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第 143 章

凤凰凄嚎长啸,疯了一般八方喷火,庞大的尾羽在空中剧烈地翻腾起伏着。

加西亚拽着两个人在空中急速辗转腾挪,速度快到了极致,只能隐约看到一道道残影,看得众仙惊呼不已。

“嗷————”

最后一声凄厉地长啸过后,凤凰感觉自己的识海中多了一些东西,一丝令他无比厌恶却又亲近如伴侣的感情。

一个生灵如何能将两种截然不同的感情杂糅在一起,却还能维持大脑的平静?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只见那凤凰瞪圆了眼珠子,动作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僵硬在半空如遭重击一般。

少顷,它瞳孔中的怨毒和杀气渐渐褪去,最终化为了一片宁静的光湖......

“认主......它......凤凰居然能认主??!!”

这一幕,瞬间轰动了上下九殿,连正赶来此处的九殿长老和几位早就退休了的太上鬼帝都震惊当场。

凤凰脑海里嗡嗡作响,眼前一黑,如同五雷轰顶,险些就此坠落下去。

它它它......被迫签订了妖族的伴侣契约?

“女娲娘娘!!!”凤凰一声惨叫。

“妖皇!太一陛下!”

“凤离失|身了哇!!!”

老凤凰的声音第一次在加西亚脑海中炸响。

这声音听起来妖冶阴柔,又带着一丝孩子气。

加西亚目瞪口呆地看着凤凰在空中翻滚,陨石一般的火球从它眼珠子里滚落下来,化作一片“火泪”,下方建筑顿时成片成片地燃烧起来,如同末日一般。

“住......别哭了!!!”

加西亚心痛地看着脚下的烧焦的大地,那块刻着万人名字的“风云榜”都被烧化了一块。

那都是她的钱啊!

凤凰止住眼泪,第一次用一种全新的眼光看向加西亚。

它的眼中一时翻滚过无数复杂的情绪。有怨毒,也有亲近。

似乎是愤怒于自己竟然和仇人有了如此亲近的关系,凤凰光速后撤了足足30公里,两扇巨大的翅膀环抱在胸前,做出了一个鸟类绝对做不出的动作——护胸,活像个被欺负的小媳妇。

“......”

看到这一幕,加西亚嘴角抽了抽,面露古怪,试探性地问道:“你叫凤梨?唔...其实我觉得你长得比较像火龙果。”

一副逗宠物的口吻。

“啊啊啊————”

凤离顿时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嚎,“我居然娶了一个如此丑陋而愚蠢的人类,我完了......我会被妖族笑死的呜呜呜呜......”

加西亚赶紧捂住了耳朵,感觉那叫声似乎在她的灵魂海里来回穿刺,爆破了一颗又一颗星辰,连着投影里的黑洞都停止了转动。

这特么是灵魂攻击吧?

“别哭了!”加西亚在识海中大吼一声。

凤凰的哭声停了一瞬,瞬间收敛,随后转变为了泫然欲滴。

只是那抱胸抽泣的模样,让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加西亚对它做了什么。

“日哦,这到底是什么契约?有毒吧!......不对,最后那一道契约我只不过将威力放大了1000倍而已,并没有改动里面的符文。按照虎巴的说法,这不过是个跟随契约,能够让契约双方无法互相伤害并双向召唤而已。怎么会造成这种后果?”

凤凰闻言惊叫起来,这一次用的是声带发声:

“你都不知道是什么契约就签了?!!”

它一个平移到了加西亚面前,速度比刚才打斗时还要快了好几个档次,怒气冲天恨不得将加西亚给烤了,但却没有一个火星子蹦到加西亚面前。

司徒莽和崖天后背一凉,赶紧挡在加西亚面前,却被凤离两爪子挥开,倒也没怎么用力。

“让开!你们是什么丑陋的东西?我要跟我媳妇说话!”

