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寂静之夜

【“在紫罗兰月光下,

她的卷发上有朵玫瑰,

吸引你转身凝视。”[1]

远远地,有歌声响起,似乎在应和着伊莎公主轻哼的曲调。

循着歌声,伊莎向外望去,只见数层楼上的一处廊桥外沿,侧对着伊莎,正坐着一位月色下红袍如血的女孩。

“凯蒂姐姐。”伊莎呢喃。

那人若有所觉地低头,她如蓝天一样澄澈空灵的眼睛,映出了辉煌宫殿内,独处暗室身形萧瑟的公主。

“你好啊,伊莎。”凯蒂微笑着向下招手。

大风忽起,水汽如薄纱,女孩身上宽大华美的红色织锦飞扬,于跌落处露出了雪白的肌肤与锁骨。

一时间,天地仿佛都隐没为红白二色,中心处,如画中人,美得炫目。

“想在桥上偷偷一吻,

在紫罗兰月光下。”[2]

微雨,秋风,空气中还回荡着歌声的余音。

在红衣与黑夜交织的画面中,散落的红绸下,滚烫的红蜡滴在了洁白的信封上。

画面于此切换,焦点也流畅地滑到了灯火下,用拆开信封的男子身上。

“致亲爱的安东尼:

听奥斯顿说你的头痛病又犯了,我很难过,你又是因为思考得过分深入而忘记睡觉了吧。

我知道,你和奥斯顿一直在构思一个宏大的蓝图,对此你总是争分夺秒。可正如所有的奋斗都需要足够的时间去沉淀,我们对未来的设想,也需要很长的时间来实现,这是一场漫长的远航。就如航船需要定期停航,去船阜维修,才能应对层出不穷的海况,人们也是如此。安东尼,好好休息一下吧。

加西亚的咖啡树已经结果了,等我回到陆地后,我们再一起品尝新年的咖啡。

永远爱你的

凯蒂。”】

第十四章漫画结束,看着最后的信,林琛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凯蒂絮絮叨叨劝表哥好好睡觉的场景。

然后便是少年唯唯的点头,下次一定。

一定再犯。

看着画中的信,如今把自己折腾到病床上的林琛,难得也不好意思了起来。

好吧,等看完最后两章漫画,就补觉。

这样计划着,林琛连评论都略过了,便翻开下一章漫画。

一张以他本人为主角的封面,跃入他的眼帘。

【灯火黯淡的屋子里,一张叠好的信,正整齐地放在无人的桌上。

“过去已不复存在,未来黯淡让人迷惘。”

窗台前,迎着群星闪烁的夜空,金发伯爵的身影有些孤独,他的眼中,似乎映照着指示着命运的星轨。

“又有谁,能从命运中挣脱?”

屋内白烛摇曳。】

林琛略过封面,便往下看。

【咚咚咚!

三声清脆的敲门声后,桌上的林琛将信轻轻叠好,才说:“请进。”

嘎吱一声,房门被推开。

先是一只左脚,再是半边身子,最后则是一个左顾右盼的男孩,一脚滑进了屋子,并顺手把门合上。

“大哥。”来人忐忑地站在门前,支支吾吾地说,“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你千万别骂我。”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管试剂。

在灯火的映照下,试管里的液体晶莹剔透,流露出温暖圣洁的光芒。

只一眼,桌前的安东尼,便认出了来人手中拿着的,分明是最普通不过的圣水,但他知道,自己的堂弟绝不会因为平凡无奇的圣水而来寻找自己的帮助。

“艾伦,你想说什么?”他已然认真了起来。

“我私自造出了圣水。”艾伦的脸色十分难看,他的眼中,更是充满了迷惘,“教义中,只有经由神灵赐福,才能产出的圣水,被我按照一张配方,调配出来了。”

“大哥,已经有研究员来询问,我用之前借出的实验器材进行了什么实验。”他的脸上有些凄然,又有些信仰破碎的征兆,“我猜,我很快就会体面地去见女神了。”

“你先坐下。”林琛起身,为局促不安的艾伦沏了一杯温水,“事情总会被解决。”

他的神情平静,就像圣水能够人造的事,和这件事背后所暗示的,某些人敢于制造本应由神灵降下的圣水的事情,再平常不过了。

哪怕,这份不同寻常的僭越,对应着一个可怕的猜想。

“现在,我们一件件地把事情缕清。首先,你从哪里得到的配方?”安抚完不安的弟弟后,林琛便引导他疏离整个事件。

“城堡的地下室,之前,我在宝库里找寻实验材料时,发现了一个封印,出于好奇,我花了几天的时间,偷偷把它打开,发现了一份名为‘布谷药剂’的配方。”看着大哥的表现,艾伦渐渐镇静了下来,他一边喝水,一边回忆起了自己的莽撞行为。

“然后?”

“还是出于好奇,我按照这张配方进行了实验,其间,因为实验效果并不理想,我寄信给皇家学会的同僚,请他寄了几样最新的实验器材给我。再经过十几次尝试,我在今天白天,配出了一份货真价实的圣水。”

突然,艾伦猛地砸向桌子,脸上满是懊丧:“在试验成功前,我从未想过,自己竟敢调配圣水,竟敢,这般冒犯女神!”

林琛轻扣桌沿,静静地思考了起来。

突然,他轻声念道:“真是,‘命运的变化丝毫不顾及人类和他们的丰功伟绩;她把帝王与臣民同埋在一个墓穴里。’”[3]

“大哥,你在说什么?”艾伦疑惑地问道。

“我在说,过去已不复存在,未来黯淡让人迷惘。”林琛起身,打开了窗台。

迎着群星闪烁的夜空,金发的伯爵伸手握住一掌星辉:“又有谁,能从命运中挣脱?”

在这刹那的流光交织中,林琛转身:“虽然有些麻烦,但是,你毕竟是我可爱的弟弟啊。”

“大哥?”艾伦不解。

“回去睡吧。”林琛平静地看着堂弟,轻声安抚道,“不必太为此担忧。”

……

房门关闭了。

当艾伦的影子从门缝里彻底消失时,站在窗前的林琛,眼神突然变得无比幽深。

教会还能联系上神灵吗?

“未来似乎更加恐怖了。”他轻叹。

画中林琛的身形,恰与此刻站在窗台前,看着名为《光明之书》,实为漫画的林琛的身形重合。

下一格漫画,则贴心地放上了,在镜像皇城中逃过一劫,如今正在教堂里,安然入睡的艾伦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1][2]出自歌曲,《在紫罗兰色的月光下》。

[3]出自《罗马帝国衰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