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场上站着一排少说五六个人,他们着装一样,发型一样,就连脸上颤颤发抖的表情都是一致的,相差无二。不光如此,就连所有人的嘴也都被堵上了。
祁王一眼看过去,脸上的表情就是一滞,渐渐的放慢脚步,停下来,“傅都督这是什么意思?”
傅欢脚步未停,直直的走向那群人,挥手示意看守的人将其带过了,“王爷,这些都是,也不知哪个是您的家仆,傅欢便叫人都带了过来。”
“你…”祁王眼睛在几个人身上匆匆一略,又不是他的手下,他如何知道,牙齿咯得绷劲,憋了半晌才道,“你耍我!”
傅欢眉毛一挑,“怎么会,王爷这怕是误会了?”
说完努了努下巴,“我没那么无聊的!”
“王爷要找人便快找些,我身上忙,还有事。”傅欢把脸一转,侧脸在阳光下微微发光,整个人都好似都镀上了一层浅浅的光。
祁王冷哼了声,袖子一甩,眼睛流连观察着每个人的反应,注意他们神色的变化,举止的小细节。
甚至几步走到那些人的身前,想要凑近了看个究竟。
旁边看守的士兵,见他的动作,不知为何神色紧张的就作势上前阻止。
不过却被傅欢一抬手给压了下去,动作虽不大,但显然也没逃过祁王的眼睛。
只见他垂眸微顿,思索片刻后,一手潇洒的打开折扇,在身前扇了几下,“傅都督,这不是开本王的玩笑?”
“王爷此话怎讲?”傅欢面上察不出任何疏漏。
祁王不屑的勾着唇角,纸扇一合,挨个的朝着傅欢给他领来的一排人指去,“此处并无本王的家仆,傅都督要不是在拿本王开涮,就是看不起本王…”
“本王虽是个闲散的王爷,但…”
“王爷确定不再仔细瞅瞅吗?”傅欢抬眉打断他,眼底是他看不懂的笑意。
带着随意,自信,张扬,不见半分的慌张与心虚。
被她这样看着,祁王莫名的有些拿不准主意,扇子就这样半落不落的举着,嘴里的话也只吐出了一半。
傅欢收回视线,抬手摸了摸自己腰上坠着的长剑,手指在剑把处摩擦了一会儿,“怎么,祁王想好了吗?”
祁王憋着一口气,自打见到这女人就一直憋了口气,怎么弄怎么不舒坦,堵在胸口就像生生压了块儿石头一般,挪都挪不动。他现在也没什么心情跟她玩什么猜谜的游戏了,唇瓣张开僵巴巴的咬着牙,“傅都督,本王是王爷,难不成要个人还要不起了!”
他话一落,整个训练场上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住了,热火朝天的地方直接降温到了冰点。
过了一会儿,祁王只感觉耳边伴着风透进一声浅浅的笑,“王爷”
“我这不是带您进来拿人了吗,实在不行您都带走就是了,何必拿这些名头压我。”
“要知道我可不怕”她面朝祁王笑了笑,敷衍的明显,“毕竟我可是搭上了东厂的线,有事不还有那安大总管顶着。”
“就是不知道”傅欢摸了摸下巴,“祁王您呢?”
“您上我这儿来领人可是一点诚意都没有,更何况”傅欢突然眯了眯眼睛,随手指了下那一排人中的一个,“这真的是王爷府上的人吗?”
“既然那么重要,又怎么会不认识呢!”
“你”祁王被她说的句句发抖,胸膛剧烈的祈福着,“你耍本王。”
既然早就知道,还故意把他当猴来耍,牵着他鼻子走,很好玩是吗!
“我之前就把事情跟王爷说明白道清楚了。”傅欢嘴角扁了扁,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是王爷的嘴不干净。”
“送客。”说完,她也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转身向后扬了扬手,“军营煞气重,王爷身体虚,待久了,犯病就不好了。”
“你…好,好你个傅欢,你给本王记住了!”祁王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那股子劲给缓过来,“记住你今天做的这些事,说的这些话。”
“嗯,我记得。”傅欢不知何时停下了脚,微侧着头听他讲完,“那希望王爷也要记得,不是什么话都可以乱说的。”
“…”
等到将人打发走后,傅欢超级没形象的坐在训练场小侧面的台阶上,喘了几口粗气,拿手抓着衣袖有一下没一下扇着风。
看着已经换回衣服站得整齐的几个人,点了点头,“表现的不错,今日可以早些回去。”
“是”
“谢都督”。
她面前站的几个人正是给祁王摆出来的那些,这几个人机灵,她平时就有留意,没想到这次表现的好不错。
她今天可真是得罪死了那个祁王。
那人扣下是扣下了,可该怎么处置呢!