崖天身上修为瞬间暴涨,他翻了个身重新出现在凤凰头顶,剑尖直指凤凰的脑壳顶,冷声道:

“我刚才似乎没听清,你说谁是你媳妇?”

凤离头上忽然冒出一团喷泉一样的火焰,直接将崖天冲上了天,瞬间不见踪影。

凤离回过头,恶狠狠地对着天穹上那只剩个黑点的崖天吼道:

“契约都签了!妖族灵魂伴侣契约!东岳你个狗......个大帝,契约这种东西你居然敢随便乱签?这要是个奴隶契约你不就......”

说到这里,凤离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心碎的表情,“为什么不是奴隶契约,为什么是伴侣契约?呜呜呜......”

仿佛眼睁睁看到一座宝山从眼前溜走,自己还搭进去一座。凤离哭得撕心裂肺,恨不得时光倒流重新来一遍。

三人终于搞清楚了始末。

崖天重新降落在加西亚身旁,脸色黑如锅底。

司徒莽呆愣愣地问:

“大帝......你已经到饥不择食的地步了吗?”

加西亚面无表情地揪住司徒莽的胡子,狠狠扯下来,恼怒道:“我怎么知道这是伴侣契约?!!这玩意就不能解除吗??”

司徒莽还没说话,凤离先冷哼了一声。

凤凰那庞大的身躯悬浮在空中,看着眼前三个苍蝇大小的人类,咬牙切齿道:“不能!这是天道契约,除非你能把天道拉下马。妈的,我才委屈好吗?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凤凰,就这样被卖了呜呜呜呜......”

“卡,这契约有什么副作用?说清楚再哭。”加西亚又问。

闻言,凤离沉默了,脸上流露出一丝羞恼,似乎不愿多说,或是羞于启齿。

加西亚面露狐疑,总觉得这些妖族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

气氛一时静默,她头疼地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都有些不敢朝崖天多看一眼。

司徒莽倒是非常无所谓道:“这契约听起来倒是有些像人仙和鬼仙的婚契,总归对大帝没有坏处。我说老凤凰,你现在伤害不了大帝了吧?”

语气带着一丝熟稔。

凤离一只眼睛眯了咪,歪头打量了一番司徒莽,总觉得这张老脸看起来似曾相识。

“你是......莽川的那个小不点?哟,现在长成这幅德行了?”

司徒莽原本面带欣慰的老脸瞬间垮了,怒道:

“你说谁?谁是小不点?哈,你当年被大帝困在石头里,我可是全程围观,你当年被打得那叫一个毫无毫手之力哟,毛儿都被打秃了哈哈哈~”

凤离一听,也炸了,说什么都不能说它毛秃了啊,这等羞辱,和骂人类没穿衣服是一个道理。

“你们两个不许打架!!!”

早有预感的加西亚立即阻止,可她话还没说完,凤离已经喷出一道熔岩。

“艹!”加西亚揪着司徒莽瞬移到凤离头顶,一屁股坐了下去,“有完没完?我说你们有完没完?!”

这轻轻一坐,犹如泰山压顶,压得凤离全身僵硬,所有动作都卡在那里。

“阎罗五殿的修缮费用谁来出?不要钱的吗?”

“上面还有个鬼帝在抢我东西,你们还在这儿闹,现在是闹的时候吗?要是十殿被抢走我跟你们没完!”

