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元灏离开后,明珚就再也没有去上元节的街上赏灯。她来到这个世界,每次上元节都是元灏陪她过的,所以,到这一天,她总会格外思念他。说起来,他已经离开快要两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边关捷报频传,应该快要打完了吧。
嫁衣早已绣好,就是不知道远方的未婚夫何时能回来。今年自己就及笄了,若是他回来的话,两人也应该成亲了。明珚的生日很好记,小铭琛是四月十五生的,她的生日是四月十九,两人相差四天。每次说起这个,孟氏就有些遗憾,小铭琛太着急了,要是再多待四天多好,姐弟两个就是一天生辰了。
到了二月的时候,边关的仗真地打完了!明珚高兴得眼泪差点流出来,太好了,元灏可以平安地回来了!还有正泰,太好了!她一日一日地计算着大军的行程,应该一个月就能回来吧?
可惜行军又不是轻车简从,打完胜仗回来更不需要急行军,所以,直到三月中,才走了一半。明珚既失落又期待,就算行军再慢,她过不了多久也能见到元灏了,不知道他在战场上两年,有了什么样的变化?
四月十九,明珚的及笄礼举行的时候,大军已经到了京都的城外,将领们要等到皇上的明令才能进城。明珚记挂着元灏,及笄礼也办得心不在焉,好在礼节并不繁琐,她也没出大错。
晚上,明珚把绣好的嫁衣拿了出来,仔细地检查一番。她已经及笄了,元灏也马上就能回来,这嫁衣应该过不久就用上了吧。
窗棂轻轻地响了两声,明珚猛地站了起来,是自己幻听了吗?太思念他所以产生了幻觉?她不敢置信地打开窗户,外面站着一个人。长身玉立,修眉凤眸,眼中像是盛满了整个银河的星光,正微笑着看她。是他!他回来了!
明珚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元灏一愣,怎么了?她可是从来没有在人前哭过的。他翻身进来,回身将窗户关好,刚刚转过身,明珚就扑进了他的怀里,双臂紧紧地搂着他的腰,脸埋在他的胸前。
元灏伸出手臂环住她的身子,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明珚听着他强健的心跳声,渐渐平静下来。她抬起头,眼中水光粼粼,定定地看着他,声音又惊又喜,“是你!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元灏双手捧着她的小脸:“是我,珚珚,我回来了。”他俯身,吻去她脸上的泪珠,继而吻上那朝思暮想了千遍的唇瓣,比记忆中更柔软!
等他终于稍稍缓解了相思之苦,放开她的时候,明珚已经气喘吁吁了。她白玉般的小脸布上了红晕,大大的杏眼中蕴着水光,柔弱又无辜地看着他。他又吻了一下她的眼睛:“珚珚,你这样看着我,我会忍不住的。”他怀疑自己已经没有两年前的自制力了,如今她已经长大了,把她抱在怀里,能清楚地感觉到她与前两年的不同。
明珚抿唇一笑,离开他的怀抱,拉着他的手走到桌边,给他倒了一杯水,不好意思地说道:“只有白水。”
元灏笑着接过,一饮而尽,他当然知道她的习惯,她在自己的地盘上只喝白开水的。
明珚这才仔细地打量他。毕竟在战场上待了两年,他看起来很不一样了。以前虽然有些冷峻,但还算是个温文尔雅的京都贵公子,如今,他身上多了些不同的气质,应该是铁血军人在战场上拼杀养出来的,说不出的硬朗英武,充满了男人味。
他的脸倒是没有很黑,是健康的小麦色,脸上也没有伤疤。明珚拉着他的手,大手很粗糙,上面有很多茧子,是常年握着兵器产生的。明珚摸了摸他的茧子,抬头问他:“元灏,这两年,你受伤了没有?”
“都是小伤,不要紧的。”元灏轻描淡写。
果然伤了!虽然他现在好好的就在自己的面前,明珚还是忍不住心痛。“给我看看。”
“什么?”元灏楞了,难道她要看自己的……
“伤痕,给我看看你的伤痕。”
“伤痕有什么好看的,珚珚,别看了,很丑的。”他担心的不是丑,而是怕吓坏了她,那些伤并不全是轻伤,但人在战场上,刀光剑影,他又总是拼杀在形势最严峻的地方,受伤是免不了的。
看来不是轻伤,顾明珚心头一紧,双手拉住他的衣襟,坚持道:“元灏,把上衣脱了,我要看。”
“珚珚……”卫元灏无奈地看着她。
明珚拉着他站起来,伸手解开了他的腰带。将他的外袍褪了去,他穿的还是自己亲手做的衣服,她无比清楚每一根系带的位置,把中衣也褪去,露出他的上身。结实的手臂,健壮的胸膛……完美的身体上却有着淡红色的伤痕,后背、胸腹,一共有四道。虽然现在看起来伤口已经愈合,但从伤口的大小来看,他当时一定是伤得很深很重,最可怕的胸口的一道,离心脏很近。
明珚白嫩的手指把每一道伤痕都抚摸了一遍,心痛得无以复加,他当时应该很危险吧,可他在信里都没有跟自己说起受伤的事,“元灏,你……痛不痛?”
