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放在这吧。”
付清书看了眼前面亮着灯火的人家，把半扶着的人放了下来。
“你走前面。”
那姑娘的嗓音还是很沙哑，带着些微不可查的强势。
“我把电筒给你。”付清书留下了电筒。
走进村中心的大路，晚风吹过，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衣服还在那姑娘身上。
付清书回去后，整宿都没睡着，东想西想的，加上天气闷热，他竟然想到了一些关于李芊芊的事。
李芊芊最初的创业在付清书看来几乎步步都是在赌博，一个稍有不慎，就会赔得倾家荡产，而当时他不知怎的竟放手让她去闯。
他们说他傍上大佬，吃软饭，确实是有些道理的，因为太多李芊芊事业上的事他都没有去参与。
细细去想，李芊芊在他面前掩饰了很多，比如性格比如手段，这些东西从她创业就可以看出的，而他竟毫无察觉……
清早。
“小伙子，是要去县里吗？”货车上的司机招呼着。
“对，麻烦你了。”付清书点点头，走到高大的货车边，爬上扶梯后转身把赵雪玲拉上来。
账本算得差不多了，他就想着去县城逛一逛，于是和村长请了天假，赵雪玲跟着过来完全是个意外。
货车上还有其他人，有几个是付清书见过但喊不出名字的李家村人，还有些则是没见过，不过大家都很融洽的打招呼。
他与赵雪玲两个人找了个小角落坐着。
赵雪玲一坐下就问：“哥，你救的那人有什么特征？”
付清书昨天回去后就把这事与赵雪玲稍微说了下，主要看她是个女孩子，要注意安全。
谁知赵雪玲倒是对被救的那个人感兴趣。
付清书侧身，把她的手拉开，不欲与她多说这些。
“那你也要注意安全，早点回来啊，昨天我们几个都等了你很久。”赵雪玲闷气了会，嘟着嘴说。
付清书不解反问，侧脸完美无暇：“我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你呀，是不知道这里的姑娘有多凶猛。干活的时候我可看见了，就李芊芊那纤弱的模样，一个就能顶你两个！”
赵雪玲伸手比了个二，反复强调。
付清书气笑，娘不嫌儿丑，听她这话倒还嫌弃他这当哥的弱。
不过她说的也没错，李芊芊力气确实很大。
货车开至进县城的路口就停下了，司机往来送货，搭送他们只是顺路赚点小费。
进了县城，人流就多了。
此时国家政策还未开放，街上的商铺多是国营企业，偶有一些人推着车做点小买卖。
街上有不少穿着宽大长袖长衣的人走来走去。
“哥，他们不热吗？”赵雪玲拿着之前垫着做的纸扇风。
“应该是做买卖的。”付清书淡淡的答道，抬步打算走到对面的杂货店看看。
“妹子，买东西吗？”
“哥！”
赵雪玲突然被人拦住，面前这个胡子拉碴的人还拉开自己的衣服，赵雪玲惊的捂眼大叫。
旁的人看过了发现是熟悉的人后便继续游荡。
付清书听到赵雪玲的叫喊后，就快步转身，把赵雪玲拉到身边。
仔细一看后，他松了口气，还以为遇到了什么。
“不是，你们这么没见识的吗？”那人张望四周，没发现戴红袖章的人后冲着小年轻大吼。
付清书皱眉拉着赵雪玲退后几步怕沾到他的口水。
此时赵雪玲才安定下来，仔细一看那人兜里的东西，小巧玲珑，看起来是膏状物体。
“大哥，这是什么？”
那人本想合上衣服不做这生意的，听这小妹一问，又打开衣服拿下一盒向她介绍。
“这真的比雪莲膏还好用？”
“真的，祛疤效果极好，全是草药磨成的，不信你闻闻。”
赵雪玲凑过去一闻，闻着确实有股清香，便问：“这个怎么卖？”
那人比了个五。
赵雪玲立马说：“五毛这也太贵了吧？”
那人侧着身子，不停地四处张望：“一直卖这个价的，你们来的巧，之前这货一出来都是被抢光的。”
赵雪玲看付清书没有阻止自己，就掏出一块钱给他，说：“我要两盒。”
