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险些让任宛红了眼眶,不等她回话,湛浚凌便抢先道:“是本王照顾不周,王妃近日受了风寒,胃口不大好,本王回去一定多收几个厨子。”
说着还向任宛伸出了手,任宛看着湛浚凌和风细雨的脸,从刚刚就一直打鼓,湛浚凌又是做哪套?在她爹面前装恩爱?
“心情好些了?”手心里的手软软的,好像他稍用力,就能把骨头捏碎。
“好些了。”任宛强忍着把手抽出来的冲动,扯着嘴角回答。
“那有空本王就带你常回来看看。”
“....好。”任宛感受着湛浚凌手上的力度,终究没忍住把手抽出来,笑道:“不是用膳吗,到时间了,我们先吃饭吧。”
说完任宛便去扶任国公,卖乖道:“爹,女儿扶您过去。”
任国公看着女儿的侧脸不由得恍惚忆起来,上一次被女儿扶着已经是两年前了,他心神复杂,想到两月前女儿说的混账话,心头便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一顿饭吃的还算和谐,只是不知湛浚凌脑子哪儿又抽了,老是给她夹她不喜欢吃的菜,无奈,她从小就有不浪费粮食的好毛病,不喜欢吃的也都咽下去了。
只是湛浚凌不应该欢喜吗?怎得看她吃下去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难道...是在试探她?
任宛无语,大哥过慧易折寿啊。
*
用过膳后,任国公去了书房,任宛刚想跟在后头,便听到湛浚凌幽幽地说:“王妃不带本王走走?”
任宛下意识找木舟,可扫了一圈竟然没看到,木舟去哪儿了?
任宛张口就要拒绝,但湛浚凌看出她的心思走至她身旁冷声道:“王妃自己家的路难道忘了吗?”
激将法?
以为她吃这套吗?
哼。
她还真就吃!
任宛挺直了腰杆,回道:“王爷这不是说笑吗,我自己家的路怎会不认得,王爷跟着我便是。”
任宛说完提脚出了正厅,开玩笑,她昨夜的功夫可不是白下的。
任宛本来就是防着湛浚凌出其不意,刚刚想要拒绝也只是单纯地不想和他单独在一起。
就像现在,湛浚凌的眼神感太重了,她想忽略都做不到,任宛心中叹气,大哥,疑心重也是会折寿的哦。
湛浚凌看着任宛毫不在意地脸,心中疑虑重重,他本就是试探任宛,可走了良晌,却没发现什么疑点,他脸色不虞,说道:“王妃还未想起本王的东西吗?”
任宛脚步一顿,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当下依偎到湛浚凌怀里,细语道:“王爷不是答应我宽限几日的吗,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湛浚凌脸色更难看了,平静地说道:“本王反悔了。”
任宛:“.......”大哥反悔也是会折寿的哦。
任宛强撑着笑脸拿着腔调说:“王爷别开玩笑了。”
“王妃觉得本王是在开玩笑?”湛浚凌眼神冰冷,任宛禁不住起了鸡皮疙瘩,离开少许说:“我头痛,王爷,你别逼我了。”
任宛心中十万火燎,想着该怎么脱身,正发愁之际,前面一个小丫鬟疾步走了过来,任宛祈祷,由衷希望是来救她的。
上天显灵,小丫鬟喊了湛浚凌,还特意支开了她,那丫鬟说话声音压得极低,任宛没听清说了些什么,只道是湛浚凌走时招呼也没和她打,只向她这边瞥了一眼。
任宛嘟囔,还真是有用的时候是个宝,没用的时候是根草。
但心下也不由得有些好奇,那个丫鬟,有些面熟啊。
眼下任宛又更紧急的事,也没法子细想了,转身去了书房的方向。
书房门前守了吴管家,任宛走过去,样子有些拘谨,倒是吴管家看到她便向她躬身道:“小姐,您进去吧。”
任宛讶然,国公爷在等她?
但转念一想,也是,怎么着也要给女儿台阶下啊。
可怜天下父母心。
任宛怅然,走到门前轻扣了几声响。便直接推门进去了。
国公爷立于书案后,神情专注,提笔在宣纸上写着什么。一手拢着衣袖,一手笔走龙蛇。
在现代说要和父母断绝关系,也会让人骂个半死,更何况这还是古人,那不就是狼心狗肺,人面兽心,任宛无奈他法,只得跪下行了大礼,直到任国公出声,也不敢轻易起来。
“宛儿莽撞无知,让爹爹操碎了心,两月前还说了许多胡话惹爹爹痛心,女儿心中悔恨,只求爹爹保重身体,不要为不孝女伤心。”
“女儿不求爹爹原谅,只求爹爹能够解气顺心,如若爹爹不生气,女儿做什么都是愿意的,还请爹爹责罚。”
任国公心里是藏了气的,养了十几年的女儿说不认就不认,丝毫不体谅做父亲的苦楚,为此,他也是愁恼了些时日。
但知女儿脾性,没有太记心里,以为是往常闹过性子就过去了。
可谁知,女儿出嫁后真如所说的那样,归宁不回,半点书信也无,任国公这才动了气,万念俱灰之际也是怒火交加。
可当真的见到了人,见到女儿清瘦的面庞,心里什么责怪的话也说不出,只余心疼了。
到底是打心眼里疼了十几年的女儿,他叹气一声,“爹不怪你,你起来吧。”
“宛儿不起,还请爹爹责罚。”
“爹说了,不怪你,那日爹也是气极了,尽和你反着来,爹也有错,不能怪你一人,你起来吧。”
任国公说完,任宛还是不起,额头抵着地板,带着执拗的诚心。
到这儿,任国公心中也是惊异了,往常女儿认错,假模假式地撒个娇就过去了,今日怎得如此认真。
“爹让你起来。”
任国公终是上前扶了任宛起来,这一扶吓一跳,女儿脸上满是泪水。
“宛儿哭什么,爹说了不怪你,”
这可把任国公难住了,别说责罚了,刚一开始就不应该让女儿跪。
“宛儿别哭了,爹真的气消了,不怪你说的那些话,爹说的实话,别哭了,是不是在王府受委屈了,告诉爹,爹帮你讨回公道。”
任宛本来是装装样子的,谁知道原主的爹什么脾性,万一不是真心原谅她怎么办,流个眼泪方便你我嘛。
可当她真的感受到任国公对女儿的疼惜时,她鼻子真的酸了。一连几日到异世伪装的坚强砰然倒塌。
她一个孤魂飘到异世得到点温暖,对她来说真的是奢侈。木舟是朋友,父亲是大树,是让你乘凉依靠不求你回报的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