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3.手掌的纹路
尽管安塔尔丝不在意那则模棱两可的预言,但有人比她更关心预言的具体内容。
晚饭时间,安塔尔丝正在给拉巴斯坦绘声绘色讲述下午保护神奇生物课上发生的事情。
拉巴斯坦揉了揉眉心,出声打断她的话,“甜心,你在恐惧什么?”
“我不知道——”安塔尔丝迟疑着,“我从来都没有怕过什么。”
她求救般望向雷古勒斯,于是他立马替她解围,“拉巴斯坦,占卜课显然没有什么可信度,倒还不如我选的算术占卜,那些有逻辑多了。”
一个声音不合时宜插进来,“我们下周的黑魔法防御术课要学博格特。”
他们扭头望去,是小巴蒂,他的校袍规规矩矩穿在身上,脸色苍白,手里抱着一大堆课本和羊皮纸。
他的眼神平静地越过安塔尔丝,落在她对面的空位,“我能坐在这吗?”
安塔尔丝有些不自在,她觉得小巴蒂给人的感觉非常奇怪,有时候非常活泼,有时候又非常冷漠,像戴了面具一样,把自己和其他人隔绝开,让人看不透。
“当然,克劳奇。”拉巴斯坦非常配合的停下手里的刀叉,没有人会拒绝一个魔法部高官的儿子加入他们的谈话。
“博格特,也是,你们三年级该学了。”拉巴斯坦把视线转向耷拉着脑袋的安塔尔丝,“记得告诉我你的博格特是什么。”
安塔尔丝把下巴撑在胳膊上,蔫蔫地说道,“知道啦,我保证第一时间就告诉你。”
等拉巴斯坦带着他的跟班走远,安塔尔丝咣的一声把脑袋磕在桌子上。
“就算我不告诉拉巴斯坦,他也会第一时间知道。梅林!雷古勒斯,就连你们刚入学的一年级新生都乐衷于帮拉巴斯坦通风报信,他究竟有多少小弟?”
“可能因为他今年当上级长,没办法时时刻刻关注你,在斯莱特林,拉巴斯坦是个很有号召力的学长,许多孩子崇拜他。”雷古勒斯非常耐心的解释。
他说的没错,尤其在拉巴斯坦当上级长后,斯莱特林的学生走路都更加趾高气昂,而拉巴斯坦更是利用职权,抓到格兰芬多的学生就扣分。
从开学以来,安塔尔丝已经不下三次听见詹姆在休息室大声咒骂拉巴斯坦,然后她就会从书本中探出脑袋,看着他吃瘪的样子大吼,“如果你不做那些该死的恶作剧,拉巴斯坦就没有机会扣我们的分!”
每次詹姆都气的够呛,中气十足的对吼回去,“小莱斯特兰奇,你胳膊肘往外拐,披着格兰芬多外衣的斯莱特林!”
“那也比你没有脑子在四个学院的级长面前对同学施咒强!”
“我那只是恶作剧!”
“闭嘴,波特!什么时候你的禁闭解除了再来和我说话!”
西里斯、卢平、彼得三人几乎每两天就要听到他们互呛一次,这三人在心底默默祈祷,魁地奇的训练快开始了,等他俩都去训练,到那时他们就会有一段安生的日子了。
长桌上,坐在对面的小巴蒂挑了挑眉,褐色的眼珠转了转,“话说,你们不好奇自己的博格特是什么吗?”
安塔尔丝沉默着,她想到了暑假里那个让她大病一场的人,如果——如果她在全班人面前,她的博格特是那位大人,她该怎么办?
