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刚刚椅子被拿掉的事情,乔真沉浸在愤懑中,闷闷不乐的扒拉着饭菜,没听?到敲门声。
丁谣最先反应过来,放下碗筷去?开门。
本以为是杨小天又回来了,待看清门外的少?年,她顿时哑然。
楚旭廷单手操兜,目光定格在暖黄色地?板上,门被打开后,视线中多出一双粉白小兔棉拖鞋。
他长睫微颤,眸光有?片刻游离。
地?上那双小脚,顿时让他想起那次柔嫩细腻的触感。
少?年并未出声,目光幽暗了几?分,喉结上下翻动,腹下的热浪滚涌着袭向背脊。
丁谣没想到会是他来,到嘴的话硬生生憋回去?。
她望着同样沉默的大男孩,心跳陡然加快,搭着门把手的柔夷不自觉的缩紧。
那晚上他说的话,像被裱框的警句,摊开、平铺、高悬在她随时能看见?的地?方。
她不是傻子,怎会不明?白这番话的意思。虽没有?提起喜欢二字,也不算表白,但他要表明?的情感,她是真情实意的感觉到了。
谁会在半夜不睡觉守着她回家?,会不厌其烦的教她防身术。
他表达的方式太过直男,她确实绕了几?个?弯才通透豁达。
若是同龄男子,丁谣或许会心动,但她面对的是个?刚成年的弟弟。
一种禁忌的罪恶感浮上心头,她定了心神,将堆杂在脸上的异样拂去?,换上疏离的微笑。
“这次要借什么?”
楚旭廷目光上移,最后锁住她的笑脸。
那种想撇清关系的隔阂,刺的他心脏钝痛。
他抿了抿唇,几?预开口,裤兜里的手捏的发白泛青。
所以,还是因为那个?所谓的弟弟,要跟他划清关系?
明?明?乔绿茶好好的,没磕着伤着,还给他摆脸色!
她的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了乔真的身影。
门里门外,隔着一个?她,两名少?年视线相汇,火花四溅,空气中都有?弹药硝烟弥漫。
“借东西吗?我去?拿。”
乔真上前,将挂在椅子上的外套披在丁谣身上,这情景,显得楚旭廷多余又不识趣。
知道他是在故意挑衅,楚旭廷恨不得欺身上前,胖揍他一顿。
但这样一来,丁谣心里的天秤,会彻彻底底偏向这朵绿茶。
借个?锤子!
楚旭廷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就走?,并将隔壁的门‘砰’的一声带过去?。
丁谣吓了一跳,心肝胆颤的合上门,心情复杂。
刚一转身,就于满脸担忧的少?年四目相对,她率先回避目光。
心头有?难以言语的疙瘩,抚不平也拿不掉。
“姐姐,我已经原谅楚同学了,他怎么还对你?发脾气?”
乔真似有?不平,担心她受委屈,双手紧张的拧在一起。
见?他单纯真诚的模样,丁谣只得笑着安慰,“我没事,你?别担心,他发火不是冲我。”
她坐回去?吃饭,胃口却不如之?前那样好,就连乔真接连夹过来的鱼肉,都没能格外注意。
楚旭廷冷着脸出去?,黑着脸回来。
餐桌上的两个?死党面面相觑,暗搓搓的讨论?。
杨小天:“我就说旭哥是个?有?底线的人,不会找人借东西。”
“屁,他是个?有?底裤的人还差不多。”
“他没拿筷子。”
“那万一是人家?不借?”
……
楚旭廷一回来就窝在沙发上,满脸写着不高兴。
杨小天不忍心,举起手中的筷子,“哥,你?要不嫌弃用我的?”
“不了,没胃口,不想吃了。”
他似在赌气,单手撑着脸,胳膊支棱在沙发扶手上,紧皱着眉头,难展欢颜。
“都怪那个?绿茶婊哥,他没出现之?前,旭哥跟谣谣姐关系挺好的。”
杨小天嘟囔着,为楚旭廷抱不平,竟连自己都食欲不振了。
接近傍晚时分,丁谣收拾着准备上班。
乔真刚忙完厨房的事,像妻子对待出门丈夫那般,帮她整理皮包,替她擦干净琴箱,叮嘱她带好雨具。
他的体贴细致入微,如温热的泉水,一点点渗进池塘里,平静未起波澜。
爱情与友情,有?时候确实不那么泾渭分明?。
丁谣对此毫无?察觉,仍以小弟弟那样看待他的懂事。
“姐姐,早点回来,路上注意安全,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打电话给我。”
乔真送她出门,在门口细细叮嘱着。
性?转一下,不难看出是亲密恋人才会有?的互动。
“嗯,我知道,你?在家?温习功课吧,早点休息。”
丁谣把门带上,偏过头便看见?直挺挺矗在电梯口的少?年。
楚旭廷双臂环胸,脸色难看之?极。
妈的,他感觉整个?人都气裂幵了。
为什么这女人就是看不清绿茶的真正?面目。
电梯很快从一楼升上来,见?楚旭廷站着不动,丁谣在梯门快要合上刹那钻进去?。
“你?要下去?吗?”
