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付清书约好卖房的人叫李老四，他的妻子早逝，独有的一个儿子长大出息了，就想着把他接去县里享福。
他那房子是老房子，建好已有二三十年。虽有些老旧，但胜在房型规格正，他急着脱手所以价格较低。
“你这么早出门是要干什么？”李芊芊扯着他衣袖问。
付清书瞥了她一眼，没收走衣角，“买房。”
李芊芊“唔”了一声，歪头似在思索。
“你跟我结婚很快就能取到回城证明为什么还想着买房子？”
付清书看着前路，路过一户人家，那栓在门口的狗叫嚣着朝他扑来。
李芊芊吓得整个人紧贴着付清书。
“你离我远点。”付清书低头看着躲到自己身侧的人，根本想不起李芊芊怕狗这一回事。
“我怕狗。”李芊芊面无血色，手紧紧扯着付清书的上衣，感汲取着身边人的温暖。她想起了小时候被狗追着跑了一里路的经历。
付清书蹙眉，一只手护着她远离那户人家。
狗被链子栓着，见人走远后还跑过来朝着他们方向犬吠。
李芊芊穿的单薄，付清书被她挨着就觉得她身上的温度极低。
她的神情不似作假，整个人几乎都要钻进他怀里来了。
付清书低眸看着身子微颤抖的李芊芊，放下环着她的手，“我不会和你结婚的，也不需要你的回城证明，所以你不用在我身上费功夫的。”
李芊芊从恐惧中出来，抬头扬起一个凄凉的笑容，“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我有偏见，但你毁我清白这事所有人都知道，你这让我怎么办？”
“我承认我是利用了你，可如果你不选择救我或者让其他人来救我，你就不会与我扯上关系了。”
李芊芊说得极其理性，把自己的生命都说得轻轻松松。
付清书侧头看山角的草丛，“我……”
“当然，如果不是你，我宁愿沉于河底也不想被救上来。”
这话直白大胆，付清书似乎被烫了一下猛地回头，猝不及防对上李芊芊直勾勾的眼神。
他感觉自己在发热，红晕正从耳边蔓延至脸颊，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说：“我不要你的回城证明，可以与你领证。但回城后要去扯离婚证。”
“今天去领？”李芊芊眨眨眼睛，打了个喷嚏。
“随便。”付清书快步走向前去。
后面的李芊芊小跑跟上来，“小知青，我们都是要结婚的人了，你为什么不关心一下我呢？”
说完后她又打了个喷嚏，鼻尖红红的。
付清书瞪了她一眼，把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给她。
“下次穿多一点。”
李芊芊欢喜接过小知青的外衣披在身上，外衣上还带着暖气，穿着总算没那么冷了。
“你说你为什么要和我离婚呢？”
“我贤惠、懂事、美丽又会赚钱，独自一个人没有负担，所以你为什么想着和我离婚？”李芊芊勾着手指细数着自己的优点。
付清书沉默，女人的嘴骗人的鬼，她说的只有后面两点是真的。
天将破晓，他们走过去时，那四合瓦院前正站着一个拎着大包小包的人，看样子是等了很久。
“你可算来了。”李老四见付清书提灯过来，心里的大石落地，他还以为这人不想买了呢。
“哟，这是芊芊吧，你们这么快就成事了？”李老四打趣的看着面前这对小年轻。
他心里暗叹，村长说的果然没错。
付清书关掉手电筒，解释：“我们还没有扯证。”
这让李芊芊意外的侧头看他，她还以为这人会遮掩或不承认的，没想到这么直白。
“咳，可惜我今天要离开了，要不然还能吃上你们的喜酒呢！”李老四笑呵呵的，见李芊芊披着一件明显的男式外衣，道：“你们感情还挺好的。”
李芊芊：“哪里，我们结婚的时候肯定通知你的，往返不过几里路。”
付清书见人大包小包还要赶车，便说：“叔，我们谈正事吧，别耽误你的时间。”
李老四忽地一拍脑袋，说：“村里有优惠政策，凡是知青在乡下结婚的，村里免费供房。你们的事村长和我说了的，这房子就当作村里送你们的。”
“这怎么行？”付清书可没听村长提过这事，连忙推脱。
李老四见他不相信，说：“村长真的说过，还立了字条。”
他说着就从怀里口袋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的字迹流利大气，与在火车站时见到的一样。
