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内短暂的安静了好一段时间。
萧致伸手重新搭他额头, 没再说多余的话:“行,我下课来看你。”他背影消失在医务室门口。
过一个小时输『液』袋空了,医生过来取针:“现在差不多没问题了, 拿『药』回去吃两剂, 不舒服再来看看。”
谌冰往教室里走。
上课时间大楼没别的人, 冬天风吹得很烈, 谌冰在医务室脱掉外套到现在才感觉冷,走了没几步, 呼吸了冷风,喉头焦渴,脑子里又一抽一抽地痛。
陆为民在讲椭圆大题, 看见他:“谌冰,好点了没?”
谌冰摇头。
“先进来坐下吧,你要是不舒服就趴着。”陆为民叮嘱后继续讲题,“我们来看这个动点的运动轨迹——”
谌冰没听进去,拉开凳子,撑着太阳『穴』趴了下去,耳边萧致声音很轻:“还是不舒服?”
不舒服。
吹了风, 想吐。
浑身没劲儿。
脑子里搅合成一团浆糊, 谌冰手被他轻轻放在了掌心, 但因为睡意, 维持着一动不动安静趴着的姿势。
他一觉睡到下课。
文伟转过来,声音惊讶:“怎么了这是?”
萧致心不在焉:“烧了。”
文伟看谌冰趴着,放低了声:“吃『药』了吗?”
“不管用。”
“……”文伟应了声,“哦。”
教室里热闹,旁边两个男生从教室头打到教室尾巴,跑过时带起猎猎的风, 推搡中一个男生靠向文伟的课桌,出“砰——!”一声巨响。
谌冰似乎被惊动动了。
萧致抄了本书砸过去:“滚。”
犯困的时间太长,谌冰一连睡到了中午放学。教室里空『荡』『荡』的,萧致半俯下身对着他耳朵轻声说话:“吃饭了。”
“……”谌冰细若游丝地应了声。
谌冰指尖搭着额心起身,感觉自己特别像头脑子里被胶水糊过的旧机器,黏滞,沉重,等他刚转向萧致,听到了一声“『操』。”
谌冰:“?”
萧致声音急促:“你流鼻血了?”
“……”谌冰往兜里翻纸巾,他掏啊掏啊半天没掏到,被萧致抱到了怀里。
湿巾纸蹭过唇上,萧致呼吸靠近,尾音有些着急:“感觉不到疼吗?”
谌冰想摇头,但头摇不动。
“血都结痂了,校服袖口上也有。”萧致给擦完血的纸巾丢进了垃圾袋,手指重新抚『摸』谌冰的额头,“我还第一次见烧流鼻血的,真的不疼?”
“……”
谌冰说不出话,靠在他怀里,用额头蹭了蹭萧致身上柔软的校服。
软乎乎的,跟只猫似的。
萧致身上温度很高,谌冰不喜欢,他现在想寻找较为冰凉的东西,慢慢撑起精神往后退。不过退了会儿又觉得没有退路。
谌冰只好说出自己的诉求:“我,想回寝室,睡觉。”
“不回寝室了,”萧致扶着他站起身,往外走,“去医院。”
谌冰身上几乎使不出什么力气,站着都要倒,萧致扶了两步问:“我背你?”
“……”
他说的话谌冰没听进去。
医院很远。
冒出这个想法后谌冰只有抗拒,手腕被他扣住,慢慢往萧致怀里贴,靠在他耳边很热地说话:“就想……睡觉。”
“去医院了也一样睡。你看你现在这样,还有心思睡啊?烧得满脸通红。”
萧致手腕绕过去给谌冰搂到了怀里,少年体温很高,额『潮』湿地垂下几缕,眼底视线模糊,眼尾和耳朵烧得通红。
他似乎想推开他,不过被紧紧地抱到了怀里。
萧致扶着他往教室外走,谌冰腿软往前踩了一步,差点摔到对面敞开的桌椅上。
“……能走吗?”萧致吓了一跳。
谌冰能走,不过他只想回寝室睡觉。
在教室门口僵持了一会儿,谌冰不配合,手搭在栏杆往另一头走,就这么拧巴了半晌,萧致气息加重,凑近时漆黑的眼底似乎蒙了层薄雾,轻轻『摸』他的脸:“听我的,行不行?”
