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是法治问题。”姚绯皱了下眉,把手?指在身上小幅度的擦了下,商锐什么意思,“警察或者医理专业的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吧?”
商锐停住脚步,阳光已经斜到了山这边,阳光落到他的肌肤上,他的睫毛在脸上拓出很重的阴影,他的唇角抿了下,“是吗?”
“大少爷。”姚绯脚步也缓了下来,回头看他,“不合时宜的提醒一句,这些东西是违法的。”
姚绯以为商锐虽然纨绔,但有最起码的道德底线。
“我先?走了。”她没有再看商锐,心里只觉得恶心,收回目光快步朝前跑去。商锐毒舌不尊重人,她不能接受,但也只是不正面回应,大家还能维持面上的和平。若是他用了那种东西,姚绯这辈子都不会?跟他有一丝一毫的接触。
商锐默了大约有半分钟,艹了一声,抬眼看去,姚绯已经跑进了树荫深处。
“你以为我要买那种东西?你是不是有病!”商锐怒不可遏,姚绯这个回答他万万没想到。
姚绯已经跑走了。
商锐磨了下牙,抬起手?腕看时间,离七点已经很近了,回头再找姚绯算账。
六点四十,剧组后勤工作?人员忙碌着装机器,演员导演都在一楼餐厅吃饭。商锐顶着所有人的目光热气腾腾的跑回宾馆,在门口面无表情把墨镜戴到了脸上,优雅的走进门。
“小少爷,你居然会大清早去跑步?”周挺正往外面走,看到商锐急刹在原地,回头狐疑的看他,“戴墨镜跑步?”
滚吧。
商锐单手?抄兜,抬起下颚审视周挺,“晒。”
“七点一楼集合,别迟了。”
商锐潇洒的摆摆手?,迈开长腿飞快走向楼梯。
“锐哥早上好!”
此起彼伏的声音,响彻一楼大厅。商锐高高的抬着下颚,三步并两步的踩上台阶。
“锐哥?你起这么早?”蔡伟往楼下走一个哈欠吓回去了,“你去哪里了?一身的汗?我说怎么敲门你不开呢,我还怕你睡过头。”
“出去跑步。”商锐嗓音淡淡,一步跨上三个台阶,飞快的走到二楼,打开房门进去拿掉墨镜撂到桌子上。
“艹!你出去跑步!你没事吧?你中药喝了吗?你这个温度出去跑步——”
商锐反手?关上门把蔡伟拍到了门外。
“少爷!”蔡伟在门外吼道,“你有没有中暑的症状?”
商锐取了黑色T恤和短裤重新找了一套洗漱用品,这已经是他的第四套洗漱用品了。这鬼地方虽然被剧组承包了,但当地人还在酒店里服务。商锐第一次没经验,洗完澡顺手?把洗漱用品丢浴室,再去就没了。
于是他就这么丢了三套。
拉开门蔡伟几乎是摔进了门,商锐侧身避开,又一步迈出去走向浴室,面无表情道,“站这里帮我看着门,别让人进来。”
“你真没事?你这套东西用完记得拿回房间,这边买东西麻烦。”
商锐走进没有门的浴室,掀起T恤下摆抬手扯掉,脱掉了短裤放到一边的椅子上。打开水仰起头被水冲了个冰凉,水顺着他沟壑分明的脊背缓缓往下,滚过了精悍的腰腹。
哗哗的水声中,他抬手抹了下脸,外面蔡伟还在跟人解释,“去三楼洗,这边浴室出了点问题,正在维修。”
商锐过来的第四天跟人赤|裸相见,他阴沉着脸洗完回去一天没说话。于是就有了每次他洗澡,这边浴室准坏的消息。
商锐抹掉脸上的水,抬手撑在白色的瓷砖上。
短寸头发和眉毛被水浸的湿潮黑的纯粹,他的眼眸沉下去。姚绯到底是真的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还是故意亲他?姚绯那个反应她是知道有这东西,谁给她吃的?李盛?姚绯是从李盛的房间出来。
她一点都不记得?那她以为她亲的是谁?
