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宫。
绿竹气冲冲的进了门,将饭菜放在了桌上。
萧弦从书本中抬首,看了一眼,漫不经心的问道:“发生何事了?”
绿竹仿佛就等着她家娘娘问,闻言气愤的哼了一声,开始抱怨道:“娘娘您不知道,奴婢去御膳房拿东西,以前笑脸相迎的人统统都变了脸,连饭菜都是其他娘娘挑剩下的,气死我了。”
“何必生气。”萧弦放下书,懒懒的站起身来,似是看得通透:“后宫中本就如此,苦了你跟了一个没权势,不受宠的主子。”
“娘娘!”绿竹有些不争气的叫道:“难道您竟咽得下这口气,往日里他们是怎么阿谀奉承的,现如今又是怎样冷嘲热讽,落井下石的,娘娘能忍,奴婢可看不惯。”
“看不惯又如何?”
“娘娘!他们不过是见现在娘娘复宠无望,所以才这般放肆,不将娘娘放在眼里,若是......”
萧弦一个眼神看过去,绿竹立马噤声,顿了顿,又改口道:“奴婢失言,请娘娘恕罪。”
“无妨。”
萧弦开始坐下来用膳,饭菜入口有些凉,而且看菜色也是十分的败胃口,他伸出筷子搅拌几下,便放下了碗筷。
“娘娘,怎的了?胃口不好?”
萧弦轻轻的点了点头,看着面前的饭菜实在是提不起胃口,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失宠的妃子在后宫过得便不是人过的生活,贤妃虽已失宠,但是每月的月银仍是照发,不曾有过克扣,可是这后宫中的下人们竟是这般的势力,仿若墙头草迎风倒。
“绿竹,我们还剩多少银子?”
绿竹一听,微微皱起了眉头,“娘娘,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我们的银两都已经花完了,为了浣衣局能把娘娘的衣服洗干净些,每月都会送些打赏的银子过去,御膳房那边也是照例在送,可是花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这月已经没有银两可以打赏了。”
萧弦听了之后沉默了。
“娘娘,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这宫里都是些狗仗人势的东西,这般为难娘娘,若是娘娘有朝一日再得圣宠,奴婢非得好好教训一下他们,为娘娘出了这口气。”
绿竹愤愤的说着,实在是为贤妃感到不平。
“娘娘,你去哪?”见贤妃起身,绿竹赶紧迎了上去。
“我见那盒子里还有几样首饰,不如......”
“娘娘。”绿竹皱眉的看着他,劝道:“这首饰还是留着吧,若是娘娘连首饰都没有还如何挽回圣心?”
“区区首饰,我还不放在眼里,绿竹你跟了我这么久,难道认为我是贪恋钱财之人吗?”
“绿竹不是那个意思,绿竹只是想娘娘现在用不上,万一哪一天就用上了呢?娘娘您不会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吧?”
绿竹有些迟疑的看着他,她一直没有说她家娘娘这般的不修边幅,看上去实在太苍白憔悴,要吸引陛下的目光是决计不行的,这段时间就当她家娘娘是受了打击,颓废了一阵子。
可是作为一品贤妃,这样下去终究是不行的。
“我这样?”萧弦有些不解。
绿竹点点头,委婉的道:“娘娘您看这后宫的女人哪一个不是涂脂抹粉的,您看那关贵妃一脸的妖艳劲儿,说不定陛下就喜欢那样的,娘娘您当然是天生丽质的,可若是略施粉黛肯定能将她比下去,重新赢回陛下的宠爱。”
萧弦有些动摇,毕竟这些日子他想法设法的出现在陛下的面前,陛下连正眼都不肯瞧他,若是只有这样涂抹那些女人用的东西才能吸引陛下目光的话,他也许......
就在萧弦苦恼思考之时,外面响起了贾婕妤的声音。
“姐姐,姐姐,你在吗?”
萧弦刚想答应,却见她已经带着侍女进来了,她一脸高兴的凑过来道:“姐姐,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说着,便吩咐她的侍女小丫将东西放在了桌上。
“我就知道姐姐此时正在用膳,陛下赏了一些好吃的我便想着同姐姐一起分享,所以将膳食搬了过来。”
“妹妹有心了。”萧弦扫了一眼,鸡鸭鱼肉应有尽有,都是他以前吃的那些山珍海味。
这个陛下,倒是对她大方得紧。
这一堆的鲜美食物,比起她的膳食那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那寒碜的饭菜摆在桌上便显得分外的碍眼。
“姐姐,你别客气,快过来一起吃啊。”贾飘飘仿佛在自己的清丽院般招呼着贤妃,她自顾自的坐下开始用膳。
绿竹面色有些不悦,正要上前说道,被贤妃一个眼神给挡了回去。
若是别人,肯定是以为贾飘飘是来炫耀和侮辱的,但是萧弦却很清楚,她确实如她表现的那般单纯。
“陛下待妹妹可真好。”萧弦坐了下来。
贾飘飘高兴地点点头。
一旁的绿竹叹了一口气,凉凉的开口:“可不是嘛,陛下待一个婕妤这般好真是令人羡慕,我家娘娘还是一品贤妃,却只能吃这些残羹冷炙,哎......”
