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对吗？”
扎着麻花辫的女孩侧头低声问道,面上肌肤因羞涩而染上绯红的色彩，她身体微侧坐，与正弯腰给她讲题的人的距离只有三四寸距离。
李芊芊气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的埋头翻书。打开第一页就看见昨天小知青给她做的笔记,几乎对每一个知识点都进行了划分还有总结。若是前几分钟，她可能还会感动一番，现在……哼！
“芊芊,芊芊。”
窗户被敲响，李芊芊抬头看去，是村长。
“你把付知青叫出来一下。”李强国刚从县里回来,想着要早点和知青们解释,就连家都没回直接到教室来了。
李芊芊放下笔起身，走到付清书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
“嗯？”付清书疑惑的偏头。
李芊芊没有说话，抿嘴指了指窗外。
付清书顺着看过去,村长在窗外挥手,他再看了下沉默的李芊芊，意识到她的气息极低沉,这才知道她生气了。
他稍犹豫了会还是决定先出去见村长，付清书一推开门迎面而来的就是凛冽的冷风，一门之隔，仿佛制造出了两个季节。付清书合上门，看着面色两颧发红的村长意识到这个老人是在这寒风中呆了许久。
付清书开门打算让村长进去取暖，“怎么不进去？”
“别别别。”村长手从袖中出来拦住他,说：“里面在上着课，不要去打扰他们。我过来是想跟你说一下村里上课的人数的，昨天有很多村民找到我说要退出，他们已经知道给你们带来麻烦了。”
“这……”付清书不知该怎么说。
“没事，他们想把机会留给村里正要读书的娃娃们，就不占着位子了。”村长朝手心哈了口热气，搓了搓，最后看了眼教室，说：“我就先回去了，辛苦你们了！”
“嗯，您慢点走。”
村长的背影渐渐远去，平日里高大的一个老人却在这无边的天地间显得矮弱渺小。他已经为村里娃娃尽了该尽的责了，剩下的路，就要他们自己走了。
付清书收回视线推开门到李珠珠位置上继续给她讲题，李珠珠悟性不差，加上她最近狂补基础，因此一点就通。
“你怎么了？”付清书回到座位上小声的问。
李芊芊没说话，稍偏头继续写，就是不看他。
付清书遇到人生中的第一个难题了，李芊芊生气了该怎么哄？
他蹙眉看着李芊芊，只见她侧着脸，脸颊线条柔和白皙饱满，肉嘟嘟的跟小孩脸颊一样……李芊芊好像胖了。
付清书想被自己的惊人发现逗笑了，抿着唇努力憋笑，现在是该想怎么哄人的事了。
秉着写小作文的严谨，付清书在纸上列出了好几条：李芊芊生气了→自己把糖果给了别人→糖对她有什么意义→……
停顿的笔尖在纸上晕染出一个小黑点，付清书推不出了，光是把李芊芊生气与糖果联系在一起他就想了很久。
“哥，你怎么还不走？”赵雪玲挎着包走下来，疑惑的问。
付清书望了眼手表才意思到已经到下课时间了，然而他还是没想出怎么哄李芊芊，有点头疼。
付清书：“嗯，马上就走。你回去的路上小心点。”
赵雪玲奇怪的看了眼他俩，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最后默默看了眼低沉的李芊芊，懂了，闹矛盾了。她打消了劝导的想法，小白花不开心她就开心了。
“行，那我走了啊！”赵雪玲笑得快不见眼了，连付清书这个迟钝的人都有点察觉出她在幸灾乐祸，更别提李芊芊了。
李芊芊余光见到幸灾乐祸的赵雪玲与呆在一边的付清书，心里的闷气更深了。
“我们先回去吧。”付清书起身让出条道。
正在生气的人遇见一个不会哄人的人的后果就是，李芊芊负气走在前面，付清书沉默的跟在后面。两人拉开了一段距离，但付清书努力保持着距离不变。
呆木头，笨死了！
李芊芊低头气汹汹的走着，她自是知道付清书就在后面跟着，但也就是他只是跟着而不上来哄人的行为令她很生气。
她越想越气，到后面就没注意脚下的路了。这昨天刚下过雨，青石板上极滑，李芊芊一个没注意就摔在了地上。
屁股传来的痛感令她呆愣了会。
“没事吧？疼不疼？”付清书望见她摔跤了就匆匆跑过来，扶起她关心的问。
李芊芊被突来的痛感弄懵了，加上自己心里气极了付清书，就直接蹲着地上不想起身。
付清书好身好哄，最后拿出他爸妈经常对姑父家小孩说话的绝招，“你不起来我就走了啊。”
这！这狗男人！李芊芊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情绪一下子上来，直接扑到付清书怀里，一边哭咽一边打他。
“哪有……哪有这样哄人的！你个……呆子！傻子！”李芊芊哭着哭着打了个嗝。
付清书根本没想到有一天李芊芊会哭，貌似还是被他气哭的。人呆愣着，任由李芊芊哭闹。
付清书现在思维凌乱极了，一边觉得不可思议一边又手足无措。
缓了一阵子，李芊芊哭声小了。付清书才慢慢起身把她拉起来，这下李芊芊没有拒绝了。
付清书低头看着她哭红的小脸，心里酸胀着，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一直哄着她，说自己错了。
付爸爸经常对付清书说，女孩子如果对你生气了，你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停说自己错了。
付清书一直觉得很对——从每次付爸爸都能从生气的妈妈手下逃脱就可以看出效果。
果然，李芊芊止住了泪水。
她正低着头为自己刚刚的那番行为羞涩，她也没想过自己情绪会突然上来。哭了一番后，心情好多了，就好像从小到大憋着的闷气一下子散掉了。
她听着小知青不停的道歉，心里好受了不少，就在她决定原谅付清书时，她忽的听见付清书说，你后面流血了。
李芊芊猛的抬头瞪圆了猫眼，眼眸里全是惊讶。
付清书刚刚也只是突然瞥见的，他看着李芊芊惊愣的样子有些好笑。她刚刚哭过的眼睛红红的，像他之前养过的小兔子一样。
“我帮你挡着，走吧。”付清书贴心的走在她后面，与李芊芊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李芊芊现在几乎是麻木的走着，心里一直在想自己丢脸的事，小知青他怎么知道，怎么会这么淡定？？
“你，你不觉得奇怪？”许久，她找回自己声音，磕磕绊绊的问。
付清书疑惑，这不是很正常吗。
“不奇怪，很正常的现象，你回去换身衣物就好了。”付清书安慰，以为李芊芊对这事很害羞。
不是，小知青一个大男人的怎么对这事这么熟悉？李芊芊脑袋里冒出冒号，脸色奇怪。
付清书见她又沉默了，觉得还是解释一番为好。
“我小时候经常见过我爸爸给妈妈洗衣服，他跟我说的，说女孩子长大了每个月都会流一次持续四五天的血。后面我自己在书上看见过，了解到这个生理活动叫月经，葵水。”
李芊芊看他这么熟练的谈到，态度还很淡然，仿佛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心里多年的困惑、羞耻感一殆而尽。
作者有话要说：我写芊芊摔跤的时候，第一反应竟然是笑哈哈哈哈哈，＞人＜我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