元灏低头看着她,目光越发深邃,伤痕早就不痛了,身体某个危险的部位却有些不妥:“珚珚,别担心,早就不痛了。”他想握住她的手,阻止她再碰自己,又希望她的胆子更大一些,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渴望被那白玉般的小手指触碰。
“当时一定很危险吧,你都没有告诉我受伤的事。”
“这没什么的,战场上哪有不受伤的,我这都算轻伤。”他怎么忍心告诉她受伤的事,她一定会担心的,现在自己好好地站在她的面前,她都这样难过,要是还在战场上的时候,她又不知道具体情况,该是多么得焦虑伤心,他绝不忍心让自己的宝贝经历这样的折磨。
“还有别处受伤吗?”
元灏想了想,摊开双手,摆出一个任君采撷的姿势,坏笑道:“嗯,大腿上还伤了一道,珚珚,要脱掉我的亵裤吗?”那样,他可就未着寸缕了。
明珚大窘,这家伙!她举起拳头捶了他一下,手下的肌肉硬邦邦的,幸亏没用力,不然疼的恐怕是她自己的拳头了。
元灏哈哈笑了起来,幸亏他还知道自己是偷偷来的,没有高声。他一把抱住明珚:“珚珚,我的小珚珚,我好想你,两年了,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明珚双臂抱住他的腰,脸在他的胸膛蹭了蹭,“我也好想你。元灏,你终于回来了。”她突然想到什么,紧张地说:“元灏,你是偷偷进城的吧,将领们不是要等到皇上的明令才能进城吗?你这样会不会有事啊?”
“没事,珚珚放心,这城里没人能抓的到我。天亮之前,我会出城的。珚珚,今天是你及笄的日子呢。”他本来就等不及想见她,又正好赶上这么特殊的日子,如何能等得到明天。
“嗯,我想着你就在城外,及笄礼也办得心不在焉的。”
“哈哈,珚珚念着我,我很高兴呢。珚珚,你及笄了,咱们就可以成亲了。”天知道他幻想了多少遍他们成亲的场景。
“嗯,我的嫁衣都绣好了。”明珚毫不害臊,把摆在旁边的嫁衣指给他看。
元灏走到嫁衣旁,伸手想要摸,又缩了回去。他的手掌和手指都很粗糙,这样精细的嫁衣,被他一摸,恐怕就要摸坏了。
明珚心疼地拉着他的手:“别急,我会穿着它嫁给你的。”她猛然发现他的衣服还没穿好呢,上身还光着,她慌忙拿过中衣,替他穿上系好,又把外袍也套好,腰带系起来。
元灏其实不想穿,他想抱着她,亲吻她,想搂着她躺到床上去,可是,他不敢,他觉得自己再也没有两年前的自制力了。如今,她像一只鲜嫩无比的桃子,颜色、形状、味道,无一不诱惑着他,他害怕自己要是咬上一小口,会忍不住吃干抹净。
元灏摸出个扁长的盒子,递给明珚:“珚珚,你的及笄礼物。”
明珚接过打开,是一只碧玉簪,通体碧绿,青翠欲滴。她仔细看看,上面还有两个小字,正是“珚珚”。她抬头看着元灏,长睫一呼扇,深幽的黑瞳很专注:“元灏,上面的字是你自己刻的?”
元灏点点头,他很早就准备她的及笄礼物了,幸好,赶在了这一日送给她。“喜欢吗?”
“喜欢。”只要是他送的,就会喜欢。更何况,他送给她的东西,向来都很合她的心意。
“珚珚,我……我得走了,等进了城,我就来找你。”元灏很是不舍。
“嗯,很快就会再见面的。你别再冒险了。去吧,注意安全。”今晚能见到他,是意外之喜,他是违令进城的,她不希望他总是冒险。
元灏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翻身出去了。
明珚把玩着碧玉簪,心中无比安定,他回来了,好好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