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红烧狮子头 中

围观众人越来越义愤填膺,甚至也?愈加上前,逼得方二?丫虽然一直据理力?争,还是被挤得连连后退,一不留神便不知道被谁给绊了一下,差点儿摔了一跤,被后头有人给扶了一把?。

她回头一看?,发?现原来是方知鱼来了,顿时卸了一脸的防备和方才敢与千万人论个?高下的气势,一脸地委屈看?向方知鱼,两眼泪汪汪地看?向方知鱼,语气里带着哭腔,“知鱼姐姐,他们胡说……”

“好了,别哭,”方知鱼半蹲下/身子,用?手抹去方二?丫眼角的泪,轻轻哄了她几句,“没事的,姐姐来了。”。

说完,将方二?丫护到了自己的身后,抬眼视线缓缓扫过眼前喊打喊杀的众人,而后看?向最?中心那一子一母,“你说我店里的东西?让你母亲吃坏了肚子,可有证据?”

她话?里的语气还算是柔和,但微微抬着头,莫名地给人一种趾高气扬的感觉。

这一下,更是激怒了围观众人,“你们店里的东西?有问题,你竟然还这般嚣张,还有没有王法了?”

“赶紧报官,赶紧报官,她敢对我们嚣张,难不成还敢对官府嚣张不成?”

“必须要将他们赶出汴京,不能让他们继续祸害咱们汴京城的邻里街坊!”

“赶出去!!”

“赶出去!!”

方知鱼揉了揉额角,给范凛使了个?眼色,范凛点了点头,与方大柱上前一道儿,二?话?不说就将那捂着肚子在地上哀嚎的妇人一把?抬了起来,放在了刚刚推来的板车上。

“你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那男子扑了过来,抱住了妇人,“天子脚下,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要带我娘去哪里?”

“我警告你们,官差马上就来了!”

“这位小兄弟,你怎的这般激动??”方知鱼拉着身后的方二?丫上前一步,看?着他,勾起唇角笑了一笑,“你娘腹痛不止,我们好心,送你娘去医馆,顺道儿看?看?,究竟是哪里出的问题……”

方知鱼半眯着眼睛,看?向那男子,道,“不过想来啊,这事儿好生奇怪,你娘腹痛不止,连站都站不起来了,你竟然是先将她带来咱们店门口讨公道,看?来是真的很?想为汴京百姓们将咱们方氏食肆赶出汴京啊……”

方知鱼的话?说完,先前帮着那男子和妇人一道儿声讨方氏食肆的围观群众们也?有几人察觉出了不对劲,“是啊,怎的讨公道比起为娘治病还要更加重要吗?”

“若这样说来,此人也?没有嘴上说的这般孝顺。”

那男子也?急了,胡乱地往周围看?了一圈,加大了音量,喊道,“你休要胡说,我这是……这是怕你们事后不愿认账!”

“况且……况且……”他眼珠子转得飞快,“我已经带我娘去过医馆了,大夫也?已经开了药,便是你这红烧狮子头的问题没有错,你莫要找借口抵赖!”

“哦?”方知鱼慢慢走到那男子身边,缓缓蹲下/身子,捡起了地上那红烧狮子头,“刚好,既然你来找麻烦,想来应当也?了解过,我前几日被圣上封为淳和郡主,虽在这汴京城中不算什么,但也?认识些贵人。”

“你说这红烧狮子头有问题,那我便请来御医验一验,看?看?这红烧狮子头究竟有没有问题。”说完,她向一旁的方大柱使了个?眼色,“大柱哥,劳烦你跑一趟昭宁公主府,请昭宁公主帮帮忙,带一位御医来帮忙验证验证这红烧狮子头。”

“想来,御医的话?,总比你我二?人管用?。”

那男子眸光闪了闪,道,“你要请御医,那便请来好了,反正我没有骗人,我娘就是吃了你们店里的红烧狮子头才变成这样的。”

说完,他又抱着那妇人,小声地哭了起来,“娘啊,是儿子没有本事,没有能耐为您讨个?公道,人家是圣上亲封的淳和郡主,民不与官斗,儿子不过是想要个?说法,人家就要请公主请御医,儿子也?没有办法啊。”

眼见着那人连请来御医都不怕,自然又有人开始动?摇,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到底该相?信谁的话?。

“你既然想说我以权压人,倒也?不必拐弯抹角,”方知鱼抬眼看?向周围,有的人面露怀疑之色,也?熟客立场坚定,喊着相?信她的为人,“为免有人说我早有准备,不知各位可愿意?将已经上了的菜肴拿出来,一道儿交给御医检验,待此事了结以后,方氏食肆愿意?以双倍的价格归还各位所出的菜肴。”

“对了,如果各位有熟识的大夫,也?可以一道儿检验,我方氏食肆负责一切费用?,以证清白。”

“若是其母真的是因为方氏食肆的红烧狮子头才这般腹痛不止,那么我也?愿意?承担一切后果,并且发?誓再不入汴京城,”说着,方知鱼话?音一转,看?向那人,厉声道,“但若是最?后证明,此事是有人故意?挑着这日子来砸场子,那么,也?休怪我无情了!”

