细小的缝隙慢慢往箱子里灌,他每呼吸一口,都会被呛得鼻涕眼泪直流。想要用力撑开箱子的顶部或者四周,但箱子空间原本就不大,只刚好容得下他平躺,稍稍坐起身来也至多能与箱子地步形成三十度的夹角,根本不好使劲,任他拼尽全力也撑不开这箱子的任何一侧,用脚也不行。
吸进太多浓烟使他肺部开始疼痛,一种窒息感袭来。他越来越慌,心跳剧烈加速,只好拼尽全力,手脚并用踢打着箱壁。但这箱子太厚实,岿然不动。绝望中,他开始疯狂抓挠左侧的箱壁。
“救命啊!!!救命!!!有人听得到吗?!喂!!!有人吗?!”
又挣扎了不知多久,苏沐意识再度模糊起来。他手脚都软了,使不出力气了,呼吸极度困难,只有嘴里还不停地喃喃着:“救命……咳咳咳……救……咳咳咳……救命……我在这……咳咳咳……有没有人……”。
等死吧……苏沐几乎要放弃了,他虽然想不通自己为何会年方20就要殒命于此,但现在,他已经束手无策,只能听天由命。
少顷,远处传来响声,像是有东西倒塌。紧接着,苏沐听到了有人在说话:“听到没?有声音,从暗室那头传来的!快,你们几个跟着我进去!是易安吗?易安?”
还几个声音跟着喊道:“大司仪,大司仪……”
有人来了!
苏沐闻声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他才不管什么“易安”“大司仪”是什么东西,一心只想抓住机会活命,赶紧拼尽全力大喊道:“我在这!救我!咳咳咳……我在这!”
“哐当”一声,身着官袍的少年一脚便将沉重的棺盖踢开,将手中宝剑入鞘,目光投入棺材内,看到白袍少年十指鲜红,满眼都是惊恐的抬头看他。
官袍少年眉头微微皱起,伸手入棺内,拉住白袍少年左臂:“易安,我来迟了。”
苏沐死死抓住这个官袍少年的右手,像拽住一根救命稻草,借力踉跄站起,一抬眼才发现自己和这官袍少年一行人正身处一片火场之中。屋子是木制的,被烧得松散欲坠,而他自己刚才竟是躺在一口棺材里!
“王爷,这屋子眼看就要撑不住了,我们还是快走吧。”
王爷?苏沐闻言,将目光投向官袍少年,脸上写满了问号。
催促之下,这小王爷也顾不得等苏沐慢慢从棺材里爬出来了,干脆一把将他横抱起来,快步向出口跑去。
被一个陌生人突然抱起,苏沐旧惊未定又添新惧,一路慌乱推搡:“你……你你……你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这样搂搂抱抱,叫人看见影响我风评。”
小王爷觉得他说话好生奇怪,看了他一眼,也不打算放他下来,带着一行人冲出了火场,到了安全的地方,才将他放下,回头看了火场一眼道:“悬镜司今日大火,定是那司马老鬼所为,如若不然,也有他参与其中。”说着他回过头来,双手扶在苏沐肩膀两侧,仔仔细细检查了他一番,“你有没有受伤?是什么人如此下作,竟将你关在那口木棺之中?”
这人说话怎么跟唱戏似的。苏沐一脸茫然,只觉得像在做梦,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时,耳边传来一阵马儿的嘶鸣,将他恍惚的思绪拉了回来,眼前的一切瞬间有了实感,令他目瞪口呆。
除了被大火吞噬的那个叫悬镜司的院子,四周也都是古色古香的建筑。不断有穿着古装的人领着大桶大桶的水赶来,跑到着火的院子前,将水泼向院内,又急急忙忙地原路返回。有几个人在现场指挥着,口中催促着:“动作麻利点。”
而他面前这个穿着官袍的少年,竟有人称他为“王爷”?这都怎么回事?我这是在哪?苏沐脑袋嗡嗡作响。
小王爷见苏沐有些不对劲,眯起双目来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低头捧起他带血的双手,给了身边的随从一个眼神。那随从立马会意,急忙从自己身上扯下一块布料递给小王爷。
小王爷接过布料,认认真真给苏沐包扎,一边包一边柔声道:“吓坏了吧?无妨,待你休息几日,养好伤,再忆今日之事不迟。”
苏沐愣在原地,僵硬地看着小王爷给他包扎好双手,张了半天的口,才问出一句:“我们……认识?”
