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礼堂飘荡着欢快的圣诞乐曲,一颗挂满亮片的巨大圣诞树伫立在餐桌旁。尽管大多数学生选择了离校,小精灵依旧把晚宴准备的很隆重。
今天长桌实在是太冷清了,安塔尔丝一个人吃完了饭,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饭渣。
她刚走到门口,就碰到了迎面跑来的西里斯,安塔尔丝被他撞了个踉跄,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墩儿。
西里斯把她扶了起来,安塔尔丝瞪了他一眼就要走。
好巧不巧,安塔尔丝抬腿要走的时候,她的头发倒霉的挂在了西里斯院袍的扣子上,扯的她脚步生生一顿,捂着脑袋直喊痛。
“你还笑!快帮我解开!”见西里斯忍着笑,安塔尔丝用力踩了他一脚。
西里斯低着头手忙脚乱的解着她的发丝,他的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扯痛了她。
矮了他一头的安塔尔丝抿了抿唇,不情不愿抱着胳膊站定。
等头发重获自由的那一刻,安塔尔丝拎起袍子就开始跑,目瞪口呆的西里斯反应过来拔腿跟上她。
他上气不接下气喊着,“安尔,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安塔尔丝干脆捂住耳朵,她越跑越快,见安塔尔丝不理他,西里斯跟在她身后一个劲道歉。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经过教室,走廊,楼梯。路过的画像全都一脸八卦的看着他们。
两人走进休息室,安塔尔丝停下来气呼呼的坐到沙发上,双手交叉环着胳膊,“你总是食言。”
西里斯在她身旁坐下,修长的腿随意搭在沙发前的矮桌上,“早上海格找我有事情,但是没想到因此耽误了时间。”他挠了挠头,“安尔,我真不是故意的。”
安塔尔丝的脸色缓和了几分,但是她好看的眉毛依旧皱着。
“真的是因为这个吗?你可不许骗我。”
西里斯心虚的咽了咽口水,一双灰色的眼睛四处乱瞟,眼神躲闪着就是不敢看面前的女孩。
“是真的,我发誓。”
他刻意隐瞒了有人给他送情书的事情,直觉告诉他,告诉安塔尔丝实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说不定这个乖张的女孩会当场从沙发上跳起来,指责他重色轻友。
又或者他自己根本没有意识到,其实是他不想让她知道,这还是西里斯头一次这么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更何况,他根本就不认识那个送情书的女生!想到这他懊恼不已,自己心虚个什么,这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今天找遍了安塔尔丝常去的地方,图书馆,黑湖,天文塔,哪里都没能找到她,都快把他急死了。
谁能想到海格今天突然收到消息,连忙让西里斯去找他一趟,问他要不要买下那个小家伙,只可惜他的钱还没有攒够,只好错失这次机会。
安塔尔丝用余光瞥了瞥坐在她身旁的人,“但是我还是很生气!除非……”
“除非什么?”西里斯立马正襟危坐,“只要不是很过分的我都能答应!”
“你得满足我一个愿望。”女孩掰着手指盘算着,“但是我现在还没想好我想要什么,你先欠着。”
西里斯一口答应下来,只要安塔尔丝不生气了,一切都好说。
安塔尔丝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她站起身,笑嘻嘻的搂住西里斯的胳膊,顺便把他拽起来,“走吧走吧,我们去看看今天的圣诞礼物是什么。”
“急什么,礼物又不会跑掉。”西里斯顺着她的力懒洋洋地起身。
两人高高兴兴坐在圣诞树下面,不一会礼物就全拆开了。
安塔尔丝第一个拆的就是西里斯送的礼物,是一条闪着幽幽蓝光的项链,夜空一样的深蓝色上闪烁着小星星般的钻石,她简直喜欢的不能再喜欢了。
在一旁偷看她反应的西里斯浅浅勾起唇角,心里想着自己挑礼物的能力果然不错。
詹姆今年送的还是波特家族特有的洗发水!安塔尔丝忍无可忍,忿忿把洗发水扔给西里斯。
“等波特返校了你告诉他,如果明年再送洗发水给我,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玩意倒在他的脑袋上!”
