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第二天早上起来习惯性把早餐做好端上桌的时候,章之之才恍惚觉得哪里不太对。
那只总会在饭点寻香落座的家猫居然毫无动静!
她来到房门前犹豫着敲了下门,“空空,吃饭了。”
隔音太好,听不到里面有没有声音,按理来说以秦空浅到有点风声就能醒的睡眠不会听不见敲门声,但是章之之等了半天也没见他来开门。
担心他出事的章之之顾不得许多,直接按下门把手推门而入,却被迎面刮来的风吹得迷了眼,水蓝色的窗帘御风狂舞,彼此撕扯。
屋内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纹丝不乱。
房间不大,几乎一眼就能看完,一个衣柜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张床,凑在一起就是小十万,桌上本来应该还有一个精巧的留声机,此刻却不见踪影。
同样不见踪影的还有秦空。
章之之心下一慌,颤颤巍巍地给秦空打电话。
“秦,秦空……空,我们家进贼了……”
那边一接通就听到她带着点哭腔的声音,登时沉默了两秒,然后吴域略微尴尬的声音响起,“老板娘……我是吴域。”
“吴,吴域?”章之之缓了缓神,问道:“秦空呢?“
“老板他……最近忙着筹备画展,可能都会住在画室,您要是有什么事就……打我电话就好。您刚刚说家里进贼了,是发生什么了吗?”
“秦空的房间没关窗,他最喜欢的留声机不见了,我怀疑……”
“您误会了老板娘,没有贼。”吴域简要地说:“留声机被老板带走了。”
他昨天在楼下等了老半天,几乎都要忍不住开始怀疑他老板是不是起了把整个房子都搬空的心,没想到老板就带了套睡衣和一个老旧的留声机,其他什么都没拿。
就跟只是出去睡一晚差不多。
老板没关窗吗?为什么会没关窗?
没进贼就好,东西没被偷就好,章之之松口气,跟吴域说:“那没事了,留声机还在就好,提醒一下秦空下次别忘记关窗了,还有,千万保护好留声机!”
那台老旧的留声机可是花了她好多钱买的,要是被偷了她得肉疼死!
不过秦空为什么会忘记关窗?这和他一丝不苟的生活作风一点都不一样……
吴域刚挂电话一扭头就看见秦空幽幽地站在他身后,他下意识地想把刚刚的事上报,刚说一个字就被秦空的眼神唬住了。
“不感兴趣,你挡路了。”
秦空端着个空空如也的水杯,目光淡淡地,路过。
自从老板把老板娘的电话呼叫转移到他的手机上之后,他发现自己跟老板见面的次数明显增多了,尤其是手机有动静的时候。
某些时候,当然,仅仅是某些时候,吴域觉得老板真的是过于天真幼稚了。
比如现在,他完全是在自顾自地单方面的离家出走闹分手,而且还是在另一个当事人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
还是说,老板真就当老爷子不会插手?那位大小姐早就取得了秦家上上下下的喜爱,进攻到他们这儿来是迟早的事。
吴域觉得头疼。
自从那天晚上摔到头之后,每次碰到老板和老板娘的事都会头疼。他觉得自己该去看医生了,不然实在愧对他“万能助理”的称号。
最重要的是,他以后还得陪着这个天真幼稚的老板和老板娘玩豪门众人的爱恨情仇……嗯,这么一想,感觉可以开始养生了。
***
周二,《最佳观测站》官方已经陆陆续续地官宣了五个嘉宾,两男三女。
已经官宣的嘉宾要提前一天出发去节目录制现场,将已经很久没有人住的房子打扫干净,还要做好一桌好酒好菜迎接最后一位嘉宾的到来。
梦姐生怕她录个节目真的录出什么事来,电话里反复念叨了好几遍,最后以不容拒绝的口气告诉章之之,她帮她找了一个助理,节目录完就到岗。
章之之没法拒绝,就像梦姐说的,《宫禁》的官宣已经给她涨了一波不那么正面的热度,再加上《最佳观测站》的同时官宣,难免让人往不好的方面去想。
她已经踏入进军一线的赛道,肯定不能再和以前一样随意。
至于怎么在助理的“监视”下和几条鱼和平共处,此事……容后再议!
外面阳光有些晃眼,晒得人头脑发懵。章之之拖着个硕大的行李箱,下意识将帽檐往下压了压。
app上显示司机距离还有两公里,然而似乎才过了两分钟,黑色的车停在她面前,里面的人摇下玻璃窗问道:“请问是章之之小姐吗?”
“是我。”章之之说完指了指行李箱,“麻烦开一下后备箱,谢谢。”
她拖着硕大的行李箱往车尾去,正准备自己扛起来扔进去的时候,有只手按住了行李箱,她转头,正好对上司机大哥的左边侧脸,从鼻翼到耳边,一条狰狞的伤疤蜿蜒盘旋。
司机大哥一言不发地给她把行李箱塞了进去,随后将后备箱车盖往下一掰,发出吓人的一声响。
车盖下方是一块标着陌生数字的车牌,车屁股某个角落还有一个平平无奇的大众车标。
不是接她单的本田。
黑色大众和刀疤哥,这两样同时出现通常只会代表一个人,秦远岁,那个命不久矣的秦家老太爷,虐恋情深的发起人,秦空的爷爷。
章之之没有被吓到,只是有些发懵,还有些惊讶。
司机大哥面无表情地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姿势,“章之之小姐,我家老先生想见你。”
抓着背包带上的双手捏紧,随着司机大哥说话间扯动脸上的刀疤显得愈加凶恶的脸,难以名状的紧张让她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于是只发了一声:“哦。”
出乎意料的淡定让司机大哥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心道,不愧是能绊住秦少爷两年的人,连说话风格都跟他相似。
汽车后座坐着一个眉目祥和的老人,头发花白面容苍老,他闭着眼像是睡着了,听到开门声才睁开眼。八十多岁的老人,眼窝陷得很深,眼神浑浊且敏锐。
“章小姐,爷爷叫你小章吧。”
秦远岁笑着,很是和蔼。
“爷爷知道你要去录节目,正好让小刘送你一程。”
“小章,别紧张,爷爷就是想跟你随便聊聊天。”
来了!章之之心里在呐喊。
爷爷带着空白支票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