小王爷闻言顿住了手上的动作,抬起脸来看他,眼神中夹杂一点慌乱:“你不记得我了?”
那随从眼看场面快要绷不住了,赶紧上前打圆场道:“大司仪您好生糊涂,咱们晋王从小便与您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情同手足,比亲兄弟还亲……”
听到亲兄弟几个字时,晋王斜眼看了随从一眼,那随从立马打住,装模作样地打了两下嘴,又道:“瞧我这记性,老了,不中用,竟说些忌讳的,该打该打。”
晋王就此作罢,也不多怪罪他,又将目光转回苏沐脸上:“大司仪受惊,回头传太医来诊治。此事我定要向父皇讨个说法……”说着他拉起苏沐便要上马,“……现在就去。”
苏沐完全搞不清状况,瞪圆了眼睛看着这位晋王:“父……父皇?”
“可不敢乱说话,”那侍从一听“父皇”二字从苏沐口中说出,连忙上前制止,“大司仪您该称天子圣上。”
等等……等等等等……苏沐好像有些明白了。若不是自己精神失常了,或者在做梦,那现在的这个状况,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穿越?????
不待他反应过来,晋王已经将他一把拽上了马背,坐在自己身前,双手熟练地拉住缰绳一甩,“驾!”二人直奔天子勤政大殿而去。
生平第一次骑马就如此飞快,苏沐有些措手不及,在马背上被颠的左摇右晃,裆部生疼,终于忍不住回头说了一句:“慢点……慢点……我不会骑马。”
“不会骑马?”晋王只觉得越发奇怪,挑眉看他,轻轻勒了一下缰绳,将速度降下来,在他耳边道,“易安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苏沐猛摇头道:“不记得了……啊……我头好痛……”
说罢心虚地将头转了回去,抿了抿嘴,心道我这哪是不记得,要经历过才能有记忆啊。这个什么“易安”根本就不是我啊。就这么穿越过来,也不给个剧本,前情提要什么的,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啊。
再说,这小王爷又是谁啊,青梅竹马?结拜兄弟?这么突然的开局真的令人头大啊……看来只能随机应变了。
晋王一路担忧地看着苏沐,策马奔至大殿正门。二人下马便朝殿内大步走去,门口有个老叟拦了他们一下,说是“那个人”在里面,但晋王只说事情紧急,硬要拉着苏沐闯进去。
苏沐内心是拒绝的,但除了晋王,别人他也不认识,也只能跟着他走。
一入大殿,苏沐整个人都怔住了。他从前只在书里读到过关于皇宫、圣殿的描写,虽然也是用些奢华的辞藻,但也不及亲眼所见来得震撼。
皇帝正在龙椅面前皱眉踱步。而苏沐眼前,还有一人,面对着皇帝,跪在地上,身上穿的是墨色的袍子,看起来与晋王身上的官服不同。乌纱帽不在头顶,而是摆在身旁的地上。虽然只见背影,也能看出他气宇非凡。
皇帝见晋王进来,顿住脚步,一脸严肃道:“无人传你,你进来作甚?没规没矩,教你母妃宠坏了?出去。”说完,又瞥了他身边的苏沐一眼,目光如刀,看得苏沐一哆嗦。
但晋王完全不怵,斜眼看了跪在右前方的“那个人”一眼,上前两步,一掀前摆,直接跪在了“那个人”左侧,颔首道:“父皇,儿臣请命,彻查悬镜司失火一案。”
“胡闹!”皇帝忽然龙颜大怒,将手中摩挲的一串玉珠倏然砸在二人面前的地面上。珠子散落,四下弹开,其中一颗落在了苏沐脚前。
苏沐被这气势吓得腿软,赶紧识相的也跟着跪了下来。
“太子,带起你的冠来!”皇帝上前立在“那个人”面前,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怒气,沉声道,“你自己的烂摊子,自己想办法收拾干净,旁人不许插手!”