等拆完妮可、卢平、彼得的礼物,安塔尔丝还剩下三个银绿色包装的礼物盒。
她拆了第一个,是雷古勒斯的礼物,他送了一条墨绿色的缎带,用来绑头发十分合适。
安塔尔丝立马把头发拢起在脑后,一只手抓住大部分头发,另一只手不断的梳理掉落的散发,用缎带绑了个漂亮的马尾。
西里斯看着那抹墨绿色撇撇嘴,虽然安塔尔丝怎样都好看,但他真心不喜欢这个颜色。
第二个银绿色包装盒是拉巴斯坦的礼物,他送了自己妹妹一本非常艰涩难懂的高级黑魔法防御术课外书籍。
“你还有一个礼物没拆,话说你在斯莱特林还有其他好友吗?”西里斯看着地上仅剩的那个绿色包装的盒子发问。
在拆开前安塔尔丝就预料到这个礼物大概率来自谁了,她从里面拿出一张贺卡,看得出来上面的字迹很急,像是赶着时间匆忙写好送出的。
随贺卡附带的是一份详细的论文写作指导,安塔尔丝简直太感动了,因为这是一份斯内普纯手写的指导,直接拯救她了未来几年的论文作业!
“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和他关系这么好了?”西里斯不快的声音响起,他的视力很好,所以一眼就看到了贺卡落款。
“你和波特的关系不也很好?”安塔尔丝像没听到他的抱怨一样,“你有你的朋友,我也可以有我的朋友。”
“所以——如果以后再让我看见你和波特欺负我的朋友,我是绝对不会允许。”
“说实话,安尔,你不该掺和进来。”西里斯揉着眉心耐心给安塔尔丝解释,“詹姆是我的好哥们,我们和鼻涕精第一次见面就互相不对付。”
“是吗?几乎全校都知道波特的眼睛长在伊万斯身上,而伊万斯恰好又和斯内普的关系最好——”
安塔尔丝想起前几天的事情,“上次,上次波特说了什么蠢话,他说只要伊万斯不和斯内普待在一起,他就不会找他的麻烦,你们觉得这很好玩吗?”
“是的,你们当然觉得很好玩,你们只是想找乐子,丝毫不觉得这样冒犯到他们两个人,尤其身为女孩的伊万斯!”
安塔尔丝越说越气,简直快要气哭了,“好像人家是你们能随便选来选去的东西,你们一点都不尊重人!就像我遇见波特的那天,他就对我开了个无礼的玩笑!”
西里斯没想到她的反应那么大,他承认有时候他和詹姆开的玩笑确实过火了,但那也只是玩笑而已。
他不喜欢安塔尔丝这样说詹姆,于是他开始反驳,“听着,安尔,那些只是玩笑——我敢发誓,你不会见到比詹姆更有趣的人。”
安塔尔丝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闭嘴!如果你再替他说一句好话,我们也不必做朋友了!”
西里斯的声音断在空气里,他怒不可遏,“你为了那个油腻的鼻涕精能做到这个地步——”他简直不敢相信他刚刚听到的话。
“我不干涉你交友,请你也别来干涉我的交友!这是我最后的退让!”女孩尖叫着。
安塔尔丝腾的一下起身,硬生生憋回眼泪,等跑回宿舍扑到柔软的床上,她才开始小声啜泣。
安塔尔丝讨厌吵架!吵架会把一切温馨瞬间扭转。
对她而言,今年的圣诞节简直糟糕透顶,先是第一次这么久没有见到家人,又被西里斯放了鸽子,还要听他给波特说好话。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就是天生性格不合,安塔尔丝无比确信自己非常不喜欢詹姆·波特,这是她从一年级就确定的事情。
就算两人都是魁地奇球员,也只是为了比赛不得不非常短暂的和对方表面上和平相处。
一想到西里斯对雷古勒斯和波特两人截然不同的态度,安塔尔丝的眼泪就簌簌往下掉。
然而这个伏在床上哭泣的小女巫绝对想不到的是,还有更糟糕的事情在后面等着她。
离校的学生们都开始陆陆续续返校,安塔尔丝金色的卷发顺着光洁的额角波浪似的披垂下来。
她难得好心情的拿起今天的晨报,另一只手拿着魔杖给桌上的牛奶加热。
让她来看看圣诞假期英国巫师界都发生了些什么,肯定无外乎是魔法部常用的温馨戏码,宣传整个魔法界的美好与和平。