“绿竹!”萧弦冷冷的喝道。
“娘娘恕罪,奴婢失言了,还请贾婕妤不要怪罪,奴婢也只是有感而发。”
“没事,没事。”贾飘飘挥了挥手,突然觉得手里的鸡腿它不香了,就算她再傻也明白了绿竹话里的意思。
她确实也是没有多想,第一次见这么多好吃的,便想来同姐姐分享,没想到却弄巧成拙。
“姐姐,对不起,我没有那个意思,真的不是绿竹想的那样......”
“我知道。”
“姐姐不怪我?”
萧弦笑了笑,温和道:“怎么会呢,妹妹来给我改善伙食,我开心还来不及怎会怪你。”
贾飘飘一听瞬间没了负担,她将一只鸡腿掰下来,递给萧弦道:“来,姐姐,你吃。”
萧弦接了过来,看着贾飘飘大快朵颐的模样,想来是很久没有吃到这么好的吃食了,他低头看着自己手里油的发亮的鸡腿,自己也很久没吃过了啊。
所以,他优雅的拿起鸡腿,慢条斯理地啃了起来。
饭后。
贾飘飘瘫倒在椅子上,摸着自己的肚子,满足的叹道:“啊,好久没有这么开心的吃过东西了。”
萧弦笑了笑,示意绿竹拿出一块方巾,他递到贾飘飘的嘴边,轻笑道:“看你,吃得满嘴都是油。”
贾飘飘一愣,随即将方巾接了过去,大大咧咧的掩饰着尴尬:“嗨呀,失礼了,失礼了。”
“姐姐,我方才进来之时,看见你正在镜子面前,是要整理仪容吗?”贾飘飘看了一眼头发随意披散的贤妃,不经意的问道。
萧弦不置可否。
贾飘飘站了起来,豪气的道:“姐姐若是不嫌弃,不若我来帮姐姐弄吧,我整日在清丽院无事净顾着捣鼓头发和妆容了,我的手艺可比小丫好多了,说不定你们家绿竹都要甘拜下风呢。”
绿竹闻言心中有些不屑,见她家娘娘都未有丝毫不悦,是以独自站在一旁,生起了闷气。
“也好。”萧弦犹豫了一下,释然地点点头。
在给萧弦化妆的过程中,绿竹围了上去,看着镜中总算有些起色的贤妃,不禁夸赞道:“贾小主可真是有双巧手,难怪能得陛下的青睐呢。”
“哪里哪里,我这也是经常捣鼓出来的。”贾飘飘不好意思的笑笑。
“小主也真谦虚,能得陛下青睐定是有过人之处,不妨也给我们家娘娘讲一讲?”
“这......”贾飘飘有些犹豫。
“小主是不愿?”绿竹轻叹一声,自顾自的说道:“也是,哪个女人希望和别人分享宠爱呢。”
“不是的,不是的。”贾飘飘急忙否定:“绿竹你误会了,我不是不愿意告知姐姐,只是我自己都不知道陛下为何会宠爱于我。”
“不知?”绿竹明显不信。
贾飘飘点头如捣蒜,十分认真道:“我是当真不知,陛下对我宠爱,可能是因为我来自蜀州吧。”
闻言,就连萧弦也微微侧头,期待着后文。
贾飘飘继续道:“我看陛下好像很喜欢蜀州,总是让我说一些关于蜀州的事,而且我发现陛下和我的口味出奇的一致,所以有些投机吧。”
说到这里,贾飘飘又有些惆怅起来,眼神越过窗户看向了远方,她没有说的是,这么久以来,陛下召她从来都是一些吃喝玩乐的事情,她还从未真正的侍奉过陛下。
“不过姐姐若是想见陛下,我这里倒是有个主意。”
“哦?”萧弦表示很感兴趣。
“小主真的肯帮我家娘娘?”绿竹眼睛一亮,连忙问道。
“那当然。”贾飘飘点点头,“姐姐以前那般受宠,我想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愿意给姐姐当中间人。再说姐姐又对我有恩,我不帮姐姐帮谁啊,毕竟在这后宫中也只有姐姐不嫌弃我,愿意跟我做姐妹,陛下若是重新注意到姐姐,到时候我们三人一起吃喝玩乐,岂不是人间快事?”
贾飘飘说得一脸向往,发自内心的欢喜毫不掩饰的洋溢在脸上。
“那妹妹可有什么好主意?”萧弦问道。
贾飘飘微微一笑,俯身向萧弦耳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