雷古勒斯在桌底握住她的手,因为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他的语气充满戒备,“等我们上课的时候就清楚了。”
“也是。”小巴蒂很干脆的点点头,低头摆弄他的作业去了,仿佛一点也不在意自己提出的话题。
不远处的格兰芬多长桌,有人看了看他们,然后压低声音说话。
“西里斯,你今天忧心忡忡一整天就是因为这?莱斯特兰奇的预言?”詹姆满头黑线,“你觉得你就是那个预言中的人,可是这和我认识的你不一样。”
“只有我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詹姆。”西里斯有些不快地开口,他一直想努力摆脱掉家族带来的东西,但是事实证明,他摆脱不了。
布莱克家族的多疑、冷漠、易怒,这些都是他掩埋在内心深处,却怎么也摆脱不掉的东西。
他恐惧有一天,这些不好的特质会卷土重来,像咆哮的海啸将他吞噬殆尽,像暑假砸到女孩头上的那个杯子,将一切都毁了。
大大咧咧的詹姆实在是不能理解好兄弟的脑回路,在他看来,喜欢谁就大胆表达,哪里需要考虑那么多,西里斯就是想的多。
想到这,他得意洋洋地拿出笔记本撕下一张纸,把羽毛笔对准了斯莱特林长桌上的安塔尔丝。
既然西里斯那么担心那个人是他,那就让另外一个人来变成预言里的人。
他的羽毛笔点啊点,在斯莱特林长桌上一一扫过,最终停留在一个正低头写作业,略微有点印象的男生身上。
巴蒂·克劳奇。
他在羊皮纸上刷刷写下安塔尔丝和巴蒂克劳奇的名字,咬了咬笔头之后,又恶趣味地把两人的名字用一个爱心圈住。
然而在他低头写纸条的时候,巴蒂克劳奇却抬起头,若有所思望向格兰芬多长桌。
对小巴蒂而言,这个全校最闹腾的格兰芬多学生一看向他,他几乎是立马就察觉到了。
詹姆满意地拍拍手,他那几位好友都已经走到了礼堂门口,他连忙收拾好书包,却忘记了一件事情。
他没有把那张纸条带走。
周六下午,图书馆——
安塔尔丝刚训练完魁地奇,好不容易洗了个澡,抱着一大堆课本朝图书馆走去。
这学期的课业比上学期繁重了一些,教授们都强调三年级是一个过渡阶段,嘱咐他们要认真对待,因为两年后他们就要参加O.W.L的考试了。
然而等她走到她和雷古勒斯、斯内普三人常坐的座位时,她发现平时只坐了三个人的桌子上还多了一个人——巴蒂·克劳奇。
见另外两个人并没有要解释的意图,安塔尔丝只好坐下,并且从兜里掏出三颗糖果。
这是她的习惯,她习惯顺手给别人带一些糖果。
雷古勒斯和斯内普习以为常,头也不抬接下她的糖果,而小巴蒂则不一样,一脸嫌弃的接过糖果。
这家伙是不是脑子被巨怪打了?
安塔尔丝扯着嘴角揪住那颗糖的糖衣,“克劳奇,你这是什么表情?”
“很正常的表情。”小巴蒂肯定道,褐色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看得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但是你明明就有——”
平斯夫人敲了一下前台的按铃,安塔尔丝的脸沉下来,“你给我等着,等会我再和你算账。”
小巴蒂笑了,一双桃花眼眯了眯,贱兮兮比了一个口型,“随时奉陪。”
挨到晚上,四个人收拾完东西,纷纷走出图书馆。
一走出图书馆,安塔尔丝就拍了拍小巴蒂的肩膀,好脾气的开口,“克劳奇,你怎么这么奇怪,先是暑假聚会上无缘无故觉得我好笑,今天又这个样子,请问,我哪惹到你了?”
本来最初一年级乘坐小船的时候,她对这个男孩还是挺有好感的,现在,她却觉得他给她的感觉很奇怪——像是在暗中窥探她一样。
在他们身后的雷古勒斯和斯内普停下交谈,他们刚才正在讨论如何去禁书区借一本《强力药剂》,据说里面包含许多危险、具有争议、神秘的魔药,需要制作者有高级的魔药制作能力。
“怎么了?”雷古勒斯走上前挡在两人中间,他薄唇紧抿,用没拿书的左手牵住安塔尔丝。
但是小巴蒂却先发制人,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非常认真的开口,“莱斯特兰奇,别指望用一颗糖就能收买我。”
纸条在另外三人手里传阅,最后重新回到小巴蒂的手里。安塔尔丝一脸茫然地抬起头,“所以这能说明什么?”
“你肯定另有所图。”小巴蒂金棕的头发使他在走廊烛火的交错里显得有些怪异,盯着安塔尔丝的样子使她觉得他是一只有着发亮毛皮的野狼。
安塔尔丝蹙了蹙眉,他好像是真的这样认为,认为她肯定有什么不正当的目的。
“我图你什么,图你爸爸是法律司司长吗?”安塔尔丝凶巴巴的反击,像是触电一样弹开,拉开与他的距离,“我和你都不熟!你该不会以为这是我写的情书!”