开门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方知鱼也?一直信奉这个?道理,能不惹事尽量不惹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最?好,可若是真有人欺到了她头上,她也?定然不会因此而退让。

相?熟的食客看?出方知鱼是真动?了怒,纷纷劝道,“方姑娘,你能来汴京城开店,我等十分高兴,这起子小人不过是故意?过来捣乱,莫要因着他说什么‘再不入汴京城’的气话?,我等可都是相?信你的,你若不在汴京城开店,以后我等该吃什么?”

“是啊是啊,方姑娘,我们都相?信你,我在方氏食肆吃了这么久,从未出过任何问题!”

更有人气到对着那男子破口大骂,“小子,你知道方姑娘的食材都是哪儿来的吗?我听一道儿做生意?的朋友说过,那松茸炖鸡的松茸,用?的可是特意?从云南来的,价格不菲,要知道那云南的松茸可一直都是送入宫中的,你竟然还说方氏食肆的东西?有问题,我看?你才有问题!”

“我乃刑部尚书之子,平日里也?常去方氏食肆吃饭,原本我不愿意?说,可你们实在欺人太甚,方姑娘所用?食材,品相?极佳,哪怕是尚书府,也?难与之相?比较。”

那人原本听到方知鱼说要让人来验那红烧狮子头,他心中并不紧张,原因无他,不过是因为那红烧狮子头他已经提前做过手脚。

可这方氏食肆的老板说,不仅要验红烧狮子头,还要连同店里上了的菜品一道验一验,那他可就真慌了,若是最?后查出来,只?有一道红烧狮子头有问题,那不就是摆明了他是故意?来找茬的吗?

更何况,这店里居然还有这么多达官显贵帮她说话?,一个?不小心,这方氏食肆还没被赶出汴京,他可能却先无法在这汴京城混下去了。

他面上多了几分慌张,又开始四处张望起来,可事情闹腾到现在,周围都是人,压根儿找不着他想要看?见的人。

“万一……”他垂死挣扎,吞吞吐吐道,“万一……万一你是故意?想害我娘,才……才在那红烧狮子头上动?了手脚呢?”

“呵……”方知鱼都被他给逗乐了,走上前,正眼看?向那人,歪着脑袋,疑惑不解道,“你是何人?你娘又是何人?我为何要与你娘过不去?为了毁我自己的生意?吗?那我可真是……有点天真呢!”

“我……我……我……”

那男子“我”了半天,可一时之间却不知道应该如何接这话?。

突然,人群之中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了个?声音,高声喊道,“这人不是西?街的张二?愣子吗?平日里专门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方才他一直跪在那,我只?觉得声音耳熟,原来是张二?愣子,他的话?哪里能信,多半是看?人家新店开业,想找个?借口来敲诈罢了。”

那张二?愣子听到这话?,顿时就装不下去了,和那半躺在推车上的妇人一样,拔起腿就想往外跑。

可他跑得再快,又哪里快得过练过武的范凛,不过几息之间,便被抓了回来。

而那妇人,倒是躲过了方大柱,只?可惜刚跑出去几步,便突然被人丢了回来,摔倒在地上,方知鱼扭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是裴韶安。

她冲着裴韶安点头示意?,“有劳裴指挥使了。”

裴韶安皱了皱眉头,对于这称呼,似乎有些不满,但却没有发?作,只?是招了招手,身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几个?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将二?人按住,“这二?人竟敢在淳和郡主的店外闹事,冒犯天家威严,必须严惩。”

那张二?愣子顿时慌了,他不过是收钱来此闹上一闹,怎么就被冠上了这么大个?名头,“官……官爷……小人冤枉啊……”

“小人只?是……”

“只?是什么?”裴韶安挑眉,似乎早已经料到他会这样说。

可那人刚张开口,还没来得及说话?,众人便听见外头有人喊了声,“知鱼!真的是你?!”

一衣着华贵的妇人,带着沈宝珠,呼啦啦领着一堆仆役,前呼后拥地走了过来。

“宣平侯夫人,”方知鱼一点儿也?不惊讶,面无表情地行了一个?礼,“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话?虽是这么说,但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是敷衍之词。

那宣平侯夫人却一点儿也?不在意?的样子,上前一步,“早听人说你治好了安王爷,被封为了淳和郡主,娘原以为,你来了汴京,会来宣平侯府看?看?为娘……”

“好歹十几年的母女情分,自从你走后,娘吃不好睡不下,生怕你回了那边的家以后受委屈,你既然来了汴京,怎么不来看?看?娘呢……”

宣平侯夫人用?帕子按了按眼角,语气也?有些哽咽,“许久未见,你倒是能干了许多,当年在家里……在宣平侯府锦衣玉食地娇养着,从未下过厨,眼下倒是能独自在汴京开一家酒楼,娘看?到了,真是十分欣慰。”

“只?是可惜,这么多年,娘也?从未吃过你做的菜,今日听宝珠说,你在汴京开了店,便想着,来店里给你捧捧场,尝尝你的手艺,”说着,她伸出手,想要去抓方知鱼的手,“知鱼……你看?着瘦了不少,让娘好生心疼……”

这话?里是字字诛心,又是说方知鱼不顾多年母女情分,从未上门看?过养母,又是说方知鱼会做菜,可在侯府里锦衣玉食地,从未想过给宣平侯夫人做上一次饭。

方知鱼不着痕迹地退后了一步,恰好躲开了宣平侯夫人的手,“夫人言重了,当初离开侯府,便是夫人说过,不愿再见我。”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