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顾晏着人从王府开始寻起,半刻钟后仍未见消息,他便亲自带了一队暗卫又从魏璟所居的当铺周围搜起。

许挽这具身子是辗转被卖多次最后才到的青楼,幼时就被下过不少迷药,身子渐渐已有了习惯,因此寻常的迷药对她作用不大,很快就醒了过来。

徐婉害怕打草惊蛇不敢出声,便佯装昏迷偷偷听着掳她之人的谈话。

正当他们二人争执不下时,徐婉迟疑是否要假装醒来然后趁着其中一人犹豫的功夫,说服他放了自己。

常烨迟迟不肯动手,另一个暗卫见夜色越来越深,有了自己动手的念头。若是这趟差事办砸了回去在小姐跟前指定没有什么好下场,倘若侥幸办成了或许还能得些赏钱逃出京城。

“你不肯动手,便帮我守着门,我自己剜了这女人的眼睛跟主子交差。”这暗卫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往徐婉躺着的地方走去。

常烨瞧见他的动作轻嗤一声,骂了句“愚蠢。”转身往门外走去,心想早早回去得了,免得在这惹一身腥。

徐婉听见暗卫的话暗道不妙,立马翻身起来,拔腿就往门外跑,步伐很快能看出是有些功夫底子的。常烨未曾料到她一个后宅女子竟会功夫,微微愣了下。另一个暗卫瞧见徐婉越过常烨快要跑出了门,赶忙冲常烨喊道:“快,截住她。”

声音入耳,常烨敛了神情拿腰间一块碎银冲着徐婉脚踝打去,徐婉刚跨出门槛就感觉道脚踝的一处穴位被重重击了一下,疼得瞬间跌坐在门槛旁。

“怎么?养在深闺里的娇小姐还会功夫啊?”常烨伸手去扶徐婉笑得无赖又邪性,低头冲她问出这句话,眼里满是探究。他好像明白了宋宁怎么敢不顾这女人太后外甥女的身份毁了她了,原来这位是个假千金真细作。

徐婉隔着衣袖搭上常烨的手腕借力坐在了门槛旁的石凳上。

“这女人不知何时就已经醒来了,再不动手,被人找了来咱们俩都完蛋了。”暗卫见常烨扶了徐婉坐在一旁心中更加焦灼。

“想来你们来掳我也是知道我的身份,今日我若是死在这里,不说太后不会放过你们,便是摄政王也必然会查明真相为我报仇”徐婉把自己装晕时想好的词搬了出来,试图说服这两人放过自己。

“是吗?可我们神不知鬼不觉的要了你的命,谁又会知晓呢?”常烨凉凉地把话说出口,若非徐婉醒来的早知晓这人无意要自己的命只怕当真会以为他要杀了她。

“你应是不愿冒这份风险的。”徐婉浅笑回他话,她在赌,赌自己今日能侥幸活命。

气氛凝滞时,院外传来了寻人的声音,常烨和另一个暗卫拽着徐婉往屋内退。三人往里走不免留下痕迹,徐婉又故意将常烨打自己脚踝的碎银扔到地上。

顾晏带着暗卫在附近搜查,接近这处荒宅时他隐约听见有女人的声音,示意暗卫包围院子,自己则带了两个随身的侍卫翻墙进了院内,进了院子后瞧见门口的痕迹顾晏大致猜出徐婉应该就在此处,顾晏三人顺着墙避过屋门可见的方位,从窗户翻了进去。

徐婉的角度刚好能看见窗户,瞧见顾晏翻窗跳进屋时她神色间尽是讶异。

徐婉猜到自己失踪王府会派人来寻,可万万想不到会是顾晏亲自来寻她。

此时常烨二人发现窗下的动静时也看了过去。

顾晏盯着常烨揽着徐婉的那双手眼神微动,随身的两个暗卫立即和常烨二人动了手,四人缠斗起来。

摄政王随身的暗卫能于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常烨二人自然不是对手。不消片刻,胜负立见。

常烨二人被擒住,徐婉靠在门沿上没有动作,顾晏瞧见她不肯动的模样,不耐烦的说道:“还不回去,等着被人卖不成?”

“我脚踝伤了,劳烦王爷吩咐府上备顶轿子吧。”常烨那一打使了十成的力道,徐婉脚踝疼得厉害半步也没法走。

内宅女眷被掳传出去必定名声尽毁,王府除了暗卫外多得是探子细作,顾晏不愿让人将许挽被掳一事传扬出去,是以未曾打算让府里备轿来接人。

也许是心疼她今日着实受了罪,也许是她痛极了眼泪要落不落时的模样有些惑人心智,顾晏鬼使神差的背起了她,在夜色中走回了王府。

深夜时街上人烟稀少,暗卫押着常烨二人先行回府了,只余顾晏和徐婉两人。

顾晏走过一个个路口徐婉在她背上想起上一次被他背着回府也是走的这段路。

那时是秋后,京城的天已近寒凉,徐婉的心更寒。彼时是衡王秋后问斩之日,顾晏瞒着她以为她不会知道,未料到她从越平口中得了消息偷偷跑了出来。

徐婉躲在菜市口人群中眼见刀落人亡的那刻,恨极了监斩衡王府满门的丈夫。至亲被杀,她理智尽失,明知顾晏也曾为父亲奔走求皇帝开恩,明知父亲被判死刑与他无干,明知这场监刑是皇帝所逼,是他为了保她徐婉一命不得不做的事,却依旧怨恨他。

也许是死了一次,徐婉看开了些吧,此刻趴在他背上心里的怨恨比前世淡了许多。

一路上,徐婉始终都是懵的。记忆里的顾晏冷清淡漠,少有柔肠,一直都不喜欢与旁人有肢体接触,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会背她回来。

不止徐婉想不到,整个王府都不曾料到向来冷淡的王爷会背着一位妾侍回府。今晚过后只怕摄政王府的风向就彻底变了。

顾晏抱着顾晏入府回了西院她的房间,得亏是夜已深了,不然只怕今晚这满院的女人就得炸了。

“今日之事本王定会查明事实给你个交代,长点教训,往后如无必要别再出府了。”顾晏把徐婉放在床榻上扫了眼屋内的装饰缓缓开口,明明是关怀之语可他语气里带着的那股不容反驳的意味却无端惹了徐婉心烦。

“我记下了。”徐婉听话地应了下来,她想到今天的遭遇自己也是后怕,前些日子还想着拿着银票寻个机会逃出京城呢,想想也真是不知世间险恶,她一介女子,若无人护持,真出了什么事可保不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