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只有垃圾堆旁的野猫低声瞄叫。
苏檬倒在血泊中,鲜血一点一点从她的小?腹中渗出,将雪白的外套染成了刺目的樱桃红,在昏黄的路灯下美艳可怖。
小?车司机吓得立刻拨打急救电话。
救护车赶来?,将昏迷的苏檬送进了医院。
苏檬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次醒来?时头痛欲裂。
一时间记忆断片,看着病床和手臂上的吊瓶,有些恍惚。
自己不是出院了吗?怎么又?进来?了?
突然?,她仿佛?到了什么,瞳孔微缩,右手猛地摸向自己的肚?——已经变得平坦。
她颤抖着右手,不停拍着自己的小?腹,泪珠一颗颗滚落:“宝宝,妈妈在叫你呢?来?玩平日里的游戏,踢妈妈啊。”
可是,肚?里,没有一点儿反应。
“你踢妈妈啊,快!宝宝。”苏檬拍着肚?,大声喊叫起来?。
“小?姐!”护士冲了进来?,按住了苏檬,“你出了车祸,肚?里的孩?,没有保住。”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苏檬摇着头,身?微颤。
她?过太多生下孩?后,怎么陪伴他成长,唯独没有?过无法将他带到世上。
苏檬更?加用力地拍着肚?,大喊:“宝宝,妈妈错了,别再跟妈妈玩捉迷藏了好?不?踢踢妈妈,用力踢踢妈妈。”
医生也走了进来?,让护士注射镇定剂。
苏檬渐渐有些昏沉,她躺在了床上,眼泪从眼角流出,呢喃着:“宝宝,妈妈对?不起你。”
秦蔓的骨髓配对?很成功,面色变得渐渐红润起来?。
这?天,秦母接她出院,说是买衣服、散心。
可司机却将车开到了一个咖啡厅门口。
“妈,这?是?”
“突然??起今天约了人喝咖啡,你就陪我一会儿。”秦母道。
秦蔓觉得有些奇怪,还是跟着母亲来?到了咖啡厅。
一个身着西服,身材高挑的男?朝秦蔓母女挥了挥手,秦母拉着秦蔓走了过去?。
秦蔓眉头轻蹙,眼前男?的容貌和郭远有六分相似,都是剑眉星目,鼻梁都很高听?。
只不过郭远的嘴唇更?薄一些,透着玩世不恭的气息。
而这?人,皮肤更?白,带着眼镜,举止间透着说不出的沉稳与?老练。
“伯母,听?母亲提起,你最?爱喝小?红袍,我便让云南的朋友带了些。”
秦母接过包装精美的铁盒,点头微赞道:“你有心了。”
秦蔓冷冷看着对?面的男?,笑道:“你就是郭津吧?听?我的男友郭远提起过你,英国剑桥大学毕业,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大伯??”
秦母怒斥:“瞎说些什么呢?你和郭远早分手了。”
郭津也不动怒,反而笑了笑:“秦小?姐真是幽默,你还未嫁给郭远,怎么能叫我大伯?呢?”
秦蔓咬牙,这?个登堂入室的小?三之?,是谁给他的勇气在这?里谈笑风声?他夺走了本该属于?郭远的一切!
?到郭远,秦蔓的心,就莫名的抽痛。
秦母拍了拍秦蔓的肩膀:“我有些事,先走了,不要耍大小?姐脾气,和别人好?好?聊聊。”
秦母走后,秦蔓冷眼看着郭津,道:“为什么和我见面,你该知道我是你弟弟的女友。”
“我喜欢你啊,你的所有电影我都看了,最?爱‘长恨歌’中的盲女。”
“功课做得不错,很可惜,这?不是面试。你机械的回答就像是面试一份工作。你不是喜欢我,你只是喜欢抢你弟弟的东西,你抢了他的父爱,抢了他的职位,现在还要抢他的前女友?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深藏在你骨?里的卑贱造成的,一个小?三的儿?,再优秀也改变不了你血液里的卑贱!”
郭津捏着汤匙的手因为过度用力,指甲盖有些泛白。
他冷冷道:“可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你父母还不是把你当?做联姻工具,如果你乖乖嫁给我,或许我们可以做一对?模范夫妻。”
秦蔓站起身,端起自己的咖啡,泼向郭津:“这?一杯,是替郭远和他死去?的母亲婆的。小?三之?,永远受人唾弃!”
说完,便起身离去?。
“我会得到你的!”
郭津阴冷的声音让秦蔓不寒而栗,她加快了脚步,离开了咖啡厅。
一路上,她越?越害怕,越?越气愤。
那个郭津,她早有耳闻,和他那个小?三妈妈一样,是个有心机且肯努力的人。
否则,他根本考不上剑桥大学。
?到他刚刚阴森的笑容,秦蔓不禁打了一个寒蝉。
她深知,嫁给他,他必然?用自己折磨着郭远。
可如果当?他发?现其实郭远根本不爱自己时,他就会毫无犹豫地将自己抛弃。
?到这?里,秦蔓的背后已经汗湿了。
怎么办?怎么办?
秦蔓咬着手,为今之计,只能先斩后奏,提前找个人嫁了。
否则父母一定会逼着自己嫁给恶魔郭津!
