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算回来了，快过来，我跟你们说个大消息。”
付清书一进屋还没放下手上的东西就罗程拐过去。
他看了眼顾武，后者表示很无奈，付清书了然的点头，最近罗程十分八卦，许是下地干活还不够累吧。
赵雪玲放下东西也跟着凑过来，两人眼巴巴的看着付清书。
付清书茫然，“看我做什么？”
“我是见罗程一直盯着你才看你的。”
罗程说话了，他松了松嗓子，做贼似的看了眼敞开的大门，道：“你们凑近点。”
看他那神神秘秘的样子，付清书突然没了兴趣。把东西一放，说：“我先去洗个澡。”
在县城来回了一天，他身上早就汗淋淋的。
罗程在后面喊：“诶，是关于李芊芊的，你真的不想听吗？”
付清书脚步微顿，“没兴趣。”
“真假？人家这么漂亮！”
“快快快，和我说说。”赵雪玲招呼着，对于小白花的动态她要实时了解。
……
付清书从后屋出来，看见两人还坐在那，走过去一听，赵雪玲还念叨着可惜。
再看罗程顾武两人的神色均是低落沉重。
“什么可惜？”他擦着头发问。
赵雪玲：“就在我们回来前，李芊芊要嫁给王家那傻子的消息就传遍全村了。”
“什么时候？”
“就在我们回来前啊。”赵雪玲眨眨眼说。
“他们结婚是什么时候？”
“啊，这我不清楚了，应该是最近吧。”赵雪玲托腮看着付清书，后又想了会说：“我觉得好可惜啊。”
小白花虽有点令人讨厌，但她长得还是挺不错的，嫁给王家那傻子真的挺亏的，也不知道她爹娘是怎么想的。
赵雪玲抬头望着略显沉默的人，“哥，你怎么了？”
眼睛眨眨，见付清书不说话，气氛突然显得凝重。
“难道……”赵雪玲慢慢说出心中的想法。
“我去厨房看看。”
付清书收了帕子，脚步匆忙，像是在逃避着什么。
“难道哥看上了李芊芊？”赵雪玲喃喃道出心中所想，稍微想象一下自己今后要与李芊芊相处就觉得后怕，立马摇头。
怎么可能，哥对李芊芊一直持疏离的态度的……
日子一天两天的过去，炎热的夏天终于渐近尾声，路过的风都带着清凉。
距离李芊芊嫁人的日子快到了，王家最近的动静很大。
先是装修了一遍自家房子，后又经常去县里置办东西。
时常走街串巷的李翠花脸上挂着笑容，见人就打招呼，告诉着自己儿子要结婚的事。
甚至有一次遇见了何凤，也乐呵呵的和她说话，全然没有以往的冷眼相看。
而李家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生活丝毫没有影响。
李富贵知道赵开艳自作主张跟王家定下亲事后，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李芊芊的目光中总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愧疚。
李家大姐李珍珍倒是从贺家村跑了回来，还带着个儿子，据说是想送自己妹妹出嫁。
可谁不知道这李珍珍对自己的小妹是打心底的讨厌，说是送人，估计还是为了那点份子钱。
在即将成婚的最后一天，李芊芊换上了白裙，将头发挽上去，少许青丝落在耳边，显得脖颈白皙纤长。
“芊芊啊，这些东西得省着点用。”李珍珍抱着儿子过来就见李芊芊在描眉，她有些心疼的看了眼那桌上的化妆品，坐在了一边。
这些化妆品可好了，是李翠花托她去县城买的。没想到李芊芊嫁给一个傻子还能用这么好的东西。
“放下！”
李珍珍瞄到自己儿子贺宝嘉手上拿着个小盒子，立马去拍他的手，这么珍贵的东西要是弄坏了她可赔不起。
贺宝嘉今年七岁，圆头圆脑的，性子皮得很。被自己娘打了收了，当即起了脾气，将东西一摔，哇哇大哭。
李珍珍心疼地拾起盒子，左右细看，知道没坏后松了口气。
“你还哭！还哭！”李珍珍抡起手作势要打贺宝嘉。
“大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在李珍珍打人前，李芊芊似忍受不了吵闹开口说道。
李珍珍停下动作，瞪了眼儿子，然后笑着搓手对李芊芊说：“大姐听说王家给了两百块钱做聘礼，那个……大姐最近手头有点紧缩，孩子又一直在长身体，你能不能……”
“钱不在我这。”
“什么？”她惊得语气转了个调，“那钱在娘手里？”
李芊芊点头。
李珍珍懊恼的拍脑袋，这钱进了娘手中肯定不会出来的。
“那可是两百块钱啊！你怎么就给了娘呢？！”