商锐抬手抚了下被水冲的冰冷的唇,喉结滑动。水流划过他的喉结,落到肌理分明的胸膛上。
他皱了下眉,放下手?。
他在电梯里见过姚绯,之后姚绯去了李盛的房间。他从监控上看姚绯进李盛房间的时间和出的时间,大概有六分钟,姚绯已经摇摇晃晃。什么酒劲儿这么大?洗手?间和李盛那个房间内都没有监控,她怎么在男洗手?间?如果不是蹲他,她在蹲谁?她去找李盛干什么?
他查过姚绯的资料,跟姚绯也接触了一段时间,一直想不通那天姚绯去干什么?
商锐洗完澡换上了T恤和短裤走出浴室,蔡伟把毛巾递给他,接过脏衣服和洗漱用品,“还有五分钟,记得多涂点防晒霜,别晒成两截了。”
“知道。”商锐擦了把湿漉漉的头发,往走廊那头看了眼,没看到姚绯,“那头第二间住的是谁?”
“哪个?”蔡伟顺着商锐的目光看过去,又跟着他进门,说道,“苏格,光阴传媒的艺人,成年戏里的女四号。”
“能跟她商量换个房间吗?”商锐用下巴示意,“把门关上。”
蔡伟关上门,皱眉道,“你跟她换?那边住的都是女生?,因为靠近女浴室比较方便。而且,你这个房间是最大的。”
商锐取了一条牛仔裤,脱掉短裤穿上牛仔裤,慢条斯理的扣上扣子,看了蔡伟一眼,“我和姚绯的对手戏越来越多,拍摄难度越来越大,要入戏每天都要大量的对戏。她穿过那么多个房间过来我的房间,你觉得合适吗?会?不会?有人乱拍?你想我跟姚绯炒绯闻?”
“你换过去别人就看不见了?那不是目标更大吗?要不你去三楼会议室对戏吧。”
“不可能。”商锐拒绝去三楼会议室,他打开防晒霜涂手?臂,“我入戏需要环境。”
“你换过也不太好看啊,你一个男的住人家女的那边,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去洗手?间和浴室也不方便,算什么呢?”
“我隔壁是谁?”
“哪边?”
商锐往女生宿舍那边点了下下颚。
“姚绯的助理。”
“让姚绯换过来。”商锐涂好防晒霜,撂下瓶子拿起墨镜和口罩戴上往外面走,十分武断的下了命令,“就这样,我讨厌绯闻。”
蔡伟实在是不能理解换个房间怎么就能杜绝绯闻了?两个人住的这么近,不是纵容绯闻的滋生?吗?
“好吧,我去跟苏洺商量,看看人家愿不愿意换。”
“必须换。”商锐把手?放到门把上,“找个合理又好听还和我无关的理由,别打扰她,你找人帮她搬东西——找个女孩帮她搬东西。”
蔡伟张了张嘴,“我现在就去死,别拦我。”
“好啊,去吧。”商锐漫不经心,霍然拉开门走出去,“接下来一年,别想我配合你。”
“锐大爷,您慢走,您的吩咐小的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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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号片场路途遥远,开车一个小时才到达片场。那是一片被炸毁的住宅区,残垣破壁,依稀能看到曾经的繁华。风卷着灰尘,姚绯下车看了眼远处,恰好商锐的车停到了她的视线内,车门一开他弯腰出了车,限量球鞋踩到了厚重的砂砾里,扬起了巨大的灰。
姚绯转身走向化妆车,换衣服化妆。她今天的妆比较惨,身上的衬衣全是灰尘,脸上也有灰尘,要演被炸后的场景。全部做完后,她对着镜子看造型,头发凌乱的很真实。这个化妆师虽然脾气不好,但手?法不错。脸上妆容脏的很有质感,并不遮她的容貌。
姚绯走下化妆车看到武术指导和商锐司以寒站在一块在讨论等会?儿的动作戏,商锐也做好了造型。他戴着窄边眼镜穿着白大褂,白大褂上已经沾了不少灰。大概是热,白大褂敞着,本来挺严肃的造型。因为他一直在有一下没一下的踩脚底下的石块,于是他就处于一个活蹦乱跳的状态。
姚绯皱了下眉,果然下一刻荣丰抬脚就踹了过去。商锐闪身避开,抬脚往旁边的半截围墙上一踩,散漫的抬眼,“荣叔,您是不是更年期要到了?脾气这么暴躁?”