傅欢手里把玩着从那人身上搜下来的叶子状的铁牌。
其实她不是不可以做个顺水人情让祁王将人接走的,但她不想让他这个情,也觉得没必要讨好他这层关系。
京城关系这么复杂,虽然自己走错一步都可能是万劫不复,甚至殃及家人。
但硬是让她咽下这口气,她是咽不下去的。更何况当初安辞还在辽东受职时,听说京中的这位祁王可没少往里面下绊子。
这没什么,最主要的是连累到的都是她,不是受伤就是残,每每都要在鬼门关转上一圈,要不是她命大机智,说不定现在都和那阎王喝上好几壶茶了。
百闻不如一见,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你不顺心,我就爽。
叶子状的铁牌只有她手掌般大小,不厚,薄薄的一层,凉凉的触感,仔细看的话上面还有一些叶子本身的纹路。
做工精致,材质上层…再加上能请动祁王的人。
傅欢摸着下巴,大致确定了个范围,就是唯一想不通的是对方怎么会跟上她的?
无冤无仇,又不相识。
不过要是从总管府开始跟的话,那么多半又是安辞给自己连累的。
傅欢眼睛落在被捆绑严实站在训练场中央,被人拿棍子戳来戳去的人,细细的分析着。
“都督说刀砍在这里,流出的血会是最多的。”训练场上的一个士兵,拿着棍子就甩向了那人的脖子。
“不,应该是这里。”另一个人那棍子挡住,“指了另一个位置。”
“你们搞什么,要认,也认那种直接致命的地方,流血多有什么用。”
“那你来…”
“你指给我们看。”前两个人抱胸,撤下棍子,给说话的人让开地方。
刚一转头就看见,傅欢手持着一根木棍站在哪儿,当即吓得一个激灵,都道“傅都督。”
傅欢翻了个白眼,右手持着棍子,在左手里拍了拍,努着下巴,“把他嘴上的东西拿下去。”
“是”站着里的近的,立马眼疾手快的将人嘴里堵的东西给拔了下去。
傅欢手拿着木棍,将人垂下去的头给扒拉了起来,“死了没?”
“大人啊,我真的都说了,你放了我吧!”那人被迫的抬起头,眼中映着傅欢的影子,嘴中喃喃的重复着之前的话。
除了告诉傅欢从哪儿开始,大致目的什么,其他的一概不说。
没诚意的很,嘴嘛,倒是也硬,不过既然能张,就一定能撬。
傅欢有的是耐心。
“看到这儿没有”她拿着棍子轻轻指了指那人的心口,“人的心都长在这里,一刀下去不死也残。”
“心口,脖颈,腹部…”她声随棍落,说到哪里指到哪里,每个地方还都解释的极其的详细,像是真正看过这些地方的结构一样,不过这些话落在受力人身上就是霹雳啪啦的胆颤。
每说到一处,都要抖上一下。
“今天就到这里吧。”傅欢将棍子扔给旁边的人,随意的拍了两下手,“过会儿将人直接打包送到城东总管府上。”
“都督不审他了吗?”
方才祁王过来的动静不小,加上这么一个大活人,傅欢问话时也没避着他们。
能知道的东西自然多了点,加上平时傅欢跟他们相处有没什么架子,其中一个顺口就问了出来,“傅都督真的和那位安公公很好吗?”
这边话还没说完,那边就对上了傅欢看过来的眼睛,当下便被憋住了,忽然想到之前两人不避讳的样子,直觉自己是多嘴了。
傅欢听了也没生气,反而耸耸肩笑了一下,“自然是好的。”
“你们不感觉我们很般配的吗?”
在场有幸听到的士兵:……
“我看着天还早,都少见的有些凉风,今天的训练加半吧,可不能浪费了这天公的美意。”
说完,傅欢也没管下面人是什么反应,又吩咐了几件事,便离开了。
今晚,本来想休息在军营的。但等到天快黑些的时候,不知道上哪儿玩的不灵就回来了,窜在她脚边,小声叫的啊,那叫一个缠人。
傅欢摸着它的脖颈,顺手就把从张大那里拿的小鱼片递到了它的嘴边。
哪成想,不灵当即鼻子一皱,面露嫌弃,不要怀疑傅欢是从哪里看出嫌弃的。
这家伙就轻闻了一下,想都不想的就跨过小鱼片,疯狂的用爪子扒地,期间还时不时的转过去闻闻,然后继续之前的动作,如此往复了不知多少遍。
直到傅欢有眼力见的把东西端走,它才停下来,舔了舔毛后,继续缠着她叫。
傅欢被绕的无奈,只好带着它回傅府。
毕竟家里有它能吃的东西。
真是娇气,和它主人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有点卡文,不过我还记得我欠了两章。
(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