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别客气,和自己家一样。”他口气淡淡的,不经意间透着些凉薄的讽刺的味道。
反倒让她心里柔情顿消,翻个白眼,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白望亭也没多问,随手调了一杯热姜茶给她,然后坐在她右手边的单人沙发上,这才又问道:“你刚才说找我是干什么?”
“解约。”吴疏月将文件往他面前一推,“我要跟你解约。”
白望亭不紧不慢地将文件从文件袋里抽出来,随手一翻故作为难地说:“可是你已经签过了。”
“我知道,算我毁约,我赔钱。”
“你赔钱?”他又抬头看她一眼,那神情就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事情。
“我有钱!”吴疏月一字一句地说道。
“是,我知道,您现在是海上妖姬,赚了大把的钱。”他笑着点点头,又慢慢起身,从茶几下的格子里取出一只小小的金属白玉珠的算盘,“你要赔钱,那我就给你算算。”
他一边算着一边嘴里念念叨叨:“一年五万,你和我签了多久?”他慢悠悠翻着合同,“哦,一辈子。”
“什么!”
“一辈子的话,”他抬头看着她,“给你算多少年合适?六十,好像不大好,太不礼貌了,起码八十吧,客气一点儿都是祝您长命百岁,该算一百年……不过这毕竟是让你赔钱的事,就算八十年吧……我算一下,五万,乘以八十……”
“你等等!”吴疏月一把夺过合同,合同上白纸黑字果然是写着“一辈子”,吴疏月顿时火冒三丈,猛地把合同摔在地上:“哪有这么签合同的,这叫合同吗?这叫卖身契!”
白望亭看着气急败坏的吴疏月摊手:“你问我,我问谁呢?合同是你自己签的,上面白纸黑字写着你吴疏月的名字,我也没逼你没强迫你不是吗?谁让你自己签合同的时候不看清楚呢?”
“金百丽签人向来是一签三年!什么时候签过终身合同,万一……万一这人要是不中用呢?红不了呢?万一她后来只赔不赚呢?你竟然签一辈子,你简直是在搞笑吧!”吴疏月愤怒地说。
“是啊,谁让我傻呢?”白望亭又一脸无辜地说,“我也是头回接触这类生意,哪里想到签个人会有那么大风险呢?不过事情已经这样了,说签你一辈子就签你一辈子,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不怕你赔钱。怎么样,我这个老板对你够好了吧?”
“神经病啊!”
“对对对,骂的对,是我疏忽了,我这就跟你解约,你先等我算清楚,不着急。”白望亭也不管她,一双纤长的手指依旧不慌不忙地拨弄着算盘:“十,十五,二十……”
“别算了!”吴疏月起身就要走。
“不算了?”白望亭面带笑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一句话,怎么才能解约?”
“意思是,让我提条件?”白望亭放下手中的算盘,一副老狐狸坐化,终于得道飞仙的淡定模样。
“对。”她又转转眼珠说,“除了结婚,别的你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到。”
“唉!”白望亭叹口气,“反应还挺快,这时候挺机灵,签合同的时候干嘛去了呢?”
吴疏月听出他话里的揶揄,又狠狠瞪他一眼。
“可是我除了结婚,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到别的要求。”
“结婚不行,不可以。”吴疏月面无表情地拒绝。
“啧,那要是实在不行,我就退而求其次吧。”白望亭说着欠身从自己的沙发上换到她身边,鼻尖儿蹭蹭她的耳垂。
“干嘛!”吴疏月猛地一下躲开,一脸惊恐地看着她。
白望亭也不介意,咧嘴一笑说道:“不是海上妖姬吗,要不然,你□□我试试?”
“白望亭!”吴疏月咬牙切齿,一把按住他的脸又用力一推,“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吴疏月起身就要走。
“哎,哪儿去?”白望亭赶紧追上去,一把按住门把手。
“又要怎样啊!”吴疏月后退一步,生怕他又做出什么没羞没臊的事。
他却只是拎着文件袋在她面前晃了晃,然后塞到她怀里:“拿好了,别回头说我没给你合同,假装自己不知道,这可是绝对有法律效应的,跟你那半吊子离婚公告一点儿也不一样呢。”
吴疏月再次咬牙,突然冲着他的脸大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趁白望亭捂耳朵的功夫,她便打开门一溜烟跑掉了。
“嚯!几年不见狮吼功都学会了。”白望亭一边感叹着又站在窗口喊道,“哎!明儿有个签约仪式,你得去,我接你啊!”
“不用!”吴疏月头也不回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