她突然??到之前苏醒时,是梁爵夜夜守着自己。
于?是连忙拨通他的电话,得知了他的病房号,快速飞奔过去?。
梁母见到秦蔓,热情地招呼她坐下,又?是倒水,又?是削苹果。
她是看着秦蔓长大的,这?么个知书达礼的女孩儿,简直是她梦?之中的儿媳。
自己的儿?也是眼馋着秦蔓好?久。
可是奈何,这?秦蔓根本就看不上自己的儿?啊。
梁母叹了口气:“你们聊,我先出去?买些东西。”
“你怎么车祸摔成这?样?平日里你的车技不是很好?嘛?”秦蔓打趣道。
梁爵被她说红了脸,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跟你商量个事,咱们假结婚吧!”秦蔓道。
“假结婚?”
“我父母逼得紧,到处给我安排相亲,我现在又??冲事业。这?样,咱们明天去?领证。同不同意?一句话!”
“我当?然?愿意!”要不是脚上安装了钢板,梁爵恨不得跳起来?,将秦蔓扛在肩头转圈。
秦蔓,可是他儿童时的梦,少年时的梦,永远的梦。
“那你好?好?休养,明天不见不散。”
望着秦蔓离去?的背影,梁爵有好?多话?问。
?问她是不是真的忘了郭远。
?问她就算是假结婚,以后变成真结婚的概率多大。
可是,他不敢问。
他怕她突然?反悔,他承受不起。
梁爵掏出手机,拨通了苏檬的电话:“在哪?”
“什么事?”
苏檬冷淡的反应让梁爵有些不适,平时,只要自己拨通苏檬的电话,她总是说个不停,仿佛等了很久,要把话一股脑地说完才罢休。
“我有事找你,很急的事。”
“那我过来?。”
苏檬拖着沉重的脚步,扶着墙,慢慢走到了梁爵的病房。
梁爵看到苏檬绑着绷带的手,心底突然?涌起一丝愧疚:“你受伤了?身体还好?吗?”
“找我什么事?”
苏檬的冷漠让梁爵有些不舒服,他清了清嗓?,将随身携带的离婚协议书丢了过去?,黏在上面的还有一张一千万的支票。
苏檬看了看,将支票还给梁爵。
“你不同意??嫌不够?不要太贪心!知道你母亲欠了我多少钱吗?今天这?离婚协议,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否则,明天我就会找律师起诉你的母亲和弟弟,告他们诈骗!”
“离婚协议书我会签,但你的钱我不能要。我母亲欠你的钱,我会还的。”苏檬掏出笔,在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苏檬爽快地让梁爵有些不敢相信。
他准备了许多话,还没等他说出口,苏檬就将离婚协议书给签了。
就好?像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憋屈得很!
“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梁爵突然?问道。
“没有。”
“那为什么那么爽快地签了离婚协议,而且一分钱都不要?如果你没做亏心事,你会这?样?”
“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我走了。”
“站住!你的肚?怎么平了?肚里的孩?呢?”
“没了。”苏檬淡淡道。
梁爵咬牙:“你竟然?为了外面的狗男人,打掉了我们的孩??你他妈就是个毒妇!说吧,打算和哪个野男人远走高飞?行啊,苏檬,看不出来?,心机很深嘛。之前爱我爱得要死要活,我都差点信了。你要是不做替身,出来?演戏,肯定影后。”
苏檬没有理他,扶着墙,慢慢走了出去?!
“苏檬!”
深夜,苏檬躺在床上,回?着这?三年,脑海里全是梁爵的影?。
他的笑、他的怒、他的骂、他的打,全是他。
苏檬闭上眼,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呢喃道:“别了,我那喂狗的三年。”
第二天,梁爵坐在轮椅上,让助理开着车,将他和苏檬带到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
“你们双方要不要在考虑考虑?”调解员问道。
“不用。”
“不需要。”
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梁爵惊讶地看着苏檬,她仿佛变了一个人,冷冰冰的,自己似乎完全不认识了。
本以为她会犹豫,会后悔,会祈求。可她是那样的斩钉截铁,灭有留有一丝余地。
苏檬拿起笔,在离婚证书上签字。
“先生,该你了,请在这?里签字。”
梁爵回过神来?,也拿起笔,签下字。
写完“梁”这?个字时,他的心突然?少了些什么,她停下笔,看向苏檬,苏檬安静地坐在木椅上,不哭不闹,面无悲喜,仿佛刚刚签完离婚证书的不是她。
梁爵气得厉害,重重地将“爵”字签完。
走出民政大厅,梁爵道:“如果有一天,瞒不住了,让奶奶知道了,她问起离婚的原因,该怎么说?”
“你就说我喜欢上了别人。”说完,苏檬走向公交站台。
“我让小?丁送你回医院。”
“不了,离了婚,就是陌路人,我可以自己坐公交车。”
苏檬站在公交站台上,余光瞥见了秦蔓,她带着墨镜走向了民政局。
苏檬扶住公交站台的扶手,泪水簌簌落下。
原来?,他这?么急着离婚,是要和别的女?结婚。
她抬起头,看着天上的骄阳,弯起嘴角:“今后,愿你好?,祝我安。你们百年好?合,而我,也会遇到我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