刚看了几行字,安塔尔丝的表情就凝固在脸上,用空闲的左手快速翻页寻找着什么。
在报纸的第二页,刊登了一张抓拍的照片,一个宽大袍子高挑的身影背对着镜头,他张开双臂,似乎在发表蛊惑人心的演讲,而台下全是他狂热的信徒,以及无数对准他的闪光灯。
这篇文章报道了这位男人维护纯血巫师的演讲,而他的众多随从带着精美的面具站在台下。
安塔尔丝整个人如堕冰窟,把报纸抓的几乎要发皱。
尽管这只是一张照片,她还是能隐隐约约感觉到那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那是一种非常不详的感觉。
就算那群人带着面具,安塔尔丝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父母,罗道夫斯,贝拉,奥赖恩叔叔,沃尔布加婶婶,甚至还有刚新婚不久的卢修斯马尔福……
她能感觉到一股寒气从自己体内升起,正一点点侵蚀她的骨髓,吸食她的温度,顺着血液刺破她的肌理。
安塔尔丝突然就明白了罗道夫斯胳膊上的刺青是怎么回事了。
她死死盯着照片上的父母,好像这样他们就不会出现在这上面。
照片上的他们打扮的依旧华美,她母亲安妮仍戴着她最爱的饰品,与身上长裙同色系的手套。
安塔尔丝简直不敢相信,他们竟然一副病态狂热的样子,这还是她那平日里自持高贵优雅的父母吗?
倒不如说是两位陌生人更合适,她从未见过他们这幅样子,这种陌生感让她不寒而栗。
刚从男生宿舍走出来的西里斯正打着哈欠,他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安塔尔丝魂不守舍的样子,她右手边的牛奶咕嘟嘟翻滚着,显然已经加热过头了。
安塔尔丝好像感受不到飞溅到她手上的滚烫液体,看得西里斯太阳穴突突直跳。
梅林的袜子,他不就是前两天语气凶了点,又说了几句鼻涕精的坏话,大不了,他以后不当着她的面说这些就是了!
想到这,他大步朝安塔尔丝走去,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魔杖,同时把那杯发烫的牛奶推远了一些。
“安尔,你……”西里斯的话戛然而止,他看见安塔尔丝惨白的脸,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那张照片也一清二楚跳进他的眼睛。
很显然,他同样一眼就认出了那些他所憎恶的家人。
他想要开口安慰几句,却又觉得这是徒劳的。安塔尔丝被家人保护的太好了,她总有一天要面对这些。
两位返校的高年级学生走进休息室,他们的谈话声音不大不小,全都落入二人耳中。
“你听说了吗?据说有位强大的黑巫师在圣诞节召集自己的信徒发表了一场演讲……”
另外一个男生的声音压低几分,“嘘,小点声,我爸爸在魔法部工作,他告诉我不准乱说,前不久袭击正派巫师和傲罗的就是那群人……”
“据说他们用各种禁忌法术对反对他们主张的巫师、泥巴种,甚至还有麻瓜公开处刑,在社会上制造各种恐慌……”
“如果这些是真的,魔法界的日子可不太平咯,没准等我们毕业的时候,有的是我们大展拳脚的时候。”
不亏是格兰芬多,这两位高年级生首先想到的是如果能参与战斗就好了,一点也没有对动荡局势的担忧。
随着他们走上旋转楼梯,那两人的声音渐渐听不见了。
啪的一声,安塔尔丝手里的报纸摔到地上。
她扶着沙发扶手站起身,纤细的身子摇晃着,差点重心不稳没站住,还好西里斯眼疾手快稳住了她。
隔着单薄的袍子,西里斯都能感觉到安塔尔丝在发抖。
她茫然的望向西里斯,突然缓过神似的用力推开他,然后抓起报纸冲出休息室。
不,她不相信——
她要去找拉巴斯坦问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