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吃完午餐后,楚安对塞西尔说:“明天我得回研究所。”

塞西尔收拾盘子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才若无其事地问道:“出什么事了吗?你不是说请了一个星期的婚假。”

楚安摇摇头:“我也不知道,通知说明天所有成员必须全部到场。”

塞西尔眯起眼,心情急转直下,想到突然少了很多与楚安独处的时间,他就莫名不爽。

“我可以提出一个请求吗?”塞西尔忍不住问道。

楚安说:“你直接说就好。”

塞西尔坐到楚安面前,认真地问:“你可以不去研究所工作吗?我可以养你。”

楚安一愣,第一反应却是:“我不缺钱。”

身为雄虫,楚安怎么都不会沦落到缺钱挨饿的地步,政府发的津贴就足够他的日常需求了。

塞西尔于是问:“既然你不缺钱为什么还要去工作?”

楚安有些无奈地回道:“我很喜欢在研究所里的工作。”

“基因是世界上最神奇的东西。”楚安再一次想起了塞西尔·尤利希斯,这只完美强大的雌虫就是基因的造物。

塞西尔摊手:“那你就把我这句话当成一句玩笑吧。”

“不过,我还是要说我也不缺钱。”他突然掏出一张卡放在桌子上,然后推到楚安身前,“你可以随便用,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楚安把塞西尔的卡推了回去:“我真的不缺钱。”

塞西尔困惑了起来,他偶然听到其他军雌提过讨雄虫欢心的最好办法是给他钱,但好像没有哪只雌虫说过如果雄虫不收钱该怎么办。

塞西尔于是坦白说:“我只是想把这张卡给你。”

楚安终于反应过来,塞西尔似乎是在……讨好他。

楚安没忍住笑出了声,他承认自己被塞西尔这“简朴”的讨好手段逗笑了。

塞西尔看着楚安,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雄虫突然笑了,他眼睛动都不动,呆呆的样子有点像讨好主人的宠物,背后仿佛有一根毛绒绒的大尾巴在不停的晃来晃去。

楚安脑补了一下这个场面,顿时塞西尔也变得可爱了起来。

他也不再推辞,收下了塞西尔的好意,但他并打算动这张卡的钱,即使他真的缺钱,找利奥波特也比用塞西尔的钱更合适。

想到这,楚安才想起自己还要去找利奥波特好好谈一谈。

楚安说:“塞西尔,我下午要单独出去一趟。”

塞西尔稍稍歪着头问:“那我让兰斯送你?”

楚安摇摇头,拒绝道:“不用麻烦他了,我自己一个人就好。”

塞西尔点点头,十分贴心地对楚安嘱咐道:“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他并没有问楚安要去哪、要去干什么、什么时候回来。

楚安刚出门不久,便本能地感觉不对劲,他注意到有一辆车一直跟在他德身后。

楚安当机立断,把车停在路边直接下了车,但跟在他身后的那辆车也停了下来。

于是楚安一头扎进了最繁华的市中心广场。

他不停地绕了圈子,但还是没把那位跟踪者甩掉,楚安意识到自己惹了个大麻烦。

那位跟踪者也十分厉害,楚安只看到他穿着一身黑,看不到他的脸。

这时,楚安瞥见身侧的成衣商铺,直接走了进去。

三分钟后,一只花枝招展、长发垂腰,戴着墨镜的雄虫从商铺里走了出来。

这是改头换面后的楚安,而为了更好地装成一只爱好时尚的臭美雄虫,楚安甚至往身上倒了小半瓶香水。

终于摆脱了那位跟踪者,楚安也顺利到达了目的地,一家外表十分普通只是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机械修理店。

在进店之前,楚安扔掉了假发与墨镜。

这家平平无奇的机械修理店就是利奥波特现在的落脚地,店主是利奥波特尚未叛逃前的老下属,在战争中断了一条腿后退出了军队,转而在拉尔夫星上开了这家修理店。

店主也知道利奥波特是乱党、通缉犯,但或许在他眼中利奥波特还是那位带领他们取得战争胜利的长官。

楚安走进修理店,正在修理器械的店主抬头看了他一眼,直接说:“他在里面等你,你直接进去吧。”

楚安穿过小门往店内走了几步就看到一扇门,门虚掩着。

他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利奥波特正在与一只雌虫下棋,楚安从未见过那只坐在利奥波特对面的雌虫。

楚安正好碰上棋局的“尾巴”。

雌虫拾起棋子走了十分巧妙的一步,然后对利奥波特笑道:“元帅,看来是我赢了。”

利奥波特抬起头,把手中的棋子往棋盘上一扔,毫不吝啬地称赞道:“加西亚,你这步棋下的不错。”