“我跟你哥一样大,还做不了你叔叔,你他妈才更年期。”荣丰看到商锐就头疼,“盛辰光二十九岁,两次援非,见过很多生?死,再加上年少的经历,他对外表现的形象是稳重坚韧成熟懂吗?不会?像你这样蹦跶。你今天再拍的那么烂,你赶紧回去继承家业吧,趁早把位置让出来,我找个人替你。”
商锐忽然收回了脚,垂下睫毛若无其事的把白大褂的扣子一颗一颗扣好。俊美一张脸已经恢复冷沉,眼眸都变了。
荣丰看他瞬间变脸,一秒变成了盛辰光,状态特别入戏,简直像是换了个人,皱眉,“你——怎么了?”
“什么?”商锐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回头看荣丰时黑眸内的情绪还没散尽,语气也沉稳下去。但仍然心不在焉,余光往荣丰身后看,“荣导?”
商锐的狗屎演技还能在他面前秀一秒入戏?而且商锐自己都没意识到入戏,荣丰回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姚绯和助理还有工作人员正往这边走,残垣破壁,她踩着砂砾石块,身后绵延废墟,除了遥远处浓绿的树木,大片灰白。所有人都成了背景,只有她是天地间最耀眼的色彩,化妆针对的是灰尘和场景效果,她本身的妆非常淡,几乎是靠底子撑起了整个妆容人设。
荣丰昨天晚上跟司以寒聊到深夜,要换掉商锐。司以寒的意思是商锐和姚绯之间能擦出火花,他们有很强的CP感,坚持不同意换商锐。
荣丰骂司以寒公私不分,就是护商锐。屁的火花屁的CP感,他怎么看不出来商锐这玩意和姚绯能有什么CP感。
他往后退了两大步,示意武指和司以寒都先不要说话。
商锐还在看姚绯,看的很专注。
荣丰竟然在商锐烂成狗屎的演技里,看到了这场重头戏的精髓。他们隔着一段距离,隔着废墟隔着灰尘噪音,他忽略了所有人,只看着姚绯。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静了下来。
他的眼底深处有热烈又疯狂的情感,炽热的灼烧着。但又被理智死死的压住,克制着,伪装进克己复礼的身体里,假装风平浪静。
艹!居然真他妈的有CP感!
姚绯和商锐到场,导演又讲了一遍戏,九点半,两个人开始拍第一遍重逢。
他们在慌乱撤退中,猝不及防看到了对方。夏瑶抱着通讯设备在废墟上停住脚步,如果按照现实中的时间线,他们对视的时间其实很短。但在拍电影要取特写,分两场拍特写,再拍第三场远镜头。
姚绯和商锐双双阵亡在重逢的眼神戏里,商锐阵亡并不意外,他是演技差生,堕落的无欲无求。可姚绯也没拍出感觉就很意外了,姚绯的戏一直很好,但她的眼神就是不对。
这一场拍了四次都没过,最后一场没过时候,姚绯站在砂砾上抬头看毒辣的太阳,她有些眩晕。肚子的下坠感让她有些恶心,早上洗澡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来例假了。怕影响拍摄,她提前吃了一颗止疼片。她站在太阳底下拍摄着漫长的‘爱意’,一遍遍的折磨。
“姚绯,你过来。”荣丰拿着对讲机喊道,“我不骂你,我有话跟你讲。”
姚绯抿了下嘴唇,脸上已经有汗了,但她不敢抹,怕弄花了妆。荣丰的不骂比骂还凶,骂是还有改进空间,不骂是无话可说。
姚绯走下废墟走到小棚子下面,荣丰把一瓶水递给姚绯,说道,“感觉怎么样?”
姚绯没有立刻喝水,她垂下头,“我很不好。”
“你在这段戏里确实很不好,你甚至不如商锐。他的感情比你到位多了,我在你的身上看不到任何真实的感情,你的共情能力退化了。”
姚绯脸上火辣辣的烧,不如商锐是演员最大的耻辱,她确实少了很多共情能力。
“对不起。”
“你没必要跟我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失去了自己,若是真的有对不起,那你只有对不起自己。”
“我想你已经明白我昨天说的缺少,你的戏非常精湛,但缺少感情。我前几天就发现了,你把方式派运用的非常好。你是个极其有天赋的演员,但你不敢爱了。”荣丰眺望远处,说道,“你把自己的感情包裹起来,你不敢再拿出来。”
姚绯倏的抬头。
“你不是天生?的没有感情,你演寒刀行的时候演技还没有现在成熟。但那部电影是你的巅峰,那时候你爱着这个世界,你的感情充沛。姚绯,一个演员没有爱是很糟糕的事。”
姚绯沉默不语,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还记得春夜吗?我前段时间见沈成了。”
姚绯恍惚了一下,问道,“沈导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呗,拍没什么票房自以为逼格的片子。”
姚绯抿了下唇,再次陷入沉默。
“我以为你会?反驳我,说沈成有他的追求,他是个有理想的导演,他是个纯粹的艺术家。”荣丰取出两支烟,递给姚绯一支,“为什么不反驳?”