突然有人吹哨，那人刚接过钱就慌张地拔腿跑。
“哎——”
赵雪玲想都没想就去追那人，一边追一边叫有人抢钱。
一眨眼，两人就跑没边了，付清书……他没跟上，不仅没跟上，还被几个戴着红袖章的人围着盘查。
几番盘查再三确认付清书不是投机倒把的人后，这几人才大摇大摆的离开。
付清书叹了口气，顺着赵雪玲跑的方向进了小巷子。
这小巷子里面格有一番洞天，每走几步就有一个岔路口，怪不得那人直接往小巷里跑的。
付清书不认路，往里面走了几步发生找不到赵雪玲后就退了出来，刚出巷口就碰着赵雪玲与刚刚那人。
“哥，你怎么样？”
赵雪玲在追到那人后才记起自己把付清书落在后面了。
“你说呢？”付清书白了她一眼。
赵雪玲吐舌扮鬼脸，把手上的药膏给了付清书一盒。
“给我做什么？”付清书接过药膏，药膏的清香徐徐散开，这味道有些熟悉。
“留着备用嘛。”
赵雪玲见那人要走，忙说：“大兄弟，下次记得留点给我啊！”
那人衣裳宽大，肆意地挥了挥手。
“你们关系怎么变这么好了？”付清书扯着不看路的赵雪玲问。
“待会告诉你。”
百货大楼面前排了一条长队，不少人都排得不耐烦，吵闹轰轰，犹如菜市场。
偏偏那售货员还懒洋洋地一边慢吞吞收起，一边与同伴聊天。
“快点啊。”有人忍不住催了。
售货员立马变脸：“催催催，催什么，少得了你吗？”
被骂的人敢怒不敢言，只好默声等待。
这时候售货员可是了不起的工作，清闲还可以摆架子，一般都是有关系的人才可以当上的。
付清书与赵雪玲排在末尾。
他们出来的时候是早上，太阳较小，这么一折腾，太阳也渐渐变大了，天气炎热起来。
付清书面无表情听完赵雪玲说的认识过程后，发出疑问：“你就这么跟过去不怕被拐了？”
“这光天化日的……”赵雪玲声音越说越小，后面看着付清书沉着脸，就不敢说下去了。
她觉得付清书太谨慎了，或者是昨天救的那姑娘给他的印象太深了。
她转开话题，小声说：“哥，要不我们也搞点东西卖？”
“不仅赚的多，还挺自由的。”
赵雪玲美滋滋的盘算着未来。
付清书走上几步，说：“我绝对不会隔着铁窗为你送饭的。”
好心情就这么没了，赵雪玲瞪了付清书一眼，跟上他的脚步。
这时候偶有小道消息，说是政策略微开放了。但这种性质的事，不到万不得已付清书可不想去触犯这条底线。
手摸到冰凉的铁盒，他忽的想起那清香，总感觉在哪闻过。
“下一个。”
赵雪玲跳到付清书前面，指着那白布说：“帮我拿七尺白布，多少钱？”
“买白布做啥？挂丧吗？”
赵雪玲一听这话差点控制不住她的暴脾气，忍了忍接过布后学着售货员的样子，将钱与布票一扔。
到付清书这，那年轻的售货员眼睛明显一亮，柔声问：“你需要什么？”
付清书扫视一番，摇头，转身走人。
别的不说，就刚刚那售货员说话的态度，他就不会再踏进这家店了。
门口的赵雪玲抱着布正生着闷气，被付清书一拍才不情不愿地跟着走。
这会大中午的，两人便到一家小面馆吃饭。
面馆的店员态度较好些，付清书点了两碗加肉片的面，顺带替赵雪玲出了钱。
热乎乎的面条上来，赵雪玲还在生气。
“吃吧，请你去吃肉。”
付清书又好声劝了几句，赵雪玲才拿起筷子，边吃边抱怨那售货员。
付清书也是感叹，突然想起几十年的的商家，现在做生意的人根本没有顾客是上帝的观念。
赵雪玲说着说着又提到李芊芊了。
“哥，你说说，照那售货员这么一说，李芊芊穿那白裙不就是守丧吗？”
付清书看了她一眼，算是明白她为什么要买白布了，嘴上说着人家穿得不好看，身体又很诚实的去买布。
“她只穿了一天。”付清书纠正，谁下地干活还会穿白衣服啊。
赵雪玲被怼得不爽了，立马用她的歪理反驳说：“哥你就是着了她的道，不然怎么会记得她只穿了一天！”
付清书：……
“快吃吧，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