名为加西亚的雌虫谦逊一笑,然后往楚安的方向看了一眼:“元帅,既然您的客人到了,我就先走了。”

楚安已经有很久没听过有谁唤利奥波特“元帅”了,自从政变失败利奥波特不得不叛逃后。

加西亚在经过楚安身侧时,很明显地停了一下,他有意地看了楚安一眼。

楚安只瞥了他一眼,加西亚反倒是朝楚安笑着点了点头。

在退出房间前,他还贴心地关好了门。

待加西亚离开房间,楚安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直奔主题:“雌父,你知道诺曼的身份。”

他的语气十分笃定。

利奥波特也直接答道:“是,我知道。”

他这般坦然,楚安反倒是觉得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气没处撒。

“你在生气吗?因为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你。”利奥波特捡起桌上的一枚棋子,看起来漫不经心的样子。

楚安抿唇,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这件事我有知情的权力。”

利奥波特似乎在复盘方才输掉的棋局,他操纵着手中的马吃掉了另一方的车。

“不要对我生气,我也是婚礼前一晚才拿到虫皇与诺曼的基因匹配结果。”他放下棋子,转头看向楚安,解释道,“虽然我早有怀疑,但是我必须先拿到虫皇的基因样本,再进行基因比对后才能确定诺曼与虫皇之间确实存在血缘关系。”

“但我不知道虫皇是从哪知道的这个消息。”利奥波特眯起眼,“我可以确定除了我以外,拿到那份比对结果的不超过三个。”

楚安也有些意外:“我还以为是您刻意把消息透露给虫皇。”

“不。”利奥波特否认,他执起棋子重重地敲在棋盘上,像是在泄愤,“我怎么可能让虫皇知道这个消息?哼!”

他虽然在笑,但却莫名地透着一股凉意:“但凡我早一天知道,诺曼就不可能活着回到虫皇身边。”

楚安知道利奥波特有多恨虫皇,他从昔日的“战神元帅”变成今日的“叛党通缉犯”,都是拜虫皇所赐。

“等我准备动手的时候,诺曼身边早就有了虫皇的人。”利奥波特面上的笑容淡去,“尤金就是虫皇派去接诺曼的,虫皇给他的命令就是一定要在婚礼之前把诺曼带回去。”

他满脸厌恶:“虫皇一向看中身份,在他眼中你区区一只平民雄虫当然配不上诺曼。”

“我本来打算安排好另一只雌虫代替诺曼与你结婚。”利奥波特把棋盘上残存的棋子全数推倒,“或者取消婚礼,我再想办法帮你解决身份审核的问题。”

楚安眉头微皱,他极其不喜欢利奥波特私自为他做决定。

“但你自己找了塞西尔。”利奥波特唇角上扬,“这真是一件在我意料之外的好事。”

利奥波特话里有话,似乎在暗示什么:“待在塞西尔身边你会很安全。”

楚安没有问为什么,如果利奥波特不想说,那他什么也问不出;如果利奥波特愿意告诉他,那他什么也没必要问。

利奥波特抽出一张纸,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一串字,然后把它折叠起来递给楚安:“关于塞西尔的事。”

利奥波特轻轻笑了笑:“要不要看,选择权在你。”

楚安拿起这张被叠好的纸,当着利奥波特的面直接打开。

利奥波特写了一串字母跟数字,楚安知道这是什么。

每一只军雌在进入军队后都会有属于自己的档案编号,利奥波特写的自然是塞西尔的档案编号。

楚安看了一眼就记住了这个档案编号,但随后他把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篓:“雌父,这是我与塞西尔之间的事。”

楚安不喜欢利奥波特在他与塞西尔之间参合。

利奥波特毫不意外,他了解自己的孩子。

楚安是一个冷静但又十分固执的人,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周围的一切都冷眼旁观,而当他认定一件事就会一直相信下去,所以很多时候不是有人蒙住了楚安眼睛,而是他自己选择欺骗自己。

利奥波特轻轻笑出声,他的心情似乎变好了不少。

到了楚安该离开的时候,利奥波特最后,刻意提醒他:“还有一件事,明天你去研究所,会有一个大惊喜在等着你。”

楚安点了点头,但一脸冷漠,仿佛事不关己。

楚安走出房间,方才那只与利奥波特下棋的雌虫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门口等着。

看到楚安,加西亚眼前一亮,直接走到他面前伸出手:“加西亚·西维尔。”

“楚安阁下,很高兴见到你。”

加西亚·西维尔,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楚安感觉好像在哪听过,但他并没有理会加西亚。

加西亚收回停在空中的手,脸上没有一丝一毫被忽视的尴尬。

“我能有幸请您喝一杯咖啡吗?”加西亚继续向楚安发出邀请,而为了引起楚安的注意,他又补充道:“元帅特意让我为你准备了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