萧致平时说话声音冷淡低沉,但从来没低声下气到这个地步。
谌冰发烧了,没精神再和他南辕北辙,听见这句话怔了下,只好忍着一点点的不情愿跟他走。
但他走得不情不愿,卫衣底下的颈侧从原来的白净变为淡红,长睫下垂,模样不觉透『露』出了一点点的……委屈。
生病的人总是容易委屈。
可能因为身体难受。
萧致拉着他的手指绷紧,半晌松开,声音里情绪复杂:“你乖,谌冰。”
“……”
谌冰心脏跳得很快,呼出的灼热的气流落在萧致耳侧。虽然一直没说话,但听见这句话后柔软的头发蹭到了脖颈,明显是安静听他的话了。
萧致总算感觉松了口气。
谌冰小时候也总是这样,小小软软的,虽然平时上课发言聪明又机灵,但一生病了秒变娇弱小少爷。以前送他去医院,许蓉在后面抱着他,萧致还得在前面拿玩具逗他玩儿。
哄开心了他才乖,哄不开心那白眼翻得,自己折磨自己。
医院大厅没别的人,医生护士可能忙,给谌冰拿『药』挂水之后安排他在医生办公室外面的长椅上坐着,待遇还不如九中医务室。
萧致皱眉,特别不爽。
谌冰搭着手臂,半垂着视线,就看萧致跟护士说了么,回来给他送到了一间病房的床上。
“饿不饿?”萧致问。
谌冰的胃感觉近乎迟钝,说:“不饿。”
“早上就没吃饭了,”萧致低头划拉手机,片刻站起身:“我现在出去给你买点粥。”
谌冰怔了一下:“你要走?”
他以前上医院孤零零待着也不觉得么,现在觉得周围好冷清,旁边穿白大褂过去的医生都这么冷漠无情。谌冰不知道这是感冒带来的心智脆弱,轻轻拉住了萧致的手:“不要走。”
指骨的触感微硬,修长,非常熟悉的触感。不知道么起跟萧致牵手成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萧致垂头看了他一会儿,谌冰手背烫,明明看起来很虚弱,攥他的劲儿却不小。
对付生病的小朋友能有么办呢?哄着呗。
萧致半弯下腰,轻声说:“宁愿不吃东西也不要我走啊?”
“我不饿。”谌冰坚持说。
“真不饿?”
“就不饿。”
“……行。”
萧致其实深谙怎么哄他,但那都是小时候的招数了,现在说出来不怎么合适。他思索了半晌,不太确定能不能奏效,但还是轻声道:“没关系啊,哥哥一会儿就回来了。”
虽然谌冰现在不再叫他哥哥了,但小时候一直跟在屁股后面叫,一听哥哥说话就还挺乖的。
现在似乎还能有效果。
谌冰维持着冷漠的面无表情,但拉他的手却松了,沉沉地望向别处。
像是赌气。
萧致手指从他肩膀磨蹭向背后,给他抱到了怀里,感觉到谌冰发烧的脸贴在自己颈窝,哄小孩儿似的拍了拍背。他说:“你乖。”
哄得有些僵涩,谌冰平时过于要脸,稍微听到亲昵一些的话就炸『毛』。不过此时他怔了下,给额头往萧致肩头蹭:“不……不乖。”
“十分钟就回来了,不吃东西怎么行?”萧致无奈,说着都好笑,“我都快求你了,你怎么这么多脾气呢?”
