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明羽故意引江蒹葭过来,这里的侍卫若是放行,她也能好好奚落一阵秦绾宁。
侍卫如果不放行,吵闹的声音也会传过去,秦绾宁自己就会过来,江蒹葭见到这么美貌的人,肯定视为心头大患。
总之,见一面,江氏就会明白太子是有人的,并非像外面说的那么干净。
目的达到后,她小跑着去追江蒹葭,一面让人去通知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喜欢江氏女,在太子大婚前是不会承认秦绾宁的。
玩了这么一计后,她害怕太子会翻脸。
秦绾宁嗤笑,“猪头脑子。”
侯明羽俏脸一红,“你骂谁?”
秦绾宁:“谁问就骂谁。”
侯明羽气得脑门一热就要上前去打人,“都这副穷酸样了还敢得意,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秦绾宁很有气势地看她一眼,摇摇头,转身走了。
侯明羽跳脚,又拿她没有办法,跑到皇后面前去告黑状。
“娘娘,那名女子甚是猖狂,她说她猖狂惯了,不行礼又怎样。气得太子妃都哭了,仗着太子的宠爱便不将太子妃放在眼中,长此以往下去,她必会压在您的头上。”
“那倒未必。”明华出口阻拦侯明羽,她不喜欢这位刁蛮跋扈的侯三姑娘,更不能让绾绾随便被人欺负,眼瞅着侯明羽告黑状,她不能坐以待毙,长.枪直入,“太子妃怎地去了曲桥,东宫那么多有趣的地方偏偏挑了那处?”
侯明羽被问得紧张起来,缓过神来的江蒹葭轻轻回话:“殿下,我们都是随便走走,恰巧见到曲桥景色好,想着多看会。奈何我们人微,刚站好就有侍卫驱赶我们。蒹葭胆子小,三姑娘就说了几句,那位姑娘就、就出来了。”
“对,皇后娘娘也是知道的,东宫就曲桥那块景色最好。”侯明羽立即来了精神。
明华看着两人,“三姑娘日日往东宫跑是几个意思。”
“臣女是陪着太子妃先熟悉环境的,这是太子默许的。”侯明羽心慌,明华公主话太多了。
三人你来我往说了几句,唯独皇后不说话,她在试探江蒹葭的底线。
后宅大院里就那么点子事情,争宠罢了,江氏一门清高,不代表着眼前的太子妃就是良善的姑娘。
若是连太子没有给位分的姑娘都容不下,以后怎么做到大度,如何母仪天下。
“今日的事情作罢,本宫得了一盒东珠,蒹葭用来也合适。”
江蒹葭眨了眨眼睛,起身福礼,“今日是蒹葭唐突了,娘娘莫怪,东珠是好东西,蒹葭这么能夺娘娘的心头好。”
皇后心疼道:“懂事得让人心疼,给你就拿着。”
江蒹葭含羞带怯地让人领了。
坐在她身侧的侯明羽一头雾水,就这么过去了?
她抿抿嘴巴不甘示弱,皇后也懒得管她,同东宫说一声,不准她再进去。
至于这位太子妃,派个教习尚宫去江府,在婚前将宫里的礼仪学一遍。
策划这么多的侯明羽做梦都没有想到皇后娘娘一点都不怪罪秦绾宁,回府后气得心肝都疼,拉着姐姐诉苦。
二姐侯明.慧笑话她,“你盯着那个姑娘做甚,人家都没有名分了,你还欺负人家。”
“那是、那是我的死敌。”侯明羽咬牙不敢将秦绾宁的身份说出来,太子警告过她,一旦秦绾宁的身份暴露,她就被丢入尼姑庵里做尼姑。
她不敢触碰太子的底线。
侯明.慧笑笑,认真安慰走入死胡同里的妹妹。
侯明羽离开后,皇后没有歇息,让人给太子传话,让他管着那位姑娘,又询问碧色可曾送了避子汤。
太子身份特殊,又逢新朝,不能让江家为首的一带人寒心,庶子不能早于嫡长子。
碧色被问得发懵,“太子没有同奴婢说过这些话。”
“太子粗心,你就多盯着些。”皇后体谅她的为难,太子是个男人,正是喜欢的时候,少了些思量也是常有的事,问了也好办事。
皇后打发碧色回去了,又让人去盯着东宫,太子去那边过夜就及时送去避子汤。
话吩咐下去后,下面的人尽心尽力去办事。
避子汤在第二日就送到了秦绾宁的面前,瞧着黑乎乎的汤汁,她首次厌恶,听闻是皇后的意思,她抬手就打翻了,故作挑衅道:“太子说了我不必喝这些。”
来人是皇后面前的得力的宫娥春日,春日也不是好相与的,来时就做了准备,砸了一碗还有一碗,“姑娘不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秦绾宁瞧着变戏法般端出来的第二盏避子汤,冷然笑了,“你叫什么名字?”