“你见过交易的钱会给到交易的东西手里吗？”李芊芊轻飘飘的问。
被那澄澈干净的眼眸直视，李珍珍率先移开视线。
她心里觉得可惜两百块钱，还觉得浪费自己来回跑的时间，握着铁盒的手一把抱起坐在凳子上玩耍的儿子转身离开。
没了好处，她怎么可能还会在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她们打小就不亲切，你争我抢是常有的事，不过由于爹娘对李芊芊的态度极不好，她们自小也跟着与她作对。
刚拐个角就遇见李珠珠，李珍珍不怀好意的看着李珠珠说：“二妹也来看望小妹啊！”
“关你什么事！”李珠珠看不上她这个总是贪小便宜千方百计从娘家带东西回去的姐姐。
两人都不是好欺负的，性子也都是一点就炸，当即吵了起来。
李芊芊坐在屋里就能听见李珍珍的大嗓门，她托腮看着镜子里的人，觉得今天的她甚是好看。
“你打扮得再漂亮又怎样？反正都是要嫁给一个傻子的了，马正开回了贺家村，付清书根本不喜欢你，你弄成这样给谁看？”
吵完架的李珠珠倚在门框边嘲笑，眼底带着丝女人的嫉妒，同是一个爹妈，怎么就把李芊芊生得这么漂亮！
李芊芊没有说话，对着镜子慢慢地擦上胭脂，鲜红的色彩晕染开来，衬得她肌肤白皙如玉。
见她这般不悲不喜的模样，李珠珠突然就起了怒气，走过去一把将她桌面上的东西推落在地。
李芊芊起身，退开一步，眼眸平淡如水。
李珠珠一见她这模样就来气，一把推开她，“你就这么甘心嫁给一个傻子？”
她被推得后退几步，裙摆摇晃间，右腿脚踝上方有着一道三指宽的伤疤。
细碎发丝垂落，遮住了她的眼睛。
“他喜欢啊。”只是他自己都不知道。
“你说什么？”李珠珠没听清，走过去问。
“我说——”李芊芊抬头，扯出个大大的微笑，眼眸灿若星辰，“我不甘心。”
李珠珠近距离直视她，头一次觉得一个人能这么耀眼，再回过神来，李芊芊已经不见。
她急急忙忙追出去，只见远远一个肆意奔跑的背影。
跑得很痛快，她忽然觉得自己从来都不了解这个一起长大的妹妹。
直觉告诉她李芊芊之前的神情很不对劲，李珠珠慌了神，来回走动。
“怎么了？”
李珠珠抬头，是罗程等人。
“没……没什么。”她僵硬的笑着，内心纠结着，一边觉得李芊芊很可能要去自尽，心中有股快意，另一边又对她有着莫名的可惜可怜……
付清书若有所思的扫了李珠珠一眼，视线在她紧握的手中微微停滞，她隐瞒了事情。
“走吧。”罗程说。
“诶，等等——”
他们回头，李珠珠磕磕碰碰的说：“刚刚我看见小妹哭着跑了出去，她会不会想不开啊？”
哭着？
几人对视，都知道李芊芊这婚事确实很荒唐，李芊芊想不开很正常。
而付清书想的却不是这个，在他印象中就没见过李芊芊哭的，谁哭她都不会哭，所以这个李珠珠在撒谎。
“我们去找一下她吧。”付清书开口说。
李珠珠心情放松，她就等着有人开口去寻人，好似这样她心中的愧疚就能少些，不对，她为什么要有愧疚呢？
她又没做过对不起李芊芊的事！
……
李家村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好几条小径交错，特别是在房密集区，一条路就可以铺就成三四个岔路口。
“老伯，你有没有看见李芊芊？”罗程抓住一个过路的人问。
“李芊芊啊，好像往那边走了。”
几人顺着一看，那个方向有着三条岔路。
“分开找。”
付清书说完就跑向最右边的小路，他刚刚想起李芊芊之前说过的莫名其妙的话，那时李芊芊与他已经成了婚。
现在他主动远离李芊芊，事情已经脱离了掌控。
“你知道吗？就在几天前我差点溺死在河中……”
“什么？”
“我被困在河里，周围都是水草，看不见方向，耳鼻被堵住，身体渐渐冰凉下沉……好冷好冷。”
河道蜿蜒曲长，付清书跑过村头时还看见了自己将要搬进去的屋子，再过一段路，远远的就看见河边站着一个人。
他喊道：“李芊芊！”
那人似乎偏头往这边看了会。
然后，噗通，白色裙摆飞扬若蝴蝶入水，激起巨大水花。
——
“6、5……”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李芊芊侧头，风吹起了她的裙摆，鬓间的碎发遮住了她秀丽的眉眼，但她还是隐约见着一个傻子在向她跑来。
擦了胭脂的唇微启，她继续念着：“2、1——”
她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