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慧郡主啊。”
话音一落,霍兰芝似是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一般,慌忙抬手捂住双唇,环顾四周见没有人注意这边方才松了一口气。
陆温宁猛然拉住她的手臂,一双眸子亮得惊人:“你是说白凝霺是弃婴?她不是霍婕妤的亲生女儿?!”
她见霍兰芝支支吾吾、闪烁其词的样子,当下相信了七八分。
莫非白凝霺真的不是霍婕妤的亲生女儿?
“你快说!不然本宫即刻就告诉父皇你们犯了欺君之罪!”
陆温宁的声线尖锐又急切,紧紧地抓着霍兰芝的手臂微微颤抖,长长的指甲透过轻薄的春衫深深陷入肉中。
霍兰芝吃痛地抽出手臂,跪在地上,带着哭腔道:“公主饶命,妾身的父亲和姑母也是不得已才隐瞒此事。”
陆温宁攥紧素手,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努力平复情愫,俯身扶起她道:“你说,本宫会替你们做主。”
霍兰芝眸底飞快地闪过一丝轻蔑,面上神色恭维,双眸流出感激的泪水:“妾身多谢公主。只是,事关霍家荣辱,还请公主不要告知他人。”
陆温宁胡乱地点点头。
霍兰芝捏着手帕轻轻按了按眼角的泪花:“我那小表妹几个月大的时候便被白家差人用一个弃婴偷偷换走了,而那个弃婴就是现在的淑慧郡主。由于没有实质性证据,所以父亲和姑母一直没有告之于众。”
“只是,可怜了我那个小表妹。”她双眸浮起一层水雾,低声抽泣,“父亲和姑母私下里寻找了那么多年,也没有半点音讯……”
霍兰芝面露忧愁,声线颤抖:“公主,你说……你说她会不会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陆温宁得知前后因果,神色怔忡,震惊过后,狂喜一波一波地在胸口翻涌。
楚澈多半不知道白凝霺不是霍婕妤的亲生女儿,如果……如果她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他知道后还会喜欢白凝霺吗?
毕竟,白凝霺牵扯在这件事情中,若他依旧与她走的很近,待事情被查明后,他难免不会受牵连。
为了楚家的百年声誉和荣耀,想必他也不会再搭理白凝霺。
霍兰芝抬眸瞧着陆温宁,又填了一把火候:“淑慧郡主当真是命好,父亲发现她真实身份后把她赶出了霍府,结果转眼去了白府,还被送进了宫中。得到了昭仪娘娘的宠爱不说,陛下还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般疼爱。”
“现在,楚将军还心悦于她,或许过了不久她便要被成为楚夫人了。”
霍兰芝的话语如同火星一般坠入陆温宁的心中,燃起千层妒火,烧尽了她的理智。
她面露不甘,轻咬唇瓣,抬头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她不会嫁给楚将军。”
霍兰芝唇角微不可见地弯了弯,鱼儿上钩了。
陆温宁沉吟片刻,问道:“你说淑慧郡主是偷梁换柱的弃婴,你们有什么证据吗?”
霍兰芝摇摇头,眉头蹙起:“公主,白家当时做这件事做的隐蔽……而且几个月大的婴儿长相都差不多,父亲和姑母都没有发现。待发现以后,为时晚矣……”
她顿了顿,又道:“当初姑母之所以发现淑慧郡主不是她的亲生女儿,是因为我那小表妹手臂上有一个红色的胎记,但是淑慧郡主手臂上并没有。”
陆温宁眸光微动,并未多言。
没有实质性证据也没有关系,似是似非的事情最容易惹人怀疑。只要父皇起了疑心,那假的也可以变成真的。
霍兰芝小心瞧了眼她的面色,故意道:“公主,此事牵连甚广,还请你不要告诉第二个人。”
陆温宁不甚在意地应了一声,垂头思索片刻,俯身道别。
霍兰芝瞧着她匆匆的步伐,唇边勾起了一抹冷笑,拨弄着新染了蔻丹的玉指。
前几日,她将自己口误说出白凝霺身世的事情告诉了父亲,父亲当场震怒、让将她赶了出去。但是当晚,父亲又命人偷偷来到她的住处,让她把“白家偷梁换柱”一事传出去,意欲一举扳倒白家。
父亲说的对,白家不倒,白凝霺的位置永远无法撼动。
反正当初姑母命人抱来白凝霺以后,父亲已经将牵扯到的人都处理干净了。那便把这一“欺君之罪”按到白家头上,未尝不可。
霍兰芝轻轻吹去指尖的碎屑,对贴身侍女吩咐道:“你去和父亲说,我已经想办法将消息抖落了出去。”
她有预感,陆温宁一定会帮他们做许多事。
要知道,女人的妒忌心向来都很可怕。
*
陆温祥抱着雪狐跑了一阵子,回头望了一眼,见白凝霺没有追上来,气喘吁吁地喃喃道:“霺儿也太能跑了一点,累死我了。”
雪狐不满地在拱出他的怀里,灵巧地跳到地上,甩着漂亮的尾巴嫌弃地瞟了一眼陆温祥,头也不回地跑了。
“喂,你别跑呀!”陆温祥惊得跳了一下,抬腿追了上去,一边跑一边一口一个“狐狸祖宗”地喊着。
天知道他先前为了抓这只雪狐废了多大的劲,结果现在又被它逃了!
雪狐左窜一下、右窜一下没了踪影。
待陆温祥追上的时候,却见它正咬着一个姑娘的裙摆,蹭了又蹭。那姑娘见了,轻轻一笑,弯腰抱起它。
陆温祥怔了怔,整理了一下自己跑乱了发丝和衣袖,唇边弯起一抹恰到好处地笑意,走过去打招呼:“阿雅?你怎么在这?”