“……”
谌冰趴在他肩头不说话,就不让走。
偌大的病房只有他俩单独两个人,萧致往门口瞟了眼,被谌冰这小表情弄得心都快跳出,慢慢倾身在他侧脸亲了亲。
“听哥哥的话,乖乖的好不好。”
“……”
又安静了几秒。
谌冰大概没料到他会亲自己,每次亲亲都弄得他怪不好意思,可能是被哄好了,盯了几秒地面说:“那你去吧。”
萧致走到门口,他还疏远又坚持地盯着,好像生怕他跑了似的。
没十分钟萧致就拎着粥回来。
病人一般很难照顾,不过萧致给粥杯放到谌冰手里时确实没想到有人能这么难伺候。谌冰对吃饭没特别大的抗拒,就俩句话:“不想吃,想睡觉。”
萧致不太会照顾人,但照顾小孩子的经验很足。但确实没想到谌冰都这么大了,自己还得跟哄小孩儿似的轻言细语说话。
萧致握着粥杯往上托:“喝一口。”
谌冰摇头:“不喝。”
“就喝一口啊。”萧致捏了下塑料杯的杯身,装的是青菜粥,据说清热解火。买的人很多,萧致为了早点回来还特意『插』了队。
“喝一口咱们就不喝,我就再也不催你了。”
“……”
谌冰觉得他一直纠缠怪烦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低头啜吸了一口。
萧致盯着杯管,话里吊儿郎当:“等等等等,你这口不算,太少了。”
“……”
好烦啊。
谌冰用力吸了一口。
萧致还是摇头:“不算,还是少,而且你喝的好像全是上层的粥皮,这不能算一口吧?”
“……”谌冰忍着生气,非常配合地再次喝了快两秒。
“不行,还是不算——”
萧致话没说话,谌冰算看清他的把戏了,直接给粥扔到了他怀里,粥差点溢出来弄脏被子。
“『操』。”萧致一伸手接过,好笑:“怎么了啊,说你没好好吃东西还脾气?”
他往病床前靠近了一点,晃了晃手里的粥。
“还喝吗?”
“不喝。”谌冰回答干脆。
得,生气了。
萧致往前坐了坐,觉得谌冰这脾气确实过分,好气又好笑:“你说你啊,光是发烧就这么折腾人,那要生了重病,不得搞死我?”萧致低头瞟了眼手里的粥,似乎对他一点儿办都没有,既不能打又不能『逼』,么都得拿好话哄着。
他也就随口一吐槽。
不过谌冰心思却动了动。
重生前患癌时面对许蓉谌冰没太表现出病人的样子,因为他稍微一痛苦,许蓉似乎比他更痛苦,所以谌冰一直装作安静平和,若无其事,以免加重许蓉的难过。
可能……唯独在萧致面前他才能肆无忌惮展现出内心的难受和疼痛。
感冒倒也算了,如果重新患癌了呢?生病人往往很凄凉,重生前那段痛苦的经历谌冰一直记得,为了不让许蓉难过他一直不表现痛苦,但心里隐隐却有另一个想法。
……明知道萧致不可能再回来,但谌冰还是妄想着能把自己的痛苦说给他听。
谌冰安静了一会儿,手指搭着脑袋,抵在萧致肩头。
他出声音:“头疼。”
萧致轻轻“啊?”了一声。
谌冰自言自语:“针眼也疼……”
他看起来明明仅仅是发烧的样子。
“好疼……”话却像在心里默念了无数次。
病房内只有轻轻的呢喃。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很疼,但谌冰在怀里喊疼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萧致垂着眉眼看他,一时竟然觉得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谌冰到底承受着么,除了心口收紧的心跳,那种快要溢出来的心疼。
萧致凑近在谌冰唇上亲了亲。
谌冰在陌生的地方不喜欢太亲昵,偏头想躲开。
萧致轻抱着他的力道加重,紧紧将他禁锢在双臂之间,不过他给谌冰抱得这么紧,只是轻轻再亲了亲谌冰的唇尖。
