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白梅这叫声可真惨烈,左邻右舍的人都被惊动了,跑过来看情况。

等宋贝他们一家过去的时候,白梅家里已经挤满了人了。

白梅脸上几乎是一脸血,她这是磕破了鼻子,流鼻血流得稀里哗啦的。

“宋老大家的,快把脸抬着。”附近的宋大娘边用抹布擦着白梅脸上的血,边啧啧说道:“你都多大人了,咋还能把自己摔一跤呢。这下可把鼻子摔坏了,好家伙,流这么多的血!”

宋红春看着白梅的情况,心里头虚得很。

她知道若不是自己躲开,白梅根本不会摔得这么惨。

宋红春看见过来看情况的宋贝,当下便想祸水东引,她咬着下唇,指着宋贝道:“我妈会摔了,还不是宋贝惹出来的事!”

“你给我闭嘴!”

白梅听见这话,却是冲着宋红春发怒地吼了一句。这红春做事咋就这么没脑子呢?这事引到宋贝头上,不还得扯到她身上去!

宋红春被吓得打了个哆嗦,又气又怒,索性摔手跑出家去。

街里街坊其实刚才也隐约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话。

毕竟这白梅和宋红春的嗓门可大着呢,他们刚才还有些不敢相信,现在看她们母女这么一副作态,哪里还不清楚这件事到底是真不假。

这些邻居心里都暗暗唾弃了一句。

见白梅只是磕破了鼻子,宋贝一家就回自家那边去了。

白秀英心里快活极了,回到家的时候还哼着小曲,她一进屋,便见到有个影子蹿了过来,把她吓得后退一步,拍着胸口。

“妈,这事咋样了?”陈建林着急地问道。

白秀英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拍拍胸口:“你妈出马,那还能不成吗?咱们已经和宋贝他们家说定了,落聘在12月初三,婚礼就定在12月初十。咱们两家也都说好了嫁妆和彩礼,你过阵子可就是结了婚的人,可得表现得像样些,少往山里跑,少去和你那些狐朋狗友……”

白秀英唠叨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陈建林提了个背篓就要出门。

她连忙喊住他:“我话还没说完呢,你这是去哪里!”

“妈,这不是快结婚了吗?我总得多赚些钱,才能够让宋贝嫁得风风光光的。”陈建林热络地说道,声音还没说完,人已经跑出不知道多远去了。

“诶……”

白秀英还想嘱咐几句,却连陈建林的影子都没瞧见。

她张大了嘴巴,半晌后又是高兴又是嗔怨地说道:“这孩子也不知道到底像了谁。这种话说得这样大声,也不怕人笑话。”

“还能像谁,当然是像我了。”

陈国成老实的脸上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说出来的话却叫人脸红。

白秀英老脸一红,“可不是像你。当初咱俩连话都没谈过几句,你就巴巴地拿着镰刀到我们大队里去帮忙收稻子,险些被人当做偷稻子的给抓起来□□了。”

“那会儿不是家里穷,没办法给你其他东西嘛。”

陈国成感慨道。

白秀英也深有感触,她撞了下陈国成的胳膊肘,“以后咱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瞧建林这阵仗,咱们把宋贝娶过门来还真娶对了,说不定用不了几年,咱们家都能成万元户呢。”

就在夫妻俩忆苦思甜的时候,宋贝和陈建林谈婚事的事在大队里不胫而走。

这两人都是大队里头最近出了名的,两人要结婚的消息一出来,不少人第一时间就是感到惊讶。

“这不可能吧,宋贝不是喜欢那陈老大的儿子吗?前阵子还闹自杀呢,这会子咋就嫁给陈建林了呢?”

“这天底下稀奇事多了去了,我看这事倒是未必不可能。”

“嗨,咱们问问徐大娘不就知道了”

徐婆子拿起上头印着无产阶级万岁的陶瓷缸杯子,慢悠悠地砸吧了一口凉白开,笃定地说道:“我看这事能成!”

徐婆子的话在大队里一向有分量,她说成,众人便都相信了。

于是,众人便去打探起两人几时下聘,几时结婚。

要不说这人民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

没过几天,不但两人下聘时间,结婚时间被打听出来了,就连两家说好的嫁妆和彩礼都被挖了出来。

这次两家都有心把婚事办得漂漂亮亮,堵住别人的闲话。因此无论是陈家还是宋家,都愿意尽量帮忙这对小夫妻有个快乐幸福的婚礼。

他们红兴生产大队这几年来的彩礼并不多,寻常人家有个80元再配上“几条腿”就称得上是体面了,不像城里人条件好,能给出几百元的彩礼和“几十条腿”来。这里的“几条腿”多半是衣柜啥的,让新娘回门的时候装衣裳过来。至于嫁妆则更简单了,几件衣裳,几块钱便差不多了。

了不起的就给闺女买台缝纫机,就这一样东西就够那家人在大队里横着走了。

对于他们大队来说,这缝纫机还属于稀罕物。

“啥?12月初三和初十?”

陈家业听到林秀红说出陈建林婚事日期时,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你没说错吧?真是这两天!”

“就是这两天,我听得真真的,徐婆子都亲口这么说!”林秀红说着话,脸上表情都快扭曲了。

“那怎么行!”陈家业拍桌子道:“这两天是咱们家植林的好日子,他们凭什么跟咱们同一天。”

陈家业为了陈植林这个宝贝儿子,那是费劲心思去找了徐婆子问了好日子,不过他性格犹豫寡断,也是有心想要吊宋红春家,让她们多给些嫁妆,故而一直没有露出口风。

没想到,这拖着拖着,这好日子就成了隔壁陈国成家的了。

“就是!”林秀红道:“陈建林那孬货哪里配和咱们植林同一天办好事。你去跟隔壁老二说,让她们把日子换了。换成明年也成啊。虽然说寡年结婚不好,可他们家建林克妻,说不定在寡年结婚反倒好了。”

“好,我这就去跟老二说。这咋能跟咱们儿子在同一天呢。”陈家业抄起桌上的烟杆,穿上已经破了洞的鞋,啪嗒地朝隔壁走去。

他还想好,要是隔壁老二不同意,他就让爹妈去跟老二说。

横竖绝不能够让建林跟他们家儿子植林同一天结婚,这不是要让他们晦气吗?!

这真是太欺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