傅亦雅转过身,瞧见是他,福了福身:“见过四皇子殿下。”
她抚摸着怀中雪狐柔软的皮毛,问道:“殿下,这只雪狐是你的?”
雪狐蹭着她的手,那双澄澈干净如同宝石一般的眸子舒服地眯了起来。
“是我猎的。”陆温祥说着伸手欲摸摸雪狐的头,雪狐却躲了过去,往傅亦雅的怀里缩了缩。
他干笑一声,抹着鼻子悻悻道:“但是它不喜欢我。既然它喜欢你,那便送你了。”
瞪了一眼握在傅亦雅怀里的雪狐,又小声说道:“反正本来就是打算送你的。”
傅亦雅怔愣一瞬,轻柔一笑,将雪狐递给一旁的侍女,俯身道:“多谢殿下。”
她本是傅家的嫡女,但是由于父亲的偏心,她的庶姐都比她风光。可她也从未在意过这些,然而眼前这位天之骄子自从结识她以后,却暗地里一次又一次的帮她。
陆温祥不自然地挠了挠后脑勺,额边被汗水浸湿的碎发黏在肌肤上,看起来带了几分傻气:“哈哈哈,你喜欢就好。”
傅亦雅抿唇轻笑,掏出手绢示意他弯下腰,为他擦拭汗水。
她转眸之间,看见他面颊飞起的红云,心中不由柔软了几分。
她想,若傅家只能出一个皇子妃,那么为了他,她可以争一下,求祖母、求哥哥帮她打消掉父亲将庶姐许给晋王为侧妃的心思。
*
春猎结束,回宫的马车都已经准备妥当,木凳也已经摆好。白凝霺扳着指头清点完行李,提着裙摆欲走上马车。
“霺儿,”楚澈跑过来递给她一个大方黑漆食盒,“留着路上吃。”
白泽率先一步接过食盒,打开见里边摆着一壶酸梅汤以及几碟糕点和果脯、坚果。他轻哼一声合上食盒,转交给檀香。
想得挺周到的。
只是,这厮现在越来越不把他这个“哥哥”放在眼里了。
他抬眸打量了一眼楚澈,皱眉道:“你要护送陛下回长安,在这呆着干嘛?”
“去去去,快回陛下那去。”白泽向扇苍蝇一样撵走了楚澈。
转过头瞧见白凝霺喜滋滋地抱着那个食盒,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心中泛酸:“小没良心的,我以前跑到云容斋,排两个时辰的队给你买的糕点也没见你高兴成这样过。”
白凝霺放下食盒,拉着白泽的衣袖说道:“哥,谁说的?我只是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高兴成这样而已。”
她的小脑袋摇了摇,又道:“况且,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白凝霺浅浅一笑,并未作答,可是脸颊的红晕已经出卖了她的心思。
白泽垂下眼帘,遮住眸底的酸涩。
一个是哥哥送的,一个是心仪之人送的,当然不一样。
他勉励笑道:“时候不早了,上车吧。”
白泽扶着白凝霺走上马车后,翻身上马,望着明媚的阳光,神情略微有些恍惚。
明明早已知道霺儿心属楚澈,但当他真正面对的时候才知道这种痛,即使他有了心理准备,也无法承受。
*
楚澈一路护送宣和帝回到宫中后,便在宣和帝戏谑的目光下告退回府。
他若回去的及时,还可以在见一下霺儿。
春猎前陵川命人把霺儿院子的围墙砌成了三尺多高,他若再想翻墙见她,就需要颇费一番功夫。
啧,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陵川那么的小心眼。
刚一跨出宫门,楚澈的便见陆温宁在宫门前徘徊,陆温宁见到他,唇角抑制不住地扬起,走到他面前问道:“楚将军这是准备回府?”
楚澈不悦地竖起双眉,拱手作辑道:“回公主的话,微臣的确打算回府。公主若无他事,微臣先行告退。”
陆温宁察觉他语气中的疏离和不悦,唇瓣轻咬,垂首瞧见他腰间的香囊,眸光狠狠地一阵。
这香囊一看就是白凝霺绣的,因为那其中的香料她只在椒房殿闻到过,据说是白凝霺亲自调的。可是除了香料特别之外,这只香囊的绣工远不如她之前送的,他却将他挂在身上。
心中妒火蔓延,本该是一个什么都不是弃婴,如今却有着父皇的宠爱、楚澈的爱怜。
这些她费尽力气都未曾得到,她却轻轻松松地获得了。
陆温宁面容上闪过一丝不甘,看着楚澈低声道:“楚将军,你最好离淑慧郡主远一些,因为她根本就不是霍婕妤的亲生女儿。”
楚澈神色错愕,目光复杂地瞧着她,半晌未语。
陆温宁以为他是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强压住心中的喜悦,又道:“本宫听说,白家当时偷偷用一个弃婴换走了霍婕妤几个月大的女儿,那个弃婴就是淑慧郡主。”
她担心他不相信,又道:“霍婕妤女儿的手臂上有一个红色胎记,但是淑慧郡主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楚澈(目光怜悯):这里有个傻子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问题是还拦住了我回去看霺儿的路TVT
=w=
今天有晚课,,,
我才发现其实我前面感情线有小bug,我尽力改。写得时候觉得很有道理,现在被读者点出来,我自己解释得我自己都不相信……
昨天体测,运动过量,早上起来浑身酸,宛如被车碾过得一样QAQ伐开心,作者君要锻炼身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