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的锅已经被烧破了,瓷碗打?碎了好几个,菜刀不知怎的断成了两截,砧板上依稀能辨认是死不瞑目的鱼,原本收拾得整整齐齐的食材散落一地,如今沾了有毒烟尘,都没办法再吃了。
宁逾是天生和厨房有仇吗?
沈浮桥连声叹气,又想起宁逾泛起水雾的可怜眼神,还是没舍得动怒。
如果单凭这样的代价就能收获一条任他为所欲为的鱼,那还是一桩不错的交易。
思及此,沈浮桥无声摇头,像是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其实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宁逾是因为太爱他才会纡尊降贵委身于他,并不是因为别的。哪怕宁逾今日没有弄坏厨房,没有乱吃药,没有不听话,他依旧会心甘情愿地接受自己的惩罚。
这是爱的附丽,不是交易。
沈浮桥如是想着,颇为感动,但看及眼前这一对乌烟瘴气,刚起的那点温馨心思又散得差不多?了。
从今以后,无论如何,宁逾都不能以做饭为目的进入厨房。
此处庙小,实在是经不起宁逾的大风大浪。
…
“哥哥,你好些了么??身上还痛不痛,还会吐血么??”
方才宁逾死活不愿上榻,是因为知道自己身上太脏,怕弄脏了床单和软被,又给沈浮桥添麻烦。他活了两世,族内各种?术法都学透了,哪怕是秘术或者禁咒亦有涉猎,可偏偏没学过清理术。
一是因为海底天然清理,无需多?余的术法加持,二则是因为他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从未陷入过如此糟糕的处境。
沈浮桥无法,只能又抱他去沐浴洗发,换了身内衫才把人哄上榻。
可宁逾又哪里是安安分分的性子?一见他闲下来,就哥哥长哥哥短地叫着,非要?把他吸引过来才好。他不堪受扰,明明准备做晚膳的,却还是没忍住过来堵住了他的嘴。
哪知这一过来,就走不了了。
他每次作势离开,宁逾就开始闹脾气,还拿带着鲛鳞环的脚踝蹭他的大腿,也不知道是在折磨他还是在折磨自己,总之最后蹭着蹭着两人就滚到了一起,抱着分不开了。
沈浮桥毫不遮掩地叹气,不轻不重地打了宁逾一下。
“嗯……”
“叫什么?,根本没用力。”
宁逾不知为何脸倏然红了,拨弄着沈浮桥额边的碎发,指尖有些发烫。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只是盯着沈浮桥细看,眉眼间便不自觉地流露出那种名为爱意的神色。他几乎是虔诚而庄重地,又怀有某种?义无反顾的期许,轻声开口道。
“哥哥,我想吻你。”
佳人在侧,沈浮桥如何能拒绝?
他没应声,只是扣腰将宁逾拉近了些,直到两人呼吸相抵,鼻尖亲昵地蹭在一起,才开始吻住宁逾温软的唇瓣。宁逾对他毫不设防,早已贝齿微启等他长驱直入,沈浮桥并不意外,但心口依旧不自觉地熨帖起来,奖励似的咬了咬他的舌尖。
“唔……”
宁逾轻轻地哼了一声,不像是在喊痛,倒像是充满了别的什么?意味,让沈浮桥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情难自禁。
一吻作罢,沈浮桥没有再继续,只是抱着宁逾不停地喘,想凭借这样强势占有的姿势纾解某种?无法言明的隐欲。
终于,在生理即将崩溃于抑制边缘的同一刻,他若无其事地问出了那个心理上亟待安抚的问题,妄图以此来平衡他摇摇欲坠的灵魂。
“阿宁,我给你一个只属于我们二人的标记好不好?”
宁逾平时便对他千依百顺,遑论如今还在情动时分,哪管什么?好还是不好,一并答应了便是。
但他还是没忘了钓一钓哥哥。
“什么?标记?阿宁不喜欢,万一以后抹不去怎么办?”
沈浮桥沉默了片刻,指节带着不小的力道按上了宁逾的腰窝。
宁逾闷哼一声,伸手紧紧抓住沈浮桥微乱的襟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抹不去才好啊……要是轻易就被抹去了,我还烙它?做什么??不是让我的宝贝阿宁平添疼痛吗?你说——是不是?”
沈浮桥每说一个字就按一下,说到最后竟还重重地碾起来,饶是宁逾对他千般喜爱万般容忍,此刻也差点忍不住将他踹下床去。
然而宁逾没踹,只是红着眼蓄起泪,楚楚可怜地喘着看向他,却没想到满足了某人恶劣的捉弄欲,指上力道不减反增。
“答应了没?”
“……不答应。”
沈浮桥见他似乎实在是不愿意,内心有些动摇。这种?事的确太逾矩了——宁逾血脉高贵,玉叶金柯,若那神使所言非虚,今后还有化龙可能,是书中世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主角,怎么可能愿意被人打?上羞辱般的标记?
