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远行不解其意,心塞了好一阵。
徐新恨看他一眼,意味深长道:“师父,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痛失爱徒,没准会有别的意外收获。”
乐远行抬起头:嗯?
徐新恨慢悠悠道:“比如……有了一个知己,未来这知己……也许会时常陪伴你。”
一边说,一边用熠熠生辉的眸子紧盯乐远行,好似这知己二字大有内涵,是什么暧昧关系的暗号。
乐远行和徐新恨对视一阵,忽地不自在起来,左顾右盼一番,生硬问道:“那个……仙名山,你知道多少?”
徐新恨将乐远行的变化尽收眼底,听他没话找话,展颜一笑。
乐远行微微有些脸红,他勉强道:“有话快说。”
徐新恨不急,而是徐徐答道:“我记住的事不多,原本只觉得九重很多东西都很熟悉,但我好像又不生活在这,可是昨晚对敌,法术恢复了不少,关于这本书的记忆也找回来一些。我想起来,这书讲的是恶人……问天派,乃是云起真人所著。”
乐远行:“难怪你说云起的名字熟悉,原来他就是九重的缔造者。”
徐新恨点点头,又神秘道:“我对这本书印象还比较深刻,可这书从头至尾……没有仙名山!也就是说,这仙名山和我一样,都不是作者的设定,所以我想……仙名山肯定有异。”
徐新恨的话在乐远行意料之中,人无缘无故掉进一本书里,这种荒唐事,他数十万年来从未听说过,所以他觉得现在这一切,其实是有人用法术构建,为的是将他困在这里。
至于凶手是谁,他当然首先怀疑苍梧上神。两人势同水火,算是政敌,若他不在了,天庭大权便能全落在苍梧手里。
且他穿书那天,也是苍梧拜托他去的人间。
去了人间,便被人追杀到跌入书中世界,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巧合。
当然,他没有证据,现在这些怀疑只能放在心里,只告诉徐新恨他怀疑这里是有人用法术构造的幻境。
忽然想到一事,又问道:“你说你是追着什么人到的此处,难道那个人是我?”
毕竟这本书除了他们俩,还没见到外来人口。
徐新恨闻言,蹙起眉,摇了摇头:“不记得了,现在只能想起这本书的内容。”
乐远行:……真是失忆的恰到好处,若不是徐新恨一脸真诚又痛苦的样子,他都要怀疑小徒弟便是幕后黑手。
乐远行又问:“你可记得为什么会看这本书?”
徐新恨想想,道:“这书在外面好像很热销,我想也许是冲着热度去看的。”
乐远行:“书里内容你都记起来了?”
徐新恨:“八九不离十,但因为我们的参与,故事情节和书中所写已经大相径庭。”
乐远行点点头,虽说故事走向变了,但幻境是根据那本书所设置,徐新恨书看的仔细,知道的事情肯定比自己多,带在身边能当个资料库用,他修为又高,一旦和人动起手,是个强有力的战斗力,没事的时候,还能一起聊天喝酒,真是怎么想怎么划算。
正暗自欣喜,徐新恨嗫喏问道:“师父,出去后,你会装作不认识我吗?”
乐远行不想撒谎,诚实答道:“不会,只要你不想着扰乱三界太平,引起战乱,我一定会引你为至交。”
徐新恨一喜,又问道:“师父,是不是有人想扰乱三界和平?他是谁,你告诉我。”
出去我就杀了他。
乐远行讳莫如深:“小孩子,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徐新恨:……
第二天,师徒俩人黑着眼圈,打着哈欠,一前一后出了房门。
众人见了无不惊悚。
甘九游大惊失色:“你俩怎么又一起睡觉!”
杜南秋皱着眉:“唔,师父这是给小师弟开小灶了?”
沈忆然摸下巴:“眼圈这么黑,难道你们练了一晚功?”
只有傅如松噙着笑,诚挚道:“师父,小师弟这人我看不错,不必拘泥世俗眼光,勇敢爱,大胆追,徒儿支持你们。”
乐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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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底城与长春派相距甚远,徐新恨凭着记忆,告诉乐远行途中会路过无梦城。
乐远行想了想,打算今晚住回问天派,明早去城里打听打听消息,再去海底城。
出发回家前,甘九游去了趟市集,采购了不少炼制闭气丸的原料,鼓鼓囊囊装了两大包。
杜南秋不解:“怎么不回无梦城再买?”
甘九游道:“你懂什么,长春派灵气足,山下卖的原料比无梦城质量好太多,关键价格还便宜。”
说着,他将两个包裹分别绑在双锤的尾端,接着一左一右挂在肩膀上,卖力气的挑山工似的,勤劳又辛苦。
问天派穷,自然没有乾坤袋那样的宝物,所有行李都得自己背着。
甘九游又对炼制丸子的原材料一向看重,从采购到运输,从来都是亲力亲为,所以这回也拒绝了沈忆然的帮助,自己扛着包裹。
杜南秋看着累得吭哧吭哧的甘九游,难得一见的没有回怼,甚至邀请法器做了扁担的师叔和他同乘破山刀。
二人一走,傅如松也取下头上红色的小弓,喝了声:“大!”
红色小弓瞬间变作数十倍大,竖立在空中,傅如松一跃翻上弓弦,跟在破山刀后面走远了。
沈忆然见状,取出算盘,掷上半空,赶紧跟上大部队。
乐远行欲走,回头见徐新恨还一动不动,狐疑道:“你别说自己还是不能御剑,我不信。”
徐新恨摊摊手,无辜道:“没有的事,我只是好困,站着都能睡着,一会御剑,岂不是很危险?所以……师父可不可以带着我?”
乐远行无语问苍天:乖巧小徒儿惊变狗皮膏药。
乐远行想拒绝,可徐新恨可怜兮兮的瞅着他,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明明是高山深谷般的五官,却显得委屈又无助,他心一软,还是道了句:“上来吧。”
徐新恨欢快的飞上长空,根本一点疲态都没有。
乐远行看着徐新恨,他总觉得长春派一行后,对方哪里变了,虽然还是一样的天真,一样的爱撒娇,可他却觉得小徒弟似乎深不可测,远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若说他有所隐瞒,或者另有所图,可对自己又是真心实意的好,比起其他徒弟,有过之而无不及。
沉思间,徐新恨唤道:“师父,快出发吧,师兄他们都看不见人影了。”
两人虽然约定人前做师徒,人后做朋友,可徐新恨还是一口一个师父。
这也不是大事,乐远行懒得纠正,就随他去了。
乐远行暂时放下胡思乱想,跃上长空,全速而去。
一路上,说着困顿不已的徐新恨并未未合眼,乐远行却站在前面不停打盹。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落日坠入地平线,月亮却迟迟没有出现,
今夜无月,徐新恨却觉得乐远行的身形格外清晰。
黑暗中,他不自觉搂住了乐远行的腰。
乐远行一僵,随即听徐新恨道:“师父,你睡吧,我来御剑。”
乐远行瞬间清醒,他别扭的挣扎几下,不自在道:“我不困。”
徐新恨在他耳边低声道:“别动,你想掉下去?”
乐远行连忙绷直了身体。
乐远行以为这种尴尬会持续很久,谁料,不过片刻徐新恨便放开手,转而站在他身前。
少年迎风而立,身姿挺拔,竟有顶天立地的气势。
徐新恨没有回头,只道:“师父,你坐下睡,我来御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