姚绯从不当着剧组众人的面抽烟。
“我不敢。”姚绯接过烟却没有抽,这三个字一举双关。她不敢在众人面前抽烟,她不敢得罪人,她早就被打碎了骨头。她把烟握在手心里垂下手?,叹了一口气,“我怕再来一个七年。”
漫长的沉默,他们谁也没有说话,许久之后,荣丰先?开口了。
“休息下吧。”荣丰拍了下姚绯的肩膀,说道,“随便做什么,休息下,别那么绷着。等会?儿再拍,你需要调整。”
他走了两步回头,狠狠抽了一口烟,吐出烟雾才开口,“春夜那部戏,沈成并不想换掉你,他一直觉得对不起你。前段时间他来找过我,说你是个好演员,不该被埋没。”
“我不知道该对你说些什么,说什么都显得高高在上的无耻。是所有人一起把你关进了匣子,折断了你的翅膀,让你再也飞不起来。在某些时候路人的袖手?旁观,也是作恶的一部分。如今再说你走不出来,飞不到天上,真无耻。”他仰了下头,“这东西不是发生自己身上,永远无法感同身受,那七年只是你一个人的七年。但我觉得,你不该如此,你是那么的——光芒万丈,这破匣子关不住你。”
扯断了她的翅膀,磨掉了她的傲骨,把她装进矮小的匣子里。让她长出畸形没用的翅膀,让她再也飞不起来,这就是七年。
“我会?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我不想为自己找任何借口,演员拍不好戏就是不敬业。”姚绯郑重的朝荣丰深深的鞠躬,站直,脊背挺的笔直,“谢谢您的理解和信任,真的很感谢。你们不欠我什么,除了李盛和华海集团,我不觉得谁不帮我就是欠着我。我努力去光芒万丈,不辜负任何一份信任。”
“给你二十分钟休息时间,我知道你能调整好,我相信你。”
姚绯吸了一口气,她心里有些难过,大概是荣丰提了沈成,“沈导的春夜是我的遗憾,但他没有对不起我,他没有任何的错。我很感谢他,给予我理想。”
“那就记住你最初的理想,再试一次。”荣丰环视四周,看向姚绯,“其他地方我不敢保证,但在我的剧组,这个剧组或者未来的剧组。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承诺帮你兜底,你可以任意做想做的事。我想看到你演寒刀行时的状态,那个满眼是光的姚绯。”
荣丰的承诺何其珍重?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给她了。
“谢谢。”
“我这个承诺永远有效。”荣丰点了下头,转身大步离开。
姚绯站了很长时间,才转身走回保姆车。
姚绯没有抽烟,她上车打开包找到止疼片,车门从另一边拉开。姚绯以为是刘曼,回头跟商锐对上视线。
“商先?生??有事?”
“你吃的什么药?”商锐盯着姚绯手中的药,皱眉,“为什么吃止疼片?”
“痛经。”姚绯拧开一瓶常温的水把止疼片送服。
商锐面色古怪盯着姚绯半晌,“很疼?”
“还行。”姚绯又喝了一口水,“你有事吗?”
“早上问你的那个问题,并不是我要买,我没那么龌龊。只是我听说有那种东西,我们这一行被所有人关注,每个人都有中招的风险。”商锐皱了下眉,重新开口,嗓音沉下去,“你那么熟悉,是你吃过?”
“我没你熟悉,你都知道药效,还说这个是不是欲盖弥彰?”姚绯心情并不好,痛经加拍摄不顺,她非常挫败。
“欲盖弥彰吗?”商锐顶了下腮帮,深沉黑眸看向姚绯,“姚绯,你还记得你在星海五楼的洗手?间里对我做过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