“……”
谌冰微微挣动,每动一下萧致就亲他一下。
亲到最后,萧致俯身靠在他肩头,用侧脸轻轻蹭了蹭谌冰发烫的脸,似乎想把疾病都传递到自己身上。
谌冰推他,少年领口下显出清瘦的锁骨,肩窝的形状也很好看,慢慢抱得谌冰不知所措,微微缩起长腿。
谌冰说话费力:“别,靠,这么近。”
万一感冒传给你了。
但萧致亲亲他耳朵,却好像听懂了他的心思:“多贴贴,把病传给我。”
……真是的。
谌冰手指缩紧,分不清是耳朵红还是烧红,还想往后退,却慢慢张开双臂陷入了他的怀里。萧致怀里挺热的,但唇却很凉,一点一点亲他的耳尖。
萧致很喜欢亲他,不管哪儿都能亲,力道完全是安慰『性』质的亲吻,软得让谌冰想睡觉。
……
输『液』袋的水通过针管逐渐流入血管,烧似乎在一点点地退下去,等谌冰意识逐渐回笼时,自己还在萧致怀里。
耳边听到他和护士的对话动静。
护士进来调整点滴速度,见病人乖乖缩在旁边的少年怀里,心里啧了声。他俩这样一起难免引起人生疑。
萧致瞥了她一眼,没说话,仍由护士检查。
护士很年轻,表面镇定内在兴奋地说:“其实……不用抱他抱这么紧,没事的。”
谌冰微微动作着想挣开,不过被萧致按下了。萧致猜测到谌冰的心思,想了想,若无其事撇清关系:“他是我弟弟。”
护士:“嗯?”
“我弟弟身体比较特殊,脑瘫,心理年龄只有五岁,所以一直要我哄。”
护士:“……”
谌冰:“……”
那打扰了。
护士转头出去。
谌冰烧退了一些,听见这话感觉烧又快升上来了,曲着膝盖用力蹬萧致,但不仅没有任何效果,还被萧致更大力道搂在怀里。
萧致微微抬了抬眉,唇角牵了一个很淡的弧度,他抬手『揉』谌冰的头发,给他脑袋用力『揉』到自己肩头:“好了,逗你的。”
“……”
有这么逗的吗?
你才脑瘫。
谌冰快被他气死,沉沉地盯着他。
“是啊,比喻不当,”萧致垂着眼皮,话里吊儿郎当地改口:“我们冰大聪明怎么会智力有问题呢?他只会晚上踢被子感冒而已。”
“……”
还冰大聪明。
嘲讽生病的小可怜,罪加一等。
先记到小本本上。
虽然谌冰现在行动不便,但决定生病好了就找他算账。
谌冰烧、只就退了一部分,精神头比起刚才好一些了,但还是处于难受焦渴的状态。现在也睡不着了,无聊地坐了四五分钟,刻在学神骨髓里的时间观念开始无形地鞭策他。
谌冰问:“现在几点了?”
“……”萧致看表,回答得没什么滋味,“三点多。”
谌冰:“那课——”
“那课不上也罢。”萧致语气强硬,话里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我必须在这儿待到你退烧为止。”
“……”
要不要你多事?
虽然知道他关心自己,但谌冰指尖按捺地隐忍了几秒,没忍住转头眯薄了视线看他。
萧致挑眉:“你看么看?”
不等谌冰说话,萧致坐回凳子上,长腿野腔无调地横着,摆明自己现在坐得很稳:“你眼珠子瞪出来我也不走。”
“……”
谌冰气死了。
他现在耳朵红红的,烧久了感觉眼睛都不太能睁开,白净的肤『色』染了絮红,卫衣『露』出一截白白净净的衬衫领口,看起来冷淡清新,却又可怜坏了。
萧致莫名感觉跟逗猫似的,现在凶巴巴地跟他挥爪子,但其实自己又小又软又娇。
萧致看着都心疼,抬手挠挠他下颌:“你看你,跟我吵架都没力气。”
“……”
谌冰抓着他肩膀用力拽了他一下,力气还是很小,但萧致配合地仰身,轻轻将视线俯在他身,气息落下之后,靠近轻轻亲了下。
“好了,不生气。”
“……”
谌冰听出他逗人的语气怪怪的。
谌冰认清形势,现在确实不是他的对手,脊背重新靠回了床沿,思索方法后本能地说:“你拿一下我手机。”
萧致从他兜里翻出来:“怎么了?”