他太自私,也太狂妄了。
被宁逾全心全意地爱着,便飘飘然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只是一个炮灰饲主。
“除非哥哥也让我做一个标记。”
宁逾这般说着,便翻身很小心地扑住了沈浮桥,按住他的手腕,故作凶狠道。
沈浮桥极重地怔了一下,看着宁逾一言不发,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有些无奈似的,偏头露出了修长苍白的脖颈。
宁逾满意了,俯身先舔了几下,待湿了之后再缓缓启齿咬下去,尖锐的咬合齿刺了进去,貌似有血珠渗出来,被他轻吮着舔去了。随后宁逾的妖力注入,不一会儿,原地便出现了一个鲛人逆鳞纹的血色印记。
宁逾伸手摸了摸,眼眶突然红了,大颗大颗的鲛珠啪嗒啪嗒地往枕上掉,强忍的抽噎声听得沈浮桥心中疼痛。
“阿宁,怎的突然哭了?”
他伸手将宁逾搂进怀里,轻拍着他漂亮的肩胛以作安慰,却全然不知是哪里又让宁逾这么?难受,眼泪掉个不停。
便是他死的时候,宁逾也没哭成这样啊。
不对……他死的时候宁逾根本没哭。
沈浮桥心中百感交集,抱着宁逾颇有种?悲从中来的挫败。
“哥哥……你是我的人了,带着这个标记,哪怕你轮回转世,阿宁也能次次把你找回来。”宁逾边哭边放狠话,“这下哥哥真的跑不掉了……生生世世都跑不掉了……阿宁会死死守着黄泉路转生池,不会让哥哥有逃走的机会……”
沈浮桥哑然。
他还不知道自己颈侧的血色逆鳞纹,以为宁逾被他的病折磨得发疯了,咬了个齿印就以为能万事大吉,既天真过头,又悲哀过分。
可他还没残忍到要去戳破他美梦的地步。
宁逾跟着他,实在是太痛苦了。
“哥哥刚刚说……要给阿宁烙什么??”
沈浮桥喉间酸涩,说话地声音都沙哑了:“没什么?,哥哥开个玩笑。”
宁逾却没接话,只是从沈浮桥身上下来了,抱住另一个枕头趴在榻上,大半张脸埋在了枕间,沉着腰勾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完全是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沈浮桥最后挣扎了一下:“很痛的……没必要?烙了,你既给了我标记,不要?忘了来找我便是。”
宁逾烦透了他这婆婆妈妈的性子,自己都这样了他还在那纠结为难,是他宁逾不够有魅力还是怎样?别人靠近他三尺以内都会有被杀头的危险,而自己上赶着让沈浮桥烙他还不情愿。
他埋在枕间的神色郁郁不乐,颇为阴沉,可说出来的话却毫无攻击性,只是字字往沈浮桥心上戳。
“阿宁愿意。哥哥给的东西……即便是痛,阿宁也是极喜欢的。”
“……”
怎么听起来颇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沈浮桥皱了皱眉,拨开宁逾额边的卷发,却直直撞入了一汪波光潋滟的蔚蓝海面。
心底一个声音在狂喊。
烙吧!再不烙一旦出了意外,这将是你毕生地遗憾!这么?可爱的鱼,你不想私有吗?你不想独占吗?烙上去……他永远属于你!
然而另一个声音却在苦苦压抑。
不可以,不应该,不能够……他是宁逾,他是他自己,不许被任何人打上标记。那是冒犯,那是亵渎……
沈浮桥瞳孔骤然缩了一瞬。
他快疯了。
直到宁逾受不了他的磨蹭,自行伸手掀开上衣衣摆,露出白皙流畅的腰线,诱人而不自知地抬起眼凝望他,理智才被磅礴澎湃的冲动瞬间淹没。
去他妈的抑制!他一辈子活在自我压抑和自我管教中,有过什么?好下场吗?冒犯也好,亵渎也罢,无论他承不承认,他都早就被同化未自私贪婪的怪物,死到临头又何必惺惺作态?宁逾爱他,是宁逾非要?不知死活地来爱他,那便休要?怪他……
沈浮桥深黑的瞳仁中撕扯出残忍汹涌的浪潮,沉沉地隐在风雨欲来的礁石之下。他没有过多?表情,只是一言不发地下了榻,从书案上的暗格里拿出了自己的私印。
镂花金丝楠木底部是他十八岁时亲手刻的章,方正矩形框内是小篆体的四个大字——“沈浮桥私”。
这种?印章抛光打?磨上蜡之后不易燃烧,更别提能达到烙印的效果,沈浮桥一时有些为难。
作者有话要说:沈浮桥:老婆还在床上等着,怎么办?在线等,急。
宁逾:这个哥哥就是逊啦!
感谢小天使的订阅~么么叽~感谢在2021-05-2219:11:36~2021-05-2311:58: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ucky10瓶;醉清风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