加西亚一边骂,一边拔凤离头顶上那足足几米高的鲜艳羽毛,劲道是半点没有传递出去,比挠痒痒还要轻微。

凤离一动不动地任她动作,心里如同有十万根羽毛在挠。

心想:要不要给她科普一下,凤凰的羽毛拔不得?算了算了,说不定这个可恶的家伙会拔得更起劲。

此时,赶来的几位九殿大能神色复杂地看着司徒莽和加西亚,早已忘了自己是为什么而来。

东岳大帝是鬼族名副其实的传说,上古时期并没有画像流传下来,连大帝是男是女都众说纷纭,没有定论。可司徒莽这幅样貌却是一点都没变。

莽川大帝,好久不见。

仿佛是近乡情怯,又或者还在斟酌今后鬼界的局势变化,几位大能都没有率先露面。

和司徒莽说的完全不同,鬼界不是没有人认识他,相反,之后3代鬼帝都是听着他和东岳大帝的英雄传说故事修炼成仙的。

忽然,一人从虚空中浮现出来,缓缓走出,如同早就潜伏在那里一般。

大能们纷纷大惊,这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他们怎么完全没有察觉?

来者是个书生。

他身穿着简陋的麻布衣,面白如玉,手中还拿着一本诗经。

他两步便移动到了凤凰头顶,瞬间将距离拉近到10米。

老凤凰还看不上这人的实力,动都没动一下。而其他3个人自从见到书生那张脸开始,就已经不会移动了。

书生脸上带着激动,眼中闪动着复杂的情绪,在众人神情突变之后,弯腰恭敬下拜道:

“师傅。我终于找到你了。”

“......”

司徒莽三人各自震惊,只不过震惊的内容毫不相同。

司徒莽发出了一阵惊天巨咳,老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自在,喏喏道:

“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还以为你......”

“死了?”

书生脸上浮现出观音坐莲一般的笑容,笑得司徒莽魂丝儿都绷紧了。

“师傅,原来不告而别是我们家的传统吗?”

声音温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危险。

司徒莽露出了心虚沉默的表情,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他。

在旁人看来,这师徒关系看来是坐实了。

加西亚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不是断魂桥旁边那个迂腐的书生吗?

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转不过来了。

崖天也是同样的惊讶。而后他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了书生一遍,这才发现对方的境界很有可能还在他之上。

这人实在是太诡异了。

诡异地出现,诡异地消失,诡异地泯然众人不露痕迹。

将一切重新回忆一遍,崖天终于发现,当初在桥亭发生的那些不对劲的事情,如今似乎终于有了答案。

书生曾说,是桥亭监狱人满了他才会被锁在“登仙梯”旁。

可他们都知道,桥亭的监狱分明是个化灵池,哪里来的“人满”一说?也根本不可能逃出来。

除非,这人境界已经高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可以自由出入化灵池如入无人之境。

如果他是司徒莽的徒弟,那就说得通了。

只是,这中间还有些疑点。比如,为何对方一个大罗金仙会一路跟着他们,只为重新走一次登仙路?

倒像是一直在那儿等着他们似的。

等谁?

等加西亚吗?

崖天仿佛想到了什么,扫了一眼司徒莽的作态,嘴角勾了勾。

书生的目光扫过三人各异的神情,微微一笑,而后对着猝不及防的加西亚深深一揖,柔声道:

“司徒岳在下,拜见师祖。”

加西亚一愣,眨了眨眼,“司徒岳?”

书生起身,微笑道:“是的,司徒莽的司徒......东岳的岳。”

话音落下,司徒莽的脸瞬间爆红。

一个鬼是不会脸红的,他这个样子只可能是自己催出来给加西亚看的,大约是想化解下尴尬。而这尴尬大约类似于成年人说完“妈妈我爱你”之后的赧然。

加西亚叹了口气,还没说话,突然九殿再一次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这一次他们终于能清晰地感受到震动的幅度。

“十殿出,九殿朝......阎罗十殿复出了!”

司徒莽激动地大叫道,很有些转移话题的意味。

“有人在抢十殿控制权!一定是百里泽那个龟儿子,他好大的胆子!简直就是欺师灭祖!!干他丫的!!”

......

这边的动静清晰地传递到上下九殿。眼看一场灭族的危机演变成了桃色新闻外加师徒情深,高层仙人立刻赶往五殿,想要亲临吃瓜现场。

可能他们赶到时,却只看到一片废墟,整个五殿已经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