她扒着门询问,只是出于应有?的礼貌。
结果,少?年僵着脸,环抱胳膊走?进来。
两人静默不语,在狭小的空间彼此抗争。
丁谣站在前面一点的位置,总感觉背后有?道视线盯着,使她局促紧绷。
借着紧闭机械门上的倒影,她隐约看见?少?年的高大的身躯,正?斜笼在她后方,像开启暗黑模式的大白,立在阴霾里,密谋着什么。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电梯终于落到一楼。
大门开启的瞬间,丁谣松了口气,赶紧钻出去?,硕大的琴箱撞在门口大理石墙上,发出闷沉的回声。
“你?跑什么?”
少?年跟着跨出电梯,大手攥住她的手腕,稍用力?一带,丁谣被迫回头面对他。
两人身体贴在一起,丁谣下意识后退,琴箱再次撞在墙上。
楚旭廷反应极快,手掌拖住她的后脑勺,免于她撞墙吃痛。
“我是三头六臂的怪物?么?”
他俯下身,拖住她脑袋的手滑向脖颈,迫使她抬头与他相望。
丁谣连连摆头,“上班要迟到了。”
楚旭廷冷哼,“迟到就迟到,我看谁敢开除你?。”
“我新老板他……”
“嗯?压榨还是剥削你?了?”
她再次摇头,摄于少?年灼热的目光而词穷。
他当然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怪物?,不会有?动怒还怎么好看的怪物?。
他是狼,前爪按住捕获的小羊,鹰隼黑眸锐利的锁住她,却不着急吃拆入腹,似要与她作出一番心理较量。
“你?凭什么!”楚旭廷直勾勾瞪着她,像是气急了。
他靠的很近,丁谣能清楚感受到他起伏剧烈的胸腔。近距离接触,她又闻到一股淡淡的雪松气息,仿若雨后清新恬然。
这是被壁咚了?
被这个?刚成年的小屁孩?
弄清楚目前的处境后,丁谣恼羞又尴尬,壮胆想推开他。
“你?能不能公平点?”
一瞬间,少?年仿佛泄气的皮球,刚刚还张牙舞爪的螯钳,颓败的放下,秒变受伤的可怜小兽。
他瓮声瓮气地?低语,湛黑的眸子蒙上水雾,能轻易博得怜悯。
丁谣怔在原地?,抗拒的双手搭在他的胸前,成了暧昧的邀约。
楚旭廷对她微楞的神情,有?些委屈,“你?怎么可以凶我?”
凶就算了,可为什么就针对他一个?人!还邀请那个?绿茶来家?做客!
所以,他现在这副兴师问罪的架势,是因为那天晚上受气了?
丁谣突然觉得,这个?长着獠牙的凶恶小狼,多出一对粉嫩的耳朵,还时而竖起时而耷拉。
她没油的心软下来,耐心的跟他解释,“上次是我不对,没弄清楚就对你?发火,没能控制自己的情绪,给你?造成的困扰,我表示抱歉。”
“那刚刚在楼上,你?那什么表情。”
提起这个?,丁谣才严肃几?分,推开贴上来的少?年,义正?言辞的说:“以后,你?不要特意接我回家?,不必教我练拳击,更没必要送我东西,普通朋友做这些,真的有?点过了。”
普通朋友?
楚旭廷被这四字宣判震地?瞠目结舌,茫然顿挫感卷入四肢百骸,心灰意冷大抵如此。
“丁谣,你?明?明?知道,我喜欢……”
“楚同学!”
他声线暗哑发沉,直呼其名,妄图引起她的重视,却被她厉声截断。
她是刽子手,挥刀斩乱麻,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只一句,就将他编织好的藤蔓切断、割裂。
爬满墙壁的绿叶,被徒手扯下来,只剩下满目疮痍的触须。
“我真的,不会对一个?孩子动心。”更何况,不仅仅是年龄,其他方面,两人也很大的差距。
楚旭廷脸色更白了,声音哑的不像话,“不会对我动心,那乔真就可以?”
“更不行,我只拿他当弟弟。”
“他拿你?当姐姐么?”
“什么意思?”
楚旭廷靠近她,面浮冷嘲:“字面意思。”
走?廊很快传来脚步声,夹着日常闲谈。
丁谣慌乱不已,却无?法推开一米八七的大男孩。她越是抗拒,他凑的越近,那墩坚实强硬的肉墙,将她逼仄至死胡同,无?法逃离。
炽热的唇,就快要落在她脸上。
她感觉全身都烫起来,起火般燥热,这种被年下小男生欺压的挫败,实在过于羞耻。
“楚旭廷!”她奋力?想挣脱桎梏,力?量悬殊使得她开始气喘。
终于,在路人转角过来时,他舍得放开她。
贴在身上的庞然挂件被剥离,丁谣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脸颊上的陀颜消散。
路过几?个?老太太驻足扫视着两人,眼神暧昧的流转着,仿佛刚刚这里曾留过激情春欲。
年轻人嘛,情到深处,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确实不分场合。
丁谣的脸更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旭哥他气裂幵了!真的裂幵裂幵裂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