付清书接过仔细浏览，最后不得不承认村长真是老谋深算，怪不得会把会计这个这么重要的职位给他，估计是算着他找人买房会在村里久呆。
可惜，这会离高考只有不到半年了。
付清书眼底闪过笑意，村长的算盘怕是要打错了。
李老四急着赶车，事情交代完后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离开。
李芊芊和着外衣仰头邀功：“你看，你娶我还能剩不少钱。”
付清书收起纸条，对着喜笑颜开的某人说：“你现在就先住在这里，有什么需要买的东西你列表给我。”
“你不住吗？”
付清书垂眸看她，“我们还没领证，住一起不合适。”
“可以现在去领啊。”李芊芊从身上掏出一个本本，显然是早有预谋。
付清书无奈，说：“我下乡忘带户口本了，还正在寄过来。”
“真的？”李芊芊不信的疑问。
付清书点头，上去推开屋门。
早在几天前李老四就把钥匙给他了，待他的一些相关资料到了后就可以去登记了。
屋子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了，看得出屋主的用心。
房子总共是四室一厨一厅呈环绕状，中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里面种着一些花草。
付清书：“你选好你的房间。”
李芊芊：“你住哪间？”
付清书随手一指。
“那我住你旁边。”李芊芊也跟着望旁边一指，此时天已亮了，远边是红黄渐升的旭日，她背着光，侧脸显得柔和柔软。
“嗯，那我走了。”付清书收回视线，现在时间还早，他该去找村长好好说道说道。
衣角被拉住，付清书回头。
“你是要去找村长吗？”女人仰着头，几缕细发落下来衬得她肤色白皙，鼻尖高挺，睫毛长卷。
付清书沉默，怀疑她有读心术。
“我也要去找村长，让他帮忙写个分出去的证明。”
“什么分出去？”
李芊芊：“我爹娘不要我了呀，我也不想要他们，所以我现在是个孤儿了。”
付清书没有多说，心里更加疑惑她与李富贵赵开艳的关系，明明上一世还是父慈子孝的……除了后面李芊芊突然做出一些决裂的事。
……
“付知青，你们什么时候办婚宴啊？”一个扛着锄头准备干活的人笑眯眯的问。
付清书：“快了。”
“那恭喜恭喜啊！”
两人从田埂上穿过，这已经是遇见的第四个人这么问的了，好在村长办公室就在前面了。
李强国吹干墨水，抬头说：“你们来了。”
“嗯，你是早就知道我买房子的消息了。”付清书找人买房子的消息除了告诉几个知青，就没向其他人说了。
“这不是前几天老四向我提了一嘴吗？叔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会对芊芊负责的，所以啊就干脆颁了这个优惠。可不是针对你一个人啊，所有的知青可都有份的。”李强国慢条斯理的说。
付清书沉脸：“那还谢谢您了。”
“哈哈哈，不用不用。”村长起身将字挂在墙上。
“你们想好结婚的日子没？”村长转身问，“要不叔给你们算个？”
付清书：“现在不兴封建迷信，就不用了。下周五我看着就很好。”
“诶，这算什么封建迷信啊，图个吉利罢了。这婚姻大事可不能儿戏啊。”村长一副说教的模样。
付清书被坑了心情一点都不好。
在一旁看戏的李芊芊怕这两人闹矛盾出来劝说道：“叔你不用担心，两个人只要对彼此都是真心的，随便哪一日都可以。”
李芊芊挽着付清书的手，两人站在一起格外亲密，男俊女俏。
李芊芊道：“叔，我想请你代我去李家走一趟。”
“你终于想通了。行，今天下午就去。”村长一副欣慰的样子，也没多问。
李芊芊这孩子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这孩子命苦，爹不疼娘不爱的，他去拜访时经常碰见赵开艳打骂她。
他也不是没劝过这夫妻两人，可是不起效果。没办法，他就想着代养李芊芊，这孩子倔一直不同意。
李富贵夫妻有眼不识珠，根本就不知道这孩子有多聪明。
好在李芊芊长大了有能力了，也渐渐对父母死心……
直到出了办公室大门，付清书还在迷惑中，他看着心情颇好的李芊芊，想了想还是没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