“有英语教材电子版,你课文还没背完,趁着有时间背背。”
“……”
萧致似笑非笑:“谌冰,真有你的,烧成这样还能催我学。”
谌冰没工夫跟他吵:“我现在不舒服,你读段英语,让我轻松一下。”
“……”
学神靠听英语文段轻松,确实是他的作风。
萧致打开手机里的教材电子版。
这段时间谌冰为了让他恶补英语,除了背单词每天还得背英语课文增强语感。萧致拉开椅子坐下,在旁边扫了眼手机,漫不经心开始背诵。
应该还是感冒烧的问题,谌冰浑身没力气,脑子里却高速运转,逐渐升起一种刺痛感。
“『操』……”谌冰抬手攥紧了被角。
萧致注意力转移:“那儿疼?”
感冒头疼,属于吃了『药』只能等着它慢慢挨过去的折磨过程,谌冰说:“没事儿,你背你的。”
“……”萧致没忍住,“真有你的。”
谌冰闭上了眼皮没理他。
他不像萧致这么心疼自己。谌冰对自己身体健康一直采取最消极的心态,至少以后不管发生么事,只能算意料之中或更好。就像现在,谌冰不确定这场感冒烧会不会将来疾病的开始,所以,矫正萧致的行为习惯反而成为了他拥有的时间里唯一应该做的事。
谌冰疼得唇『色』苍白,却很安静,垂着视线听萧致背课文。
萧致背得不走心,属于上一秒刚把这句话完整复述下来、下一秒又忘记的水平,马冬梅马什么梅孙红雷。谌冰烦了:“背么呢?”
萧致直接给手机关了:“我还背个几把。”
谌冰:“……”
萧致手指撑着床铺俯到枕头前,气息有些烦躁,跟谌冰说话却是绝无仅有的温柔:“是不是疼?我抱抱。”
“你干你的,我没事儿。”
“没事儿个屁,你看看你……”萧致眸仁冰凉,似乎忍了好久,他握着谌冰的手小心翼翼,似乎生怕弄垮他这病气沉沉的身体。
萧致『性』格比较叛逆,脾气也暴,本来在附中这群地痞流氓里混了一两年,平时打架流血了眼也不眨转天就生龙活虎,从来没将心思分给任何疼痛。但此时此刻,谌冰却在他眼底看到了不属于少年利落和野『性』的异常强烈的心疼。
“……”
谌冰心里突然有些恍惚。
他本来觉得,何必呢?
说不定迟早还要死……
但脸被萧致的手覆盖,轻轻抚『摸』,那股灼热的温度沿着侧脸直直流到了心口。
谌冰的焦虑和烦躁全变成了莫名其妙的情绪,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其实很喜欢被一个诚挚地喜欢着。
被永远注视。
永远宠爱。
谌冰心情好了很多,看向萧致,挑眉:“心疼我吗?”
萧致眉眼敛着一层一层的阴影,锁骨往上的喉头滚了滚,看了他好一会儿,唇抿得平直,一句话都没说出。
可不是心疼死了。
谌冰抓着萧致落在脸侧的手指,用通红的耳尖蹭过他掌心,挠得萧致心口作痒。
谌冰心里软得不可思议,话却戏谑:“那去学习好不好?”
“……”
萧致紧贴他的手指开始僵硬,感觉换成另一个人这就成了扇乎上去的巴掌。
谌冰又好笑,心里又暖暖的,搂着他肩膀靠近耳侧,吧唧亲了他一口。
可能是觉得有奔头,谌冰没忍住笑。
“好好学习。以后有出息了,送我去最好的医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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