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醒来时,脑袋还昏昏沉沉的。他翻了个身,却不小心碰到了躺在自己身侧的雌虫。
手打在陌生身体上的触感令楚安瞬间清醒。
他睁开眼,塞西尔的脸印入眼帘。
楚安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塞西尔睡的很沉,他的呼吸平稳而悠长,卷翘的睫毛随着呼吸起伏微动。
十分赏心悦目的一副模样。
楚安又想起了那位塞西尔·尤利希斯,塞西尔与他真是有9分像。
塞西尔默契的睁开眼,与楚安对视。
“早上好。”他又闭上眼在枕头上蹭了蹭。
楚安起身,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的感觉还是令他十分不习惯,他感觉十分怪异。
但楚安知道他得习惯这种感觉,以后每一天可能都会这样。
塞西尔清醒过后下了床,直接赤脚踩在地上。
楚安看着他,只觉得塞西尔身上穿着的衣服十分眼熟。
那似乎是他的另一套睡衣。
塞西尔对上楚安的目光,解释说:“我没换洗的衣服,所以直接穿了你的,不过毛巾这些我在柜子里找到了新的。”
楚安看着他直接踩在地板上,说:“前面那个柜子的最下面一层,里面有新鞋。”
那是他买来备用的。
塞西尔刚往前走了一步,楚安看着他光脚踩在冰冷地板上的样子,忍不住说:“你先坐着吧,我去给你拿。”
楚安掀开被子,正准备下床,但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顿时愣住了。
他不用想也知道只可能是塞西尔帮他的换的衣服,但他还是问出了口,像是垂死挣扎:“塞西尔,昨天是你帮我换的衣服……?”
塞西尔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雄虫,回答地毫不犹豫:“是的,你喝醉后我帮你换的衣服。”
楚安突然感觉全身都不对劲,忍不住说:“其实不用这么麻烦,你可以让我在沙发上睡一晚。”
塞西尔笑了起来,直接问:“你是在害羞吗?”
楚安瞬间反驳:“没有。”
他抬起头,平复好内心的情绪后说:“这件睡衣是我最讨厌的一件,我买来之后从来没穿过。”
塞西尔怎么看怎么觉得雄虫在强行嘴硬,但他也不介意。
塞西尔笑了笑,故意说:“你可以告诉我哪件是你最喜欢的,我下次帮你换上你最喜欢的。”
楚安重音强调:“不会有下一次了。”
塞西尔耸肩:“那你应该少喝酒,你的酒量不怎么样。”
楚安也知道自己的酒量只是马马虎虎,但昨天因为婚礼的缘故,他不得不喝,虽然凯尔已经帮他挡了不少,但一连串下来,他还是被灌了不少酒。
想到这,楚安后知后觉……自己是真的已经结婚了。
面前穿着他的衣服的雌虫正是他法律意义上的伴侣,他的“妻子”。
而昨晚原本是他们的新婚之夜。
“抱歉,塞西尔。”
反应过来后楚安说:“我昨天不应该喝醉的。”
塞西尔则笑了笑,表示自己丝毫不介意:“其实昨天你喝醉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楚安回忆自己喝醉后做的事,他庆幸自己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也没乱说什么话。
“但我很好奇,你说你见过塞西尔·尤利希斯。”
塞西尔直接问:“你怎么见到的他?”
楚安撒谎十分轻车熟路:“在一次庆功会上,我也只是隔着一群雌虫远远看了一眼。”
塞西尔没有继续追问,他记得自己15年前没有参加过什么庆功宴,那时候他还没有在大众面前露脸的自由。
他知道雄虫在撒谎,但他并不介意,他有很多时间慢慢挖掘楚安的秘密。
塞西尔转开话题,提醒楚安:“你的通讯器,很早的时候一直在响。”
楚安拿起放在床头旁的通讯器,一打开自己的通讯器,就弹出一连串消息,满是各种未接通讯与未读信息。
还没等他看清内容,就又弹出一个通讯请求。
塞西尔解释说:“把我吵醒了,我顺手以为是我的通讯器,所以直接关了。”
楚安接通通讯器,虚拟屏上映出凯尔焦虑的脸,他的头发都是乱糟糟的没有打理。
“你终于接了!太好了,你没事!”看到楚安,凯尔明显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楚安,我还以为今天新闻上出事的雄虫是你。”
楚安感觉莫名其妙:“凯尔,出什么事了?”