春日趾高气扬,不就是一没位分的琴师,最多也只能算作是宫娥,也想在她面前摆威风,讽刺道:“奴婢春日,姑娘大可与太子告状。”
“告状做甚,我从来不告状。”秦绾宁笑意温婉,明亮的面孔上潋滟着春光,长睫微颤,她当着春日的面就直接跑出去。
春日冷冰冰地说,“你出不去,就别想告状。”
秦绾宁不听她的话,走到曲桥旁回头看她一眼,“我跳下去,你就得死了。”
春日这才慌了,“别、你别乱来。”
话音没落,就见那抹倩丽的影子掉入湖里,噗通一声没有了影子,侍卫惊动了,春日吓得腿发软,“快,快救人。”
侍卫们碍于规矩不敢下河,好在萧宴安排的都是会水的宫娥,就怕秦绾宁想不开。
两个宫娥登时就跳下水,秦绾宁不会水,身子沉入了湖底,宫娥费了一番力气才将人捞上来,而曲桥尽头的侍卫忙找太子。
太子还留在紫宸殿,侍卫将话传给了詹事大人,詹事立即让人去请了太医。
太子对这位姑娘极为重视,封锁宫门,几日不眠不休,他都不敢懈怠,那名宫娥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他立即吩咐侍卫:“将那个宫娥扣下。”太子回来寻不见罪魁祸首,极有可能拿他们出气。
侍卫立即领命,詹事急忙去了紫宸殿。
到了殿外恰见太子与汉王一道出来,汉王拉着太子的肩膀,苦苦哀求:“将你的白兔借我使使,我不骑。”
萧宴不耐烦:“你不骑,拿来做什么?”
“配种啊,生个厉害的小马,你的白兔是雌马,大概也就……”
“滚!”太子一把推开碍事的汉王,满脸冰霜。
汉王被推得一个踉跄,东宫詹事急忙走来一伸手扶住他,心中摇首,太子留下白兔是为了那名姑娘,平日里当作宝贝,哪里能让其他的马来糟蹋。
汉王脑袋晕乎乎地,“你怎么又那么大的力气。”
萧宴不说话,东宫詹事附耳说了几句话,萧宴脸色大变,顾不得聒噪的汉王,跑着回东宫而去。
“大哥……”汉王喊了两声,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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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是一片安静宁和的地方,都督秦州治下严格,将士一心,臣僚们来往和乐。
但随着行军司马萧家被陈帝逼得谋反后,徐州成了最危险的地方,秦绾宁被迫跟着兄嫂离开徐州,她不知去哪里。
颠簸数日后,她来到一处庄子,遍地的庄稼,遍地的农民,也有不少孩子。
阿嫂给她换上了粗布麻衣,粗糙的衣料磨得肌肤发红,穿了两日后遍身都很痒。
秦绾宁整个人蔫了,坐在台阶上不说话,夕阳下有一人闯了进来,带着刀剑。
是身穿铠甲的萧宴。
秦绾宁整个人跳了起来,“萧宴。”
萧宴浑身戾气,见到她后将一个匣子丢给她,转身就走了。
秦绾宁将匣子打开,是各种瓶瓶罐罐的药膏,战乱年代,药膏很紧张,兄嫂囤积不少,随着一路颠簸都用得差不多了。
她抱着匣子开心极了,夕阳下少年的身影巍峨如山,是她在苦难之际的救星。
随着长大,秦绾宁知道自己喜欢上了萧宴,青梅竹马的相处,她自以为了解萧宴,那股爱意从小慢慢地积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随着这盒千里送来的药膏后,她爱得难以自拔。
梦里的秦绾宁开心笑着,眉眼弯弯,像极了弯月。
而在榻前凝视她许久的萧宴眼内赤红,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的笑意让他猛地在掌心掐出几个指甲印。
他很久没有见到秦绾宁这么开心的笑了。
随着笑容加深,秦绾宁渐渐清醒过来,她睁开眼就见到一双沈深邃的眼睛。
萧宴却笑了,带着不自然,“你醒了。”
秦绾宁的苦肉计很成功,成功地让这个储君害怕起来,他紧紧搂起虚弱的阿绾,“你放心,孤已经处置了春日。”
秦绾宁笑了笑,鼻尖充斥着萧宴的味道,这股味道曾经让她很喜欢。
“今日是孤疏忽了,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萧宴罕见地低声保证,胸口闷闷地胀痛,手臂将人拥抱得更紧。
屋内温馨,外间的凌王才得知消息,宫内宫外两重天,他得到消息的时间晚了大半日。
长史心惊胆颤地说明了全部的经过,凌王俊美的面孔渐生阴霾,“侯明羽就是一搅屎棍,让人给些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