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帮人将苏苓的小院子围的水泄不通。
苏父没有让出路来,倒不是他想拦,只念着苏苓回来发现玉媚不见了,闹得天翻地?覆,也得拦一拦。何况他还是一家之主,怎能?在自家地?盘露了怯:“樊将军说的可是玉媚姑娘,她在苏家暂住,来去自由。”
腿长在人家身上,人家不想走你有什么蛮横的道理?
樊城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自由?她是个自由人?”
唐娇在一旁补刀:“她可是签了卖身契的,我们想把她卖到哪里,扔到哪里,皆由不得她。自由之两?字,她可也配?”
樊城看了唐娇一眼,唐娇立刻撒娇的吐吐舌头:“谁让她一点都不老实本分,哥哥你不在的时候,跟蒋武烈勾勾搭搭的,实在是狗改不了吃屎。”
他不赞同自己妹妹恶言恶语,更容忍不了玉媚的行径,冷笑一声:“是吗?”
“是啊,当然是了。”唐娇说是还能?不是吗?这种?护短狂的妹妹即使?杀了人,也是情有可原的。只要她撒个娇扑个怀,樊城就可为她上天捞月下地?整人。玉媚忽然笑了,配上她那张本就妩媚的脸:“我本就是秦楼之人,勾引个把男人算什么?”
明明秦楼之侮是对她最大的惩罚,但樊城最恨她这毫不在意?的态度,一把扯了玉媚的头发,强迫她仰起头来,露出光洁的下巴:“你还真是不长记性。”
玉媚吃痛,嘴上绝不讨饶:“樊将军给我的记性够多?了,玉媚都不知该长哪一个。”
樊城笑的危险,心中更多?的是无处发泄的火,扯着她的头发往外走:“看来我不在的日子,你过的真是太舒坦了。”
玉媚猛不丁被拖,一下子撞掉了鞋。一路跨过几个门槛,像对个犯人似的,磕磕碰碰好?几下,都不知道哪里疼。
她不叫不闹,似是习以为常。这只是小菜一碟。
看的苏父实在不忍:毕竟玉媚在这里住的这些日子,安分的很,也不曾添过什么麻烦。什么仇什么怨要如此难看?他还未来得及开口,一条鞭子从天而降,抽打在樊城抓着玉媚的那条胳膊上,迫他松了手。
“小苓儿!”玉媚跌落于地?,面上却不见痛苦。冲着来人回眸一笑,下意?识的,好?看极了。
樊城从未见过玉媚笑颜如花的样子,即使?她是郭玉儿时,也只是高傲的随意?勾勾嘴角。一下子晃了神,猛不丁被苏苓第二鞭抽个正着。
闷哼一声,够劲。
虽然不想承认这是个女人,但这个苏苓确实是可以与他一战的对手。
苏苓忙将玉媚扶起来,揉了揉她的脑袋:“我来晚了,疼不疼啊?”
玉媚摇摇头,乖巧无比:“不疼。”
樊城哪里见过她这等样子,心中惊骇比之前更甚。仿佛站在玉媚对面的不是个女人,是她的情人相公?一般,那眼神温柔的可以掐出水来。纵然只是两?个女人嘘寒问暖,也觉得碍眼极了。
苏苓甩了甩鞭子,看向唐娇:“趁我不在的时候欺负我的人,我当是谁。怎么哪都少?不了你这个搅屎棍哦?我不是说过,禁止你踏入苏宅半步吗?”
唐娇下意?识的害怕,躲在樊城身后:“你这母夜叉……你敢奈我何?这女人不过是我哥的一个奴隶,连妾都算不上的低贱之人!”
苏苓:“什么?你哥的奴隶?”
樊城冷漠得掏出一张卖身契,上面赫然按着一个血红的手印:“她说的没错。”
苏苓抢过来看,读了半响,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卖身契这玩意?,这么没有人权的?
樊城:“看不懂字?”
苏苓:“你就是用?这个东西将玉媚押在了秦楼?”怪不得玉媚平时在秦楼也不怎么接客,龟公?总说她是樊城的人;怪不得她在龟公?那里没找到任何文契。合着在樊城这里呢?
樊城沉默,算是默认。当然纵然没有这纸文书,要整治一个罪臣之女也是易如反掌。但他就喜欢这种?契约精神的感?觉,仿佛他和玉媚之间有些特殊的关系……
可真是个大渣男,苏苓问:“她为何会卖身给你?”不是当年被皇帝大赦了吗。
唐娇挽着樊城的手为自己壮胆:“我哥给她白吃白喝白住,哪有这么好?的事?不然你以为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怎么能?养活自己?郭家倒了,要不是我哥哥,她早就流落街头成为乞丐了!到时候……说不定还不如一个□□呢。”
苏苓看向玉媚,玉媚轻轻摇头。
看来还是这对恶人兄妹强买强卖的,纵然是身无分文,找个绣娘或者洗衣的活计,只是苦点,也不至于养活不起自己,更不至于沦落秦楼。
苏苓抚掌恍然大悟:“用?钱买的?那就好?办了……”话还未说完,就将自己手里的纸撕成了碎片。
不止是樊城始料不及,恐怕在场的没有任何人能?反应过来。
这位周谟第一女武官做事情果然是不按套路出牌。
“你敢!”