确定那只出事的雄虫不是楚安后,凯尔也冷静了下来。
他提醒楚安:“你快看新闻,大事发生了。”
“这件事太……”凯尔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停顿了一会他口中吐出疯狂这两个字,“太疯狂了。”
凯尔捂着胸口,他的脸上也罕见地出现了恐惧这类情绪。
“新婚之夜,雄虫惨死于雌虫之手”。
简简单单的标题挂在了新闻首页。
楚安皱起眉,甚至连塞西尔也愣了一下。
由于严重失衡的雄雌性别比,杀害雄虫是法律上量刑最严重的罪行,除非行凶者也是雄虫,否则没有谁能免于一死。
雌虫杀死雄虫这种事,在虫族过往历史中,也有少数几桩案例,每一只雌虫毫无例外最后都会被以极其残忍的手段处死。
但在新婚之夜,这个特殊的时间,雌虫杀死雄虫这种事,也的确是史无前例地独一例。
点进新闻,新闻稿很长,楚安迅速扫完,抓住了新闻稿中的重点。
就在昨晚,一只军雌跟雄虫举行完婚礼后,在婚房内杀死了他的雄虫。
看完新闻,楚安只感到一阵恶心,新闻中写道那只军雌在杀害雄虫后把雄虫的尸体……吃了。
据说案发现场新房内血迹遍地,所有家具被毁的一塌糊涂,地上还有被吃剩的半截手臂,惨不忍睹,执法队到达案发现场时,面对这惨烈血腥的一幕,都有好几只雌虫没忍住直接吐了。
而最后,新闻还说那只军雌目前不知所踪。
新闻评论下满是义愤填膺的雌虫与恐惧的雄虫。
学过基因生物学的楚安瞬间想到了在远古时期,当虫族还未进化时,据说有一类特殊雌虫,会在与雄虫□□后吃掉伴侣,从而保证身体的营养供应。
他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返祖”两个字。
虫族身上出现返祖现象并不是什么异常,在研究所,楚安见过不少,但那些基本都只是身体部位出现部分返租现象,例如皮肤外包裹了一层外骨骼,头上出现了辨别气味的触角。
楚安又看了一眼新闻,还是觉得自己想多了。
比起一般的雌虫与雄虫,对于这件事,塞西尔想的更多。
如果按照正常的处理流程,这件事不会出现在新闻上。
正确的说,政府不会让这件事暴露在公众的目光中。
这种会引发雄虫恐慌,加重雄虫、雌虫性别矛盾,从而导致生育率降低的事,会有特殊部门处理。所有的消息都会被直接压下去,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塞西尔想也不用想,这件事的幕后一定有推手,而且大概率是内部出现了问题。
但塞西尔也认为,这件事不会产生什么大风浪,闹的再大,虫皇出面自然会解决的。
又要开始热闹起来了,塞西尔吸了一口气,他身体里的战斗中枢不由自主开始兴奋起来。
楚安理解凯尔为什么这么焦虑,新闻里透露出关于那只被害雄虫的信息都能与他对上,又是昨天举行的婚礼,伴侣又是一只军雌。
而他的通讯器又被塞西尔误关了,无论是谁都会担心自己的朋友。
楚安看向凯尔,先道歉再解释:“凯尔,抱歉,让你担心了,塞西尔为了不打扰我休息把我的通讯器关了。”
凯尔摇了摇头,还是一脸后怕:“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他不知道想到什么,一脸纠结,眼神十分复杂地看向楚安身侧,从凯尔的视角看,透过屏幕正好能看到塞西尔的半截手臂。
凯尔还是决定等见面再跟楚安谈这件事,单独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谈一谈,涉及到楚安的生命安全,他还是很担心。
凯尔说:“我就先不打扰你了,你继续休息吧。”
楚安点点头,告别:“凯尔,下次再见。”
“下次再见。”凯尔说,但在挂通讯器前,他又多说了一句,“楚安,一定要注意安全。”
“看来你的朋友不怎么放心我。”
塞西尔看着楚安挂断通讯器后才开口。
楚安替凯尔解释:“在发生了那样的事,作为朋友,凯尔担忧是正常的。”
塞西尔沉默半响后突然问楚安:“那你呢?你不担心你自己吗?”
楚安看着塞西尔,说:“我从来不担心我自己的安全,如果真有那么一天……”
他的语气平静的不像在讨论自己的生死,仿佛在讨论明天的天气。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无法反抗,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塞西尔盯着楚安,像楚安保证:“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楚安托着下巴,随意地说:“希望如此吧。”
看起来,他似乎并不把塞西尔的话当成一回事。
而实际上楚安想的是,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不像那只雄虫一样是砧板上的肉,或许他会先一步崩掉塞西尔的心脏。
楚安看了塞西尔一眼,又觉得还是不要有这么一天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