“不许提我父亲!”一听见有人提到他父亲,小巴蒂有一瞬间的恼怒,像有什么坚硬冰冷的物质,在这尊瓷瓶上扭曲攀附、滋长,隔绝了一切带有温度的感情。
但是他很快又恢复冷静,装作半信半疑的样子,用非常无辜的口吻说,“那你最好快点查清,不然我真担心大家会传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当然知道这是谁写的,但他就是要装作不知道。这种把所有人耍的团团转,一切全在自己的掌控中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而且他觉得逗安塔尔丝炸毛很好玩,他想看看这个莱斯特兰奇小姐会怎样处理这件事,毕竟关于安塔尔丝的预言,几乎全校学生都知道了。
安塔尔丝冲上去抢走那张纸条,对方指尖的温度让她有些意外,小巴蒂的手凉的像冰块。
“我当然会查清楚!我们走!”安塔尔丝瞪了他一眼,拉着雷古勒斯就走,斯内普的视线在小巴蒂脸上探究的停留了一秒,然后匆匆跟上他的好友。
格兰芬多休息室里——
金发少女双手抱着胳膊站在桌子前,那张引起争执的纸条正静静摆在上面。
安塔尔丝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视线在桌子另一边四个人的脸上扫来扫去。
“这是谁写的?”她用两根手指头夹起纸条,“首先排除西里斯,他的字没那么歪七扭八,再然后,排除卢平,他的笔记上次我还借来看了,是很清秀的字。”
“而彼得,一般不会做这种无聊的恶作剧,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人。”安塔尔丝做出最后的结论,她伸出象牙般洁白的右手,“波特,把你的作业拿出来,我们对对笔迹。”
詹姆张口结舌地捻起那张纸条,该死,他怎么就把它忘在了长桌上,竟然还被人捡走了!
“让我看看。”西里斯站起来换了个位置,安塔尔丝瞬间就感觉到自己身旁的沙发塌下去了一块。
确实是詹姆的字迹,西里斯蹙起眉头,巴蒂·克劳奇,这个人是谁?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纸条上的爱心十分刺眼,像针一样扎到他心里,突如起来的酸闷涌出,让他开始变得烦躁。
“是詹姆写的,他这么做是有理由的。”西里斯淡淡开口,语气冷了几分。
“因为预言?”安塔尔丝一向聪慧,她立马就反应过来,向沙发背一靠,发出沉闷的声响,“西里斯,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连你也会顾虑这些?”
所以他希望她离他远远的是吗?
安塔尔丝没有问出口。
她只是沉默着,像突然泄了气的气球一样,一言不发把纸条撕碎扔进垃圾桶里,然后走到他面前。
“把手伸出来。”
西里斯英俊的脸上满是讶异,迟疑地伸出双手。
安塔尔丝抓住他的手,让自己的手和他的手掌心相对。
少女的睫毛随呼吸像蝶羽一样轻轻颤动,在面颊投下两道扇形的阴影。
“西里斯,占卜课还包含手相占卜,可以通过手掌纹路来进行占卜。”
西里斯感觉到女孩正在轻轻描绘他手掌的纹路,她的指甲修整的很整齐,非常轻柔的滑过他的掌心,然后出其不意地抽回双手。
他想要抓住,却又在真的触碰到指尖时缩了回去。
下一秒,女孩温热的掌心重新覆了上来,她俯下身凑近他的脸,他们四目相对,眼里专注得只有彼此。
安塔尔丝用白皙的指节带着他弯曲手指,慢慢攥紧手心。
她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语速不紧不慢,声音虽小,却十分坚定。
“命运不是机遇,而是一种选择,它从来都不是一种可以等到的东西,而是一件需要去完成的事情。它不属于冥冥之中任何未知的力量,而只属于我的心。我可以支配它,去干我想干的任何一件事情。”
安塔尔丝笑了,如银月般清冷迷人,又显得冷静且不尽人间。
“所以——”
“我不相信命运,我只相信我自己。我不相信手掌的纹路,但我相信手掌加上手指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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