闻言,苏沐微微一怔,抬眼看向那个被皇帝称作太子的人。
太子一直寡言,缓缓伸手拿起地上的乌纱帽,戴在头上。
晋王见状,焦急道:“可是父皇,若是皇兄能够明察,今日悬镜司也不至于会毁于一旦。还请父皇三思,让儿臣……”
“老三,”皇帝将双手负于身后,语气严厉地打断他道,“当初林穆阳亲自将苏易安带回朝中,说此人乃天命所托,必能救大吴于水火。如今却是,劣迹斑斑,好生令孤失望。若非司马荃进言,孤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今日你是……带他来谢罪么?”
“父皇,”晋王闻言情绪有些激动,“切莫听信司马荃片面之言……”
“罢了!”皇帝像是烦了,大手一挥,转过身去,“当初你选择弃掉悬镜司这颗旗子时,就该明白,悬镜司已经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说着他扭头看向太子,“太子。”
“儿臣明白,定不会让父皇失望。”
苏沐看不见太子的模样,也不知他什么表情,唯有他浑厚富有磁性的声音飘然入耳,在他心里点了一下,激起一阵涟漪。除此之外,太子身上,似乎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吸引了苏木的注意力。
“都退下吧……孤乏了。”皇帝说罢,上了台阶转身坐在龙椅之上,右手支在扶手上,手指轻轻按压太阳穴。
晋王虽然还有话没说完,却也不敢再言,满脸不服气地看身旁太子一眼,慢慢起身:“……儿臣告退。”
身旁的太子却不着急起身,而是先回头看了身后的苏沐一眼,之后才缓缓提了袍子站起来,早晋王一步出了勤政殿,与还跪在地上的苏沐面对面擦肩而过。
这一眼,让苏沐的心莫名咯噔一下,他左顾右盼一番,确定太子是在看他。
待太子走出大殿,乘轿而去,苏木一直跟随太子的背影的目光失去了目标,呆呆的定格在殿门之上。
“易安?”,晋王见状,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他该走了。
他这才缓过神来,点头“哦”了一句,起身跟着晋王出了大殿,一路上都心不在焉,似乎心里有事。
“他是我大哥,”晋王看苏木若有所思的样子,猜想他是记不起太子了,所以好意提醒,“大吴国太子,夏侯擎苍。”不过提起太子时,他语气不太友好。
苏木闻言,抬眼看了晋王一眼,似乎思绪还在九霄云外。
说着晋王弯起双眼冲苏沐笑了笑,“我的名字,易安可是也忘了?”这笑容里蕴含着复杂的情绪。
苏沐顺嘴接话:“嗯,”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太礼貌,赶紧改口道,“啊……我的意思是,暂时想不起来了,说不定睡一觉就记起来了,呵呵。”
晋王目光渐渐沉了下来,嘴角的笑变成无奈:“……铭宇,夏侯铭宇。这回你可得好好记着,不要忘了。”
闻言,苏沐目光一转,看向晋王,看着他那张与太子有三分相似,却柔和许多的脸。此时此刻,他心里琢磨的,不是大吴国是哪个朝代、自己为什么会穿越,而是一件更令他耿耿于怀的事情。
出于好意,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将自己的顾虑告知晋王,至于信不信,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于是抿了抿嘴道:“那个……王爷,你有没有注意到,太子身后,跟着什么东西?”
“东西?”晋王闻言愣住。
“对……”苏沐看晋王表情,便能猜到他没有看到,于是深呼吸一口,接着解释道,“……说来您可能不信,我打小就有个特异功能。”
“特异……功能?”晋王眼睛越瞪越大。
“嗯,”苏沐知道他不相信,但还是想说,“我能看见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而刚才在皇帝……额陛下面前,我碰巧看到太子殿下背后……挂着一个长发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