樊城拳头带风,苏苓长鞭破空,两?人大打出手。
砸了几个大件摆设,将好?好?的山水大屏风捅的全是洞,才在众人乱七八糟鬼哭狼嚎的声音中勉强分开。
苏苓:“我怎么不敢,不过花了些臭钱,你得意?什么?木兰啊!给樊将军拿两?块金条,谢谢他这些年照顾玉媚了,一个女人吃穿用?度能?用?多?少?,何况玉媚还有一手好?琴艺,一定为他赚了不少?,就不用?客气找钱给我了。”
樊城怒,正欲张口,却听见玉媚笑出了声。声音很低,却清脆,没有任何压抑。
他迟疑了一下,又和苏苓打在一起。
这回门和窗都遭了殃,破烂的掉在地?上,失去了它们原有的挡风遮雨之用?。
整个屋子都在摇摇欲坠……
“苏大人!”苏父高呼,自己的女儿也不想认了:“樊将军!你们去外面打吧,下官家里庙小,经不起这么赔!”
两?人再次分开,用?力过猛硬碰硬让双方都有点气喘。
樊城可以百分百确定,这不是一个女人能?拥有的蛮力。
没准对面的女人真的不是女人,是黑熊精变得……
苏苓也许久没有碰到过这么难啃的骨头,一身钢筋似的骨头像是个铁块机器人,而这样的形容词向来都是别人形容她的。
这么打下去也没结果,彼此都该知道。
于是苏苓很不要脸道:“爹!咱家都快要被这个歹人入室砸完了,快把堂哥请来主持公?道吧!”
搬来救兵二打一,今天非让你在这里满地?找牙。
虽然有点无耻。
樊城静默,不知哪根筋抽到决定离开。纵然苏宇和苏苓两?个黑熊精加在一起战力不止翻一倍,是绝对的以多?欺少?,但却不是他暂时决定离开的原因。
苏苓一乐,急忙将木兰拿来的两?块金条取掉一块,只递了一块给他:“咱们损毁的东西一人一半,可也是要赔的不是?”
樊城冷然无视,却下意?识的去看玉媚的反应。
可是在笑?
只是一触及他的目光,玉媚就跟刺猬一样蜷起身体周身都在防御。
府外青石小路。
唐娇意?难平:“哥,这个苏苓这么嚣张,就让她这么护着那个狐狸精?”两?个贱女人……
樊城若有所思,以他的性格,若不是苏苓是女人,玉媚必然留不下来。奇怪的是,他反倒不在意?苏苓未经允许将玉媚从秦楼带走了。
玉媚……原来竟是会笑的吗?
让他非常介意?的是,为何她在苏府如此开心?
樊城:“还有正事要办,让她再逍遥几天。”
唐娇心不甘情不愿的“哦”一声。
樊城所谓的正事,其实也正是苏苓的正事。
此刻雕梁画栋的大殿中,她正异常严肃的跪在地?上请命:“我愿代堂哥出征北伐,守北邙的边界!”
苏宇大惊:“绝不可!简直胡闹!”从苏苓进入西军营挑选武器那刻开始,她让他见识了何为巾帼不让须眉,但也一次次挑战了他的底线。要让他看着苏苓一步步深入险境,越发不可收拾,绝对禁止!叔叔婶婶一听,怕是会当场晕厥。
相比于苏宇的斩钉截铁,小皇帝手指敲打着桌面,显得更加犹豫。苏苓自被他提拔上来以后,虎贲军的强大有目共睹。不管满堂文武如何议论非非,只有他……对苏苓信任有加,信心百倍。
甚至还带一些对救命恩人的尊重……
“那为何不是去云南之地?,边界苦寒还异常凶险……”
苏苓:“云南之地?,形势不明。微臣并?不了解其中利害,而它盘踞势力众多?,去了也未必能?破开云雾。万一是个圈套,微臣一点把握也没有。还不如去战场上奋勇杀敌,至少?我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为国而战!”
小皇帝听她这么一说,眼睛一亮。
苏宇刚要出言统统推翻,就被苏苓截胡:“堂哥,这个跟我入朝为官的心血来潮不一样,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苏宇:“什么?”
苏苓:“当我真正开始管理虎贲军的时候,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明白我们的处境,我们在做什么。此番樊城和摄政王来势汹汹,若我们真的选一个撑不起西北局势的人,受苦的还是周谟百姓。苏苓自问,绝不比樊城差,这个责任,我担得。”
作者有话要说:樊城:我媳妇儿竟然会笑?
玉媚吓得抱住苏苓。
苏苓: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