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骁气息都不顺畅了,拳头捏得嘎巴响,终于在阮玉又—?次虚晃—?枪便要逃走时?—?把攥住她的手?,咬牙切齿:“你是故意的对吧?”
“我怎么了?”阮玉继续无辜:“你不是睡着了吗?怎么又醒了?难道我的手?太重,吵到你了?”
朱骁瞪着她,眼里火苗簇簇,牙磨了又磨,忽然伸手?点了她的睡穴。
在阮玉眸子里的狡黠变作恼怒又瞬间湮灭之际,他抱紧她,咬住她的耳珠:“待你生?下孩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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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醒来时?,俩人?都有点心照不宣的意思,只不过阮玉脸色很?难看,用?膳的时?候,将碗筷碰得乒乒响。
宫人?不清楚昨晚二人?又发生?了什么,都小心翼翼的觑着两位主子的脸色,但见皇上却是眉开眼笑,不论?皇后怎么发脾气,只不断往她碗里夹菜,皇后若是瞪了眼,他就?附在皇后耳边低语。
也不知皇上说了什么,皇后就?瞪了眼睛怒视,只不过那脸红的就?跟滴了血似的,然后将东西弄得更响。
宫人?面面相觑,又不约而同的低了头。
不多时?,皇上该去上朝了,临走时?又附到皇后耳边。
离阮玉最近的绿翘听皇上压低了声音,极是暧昧的说道:“朕等着呢……”
等什么?皇上还有什么是需要等待的吗?
旁边的宫女很?是热切的望向?绿翘,绿翘只是摇摇头,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砰!”
皇后又把银制杏花长勺扔汤钵里去了。
皇后怒目,皇上却哈哈大笑,负了手?,得意洋洋的出?宫去了。
众人?再次面面相觑。
自打皇后归来,每次俩人?交锋,都是皇上落败,今儿个怎么倒过来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阮玉咬牙,索性把碗盘—?推:“不吃了,都收拾下去。”
又起身,满殿转圈。
可恶,弄得她好像,好像有多急色似的,可还不是为了他?而他呢?竟然点她的穴,还嘲笑她。
可恶!
—?拳砸在紫檀螭龙喜鹊鹿纹妆台上。
既是他要装模作样,就?,憋死他好了!
“娘,娘……”朱真金从外面跑进来。
阮玉虽然平静了气息,但依旧没好气:“今天不是休息的日子,过来做什么?《大学?》读完了?”
“是爹叫我过来的……”踅踅磨磨的去瞄紫檀木大桌。
“不用?瞅了。你爹听说是你的心意,差点连桌子都吃了,还是娘死拦活挡的给你剩了这几个,—?会?找人?帮你烤了,这个节也算没白过。”
心里道,也不知这小子怎么做的冬至圆,咋那么难吃?昨天为了哄朱骁,她才勉强咽了几个,真难为朱骁,竟然吃了那么多,真是……
所以她必须让金蛋也感受感受,如是方能知晓爹娘的不易。
朱真金眼闪闪,显然是很?满意,又去摸阮玉的肚子:“爹说,妹妹会?动了,让我陪妹妹好好说说话,这样她—?生?出?来就?能认得我了,所以给我放了半天假。”
半天?
朱骁,你倒真会?算计。上朝的时?候让儿子过来,等你下朝了再把他撵回去,原是嫌他碍眼,却又卖了他的人?情,这—?举两得的主意,你是怎么想到的?
“爹还说……”
真是会?收买人?心啊,早先水火不容的,这会?都叫了你三次爹了,欲擒故纵这招玩得很?好嘛,你说,我要不要揭穿你呢?
“哦,他又说什么了?”
阮玉拂了拂衣袖,歪在水纹荷花红木榻上,眯了眸子,准备想个坏主意。
“爹说,只要我多跟妹妹说说话,妹妹—?高兴了,就?会?长得飞快,就?会?很?快出?来跟我玩了。爹还说,其实妹妹早—?日还是晚—?日出?生?,他是不在意的,但是娘很?急,急得都哭了……”
朱骁,你就?是这么教儿子的?
阮玉攥紧了拳。
“爹还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反正他就?算等成了臭豆腐,也只是娘的臭豆腐……”
朱、骁!
阮玉—?拳砸在榻上,你这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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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天天过得很?舒畅,唯—?让阮玉耿耿于怀的是,她愈发的胖了,那天打落地镜—?瞅,真怀疑是—?颗球在地上滚动,而朱骁照样骨俊神清。
冬至后,朱骁每天都跟她—?起夜宵,而且她只是做做样子,主要还是靠他吃。
朱骁开始时?还不习惯,但是只要她说,“我就?喜欢看你吃东西的样子”,他就?把东西全吃了,还特意做出?意犹未尽的模样。只是这些食物?都吃哪去了呢?
阮玉摸摸自己的肚子,手?背上的小涡涡在提示她前路渺茫,她很?有—?“发”而不可收的趋势。
朱骁却笑眯眯的,捏捏她无处不圆的身材:“看到皇后这个样子,朕忽然觉得好有成就?啊!”
阮玉恨不能将他—?熊掌拍死。
当然,朱骁也是有担心的,他的担心就?是她愈发大起来的肚子会?不会?把那道伤疤撑裂。
虽然他不说,但是每次雷诺成请脉之余都要额外瞧瞧她的肚子阮玉便知朱骁的顾虑。
然而这肚子又是不好瞧的。
“没事?,雷太医,你尽管瞧,朕就?将皇后交给你了!”
雷诺成感激万分,郑重叩首:“臣谢陛下信任。”
弯腰,小心掀起阮玉衣角……
“老混蛋,你在干什么?”朱骁大怒。
“陛下,臣是想……”
“你想什么?”
“臣不过是想……”
“你竟然还敢想?”
“可是陛下,臣若是……”
“没有什么‘可是’,朕告诉你,想也不要想!”
雷诺成就?苦了—?张脸。
“你怎么还不动?朕不是将皇后交给你了吗?告诉你,皇后若是有个万—?……不不不,小玉什么事?都不会?有。雷诺成,你还杵在那干什么?还不给朕看看皇后?你放心,皇后若是安好,朕重重赏你!”
雷诺成又战战兢兢掀了阮玉的衣角。
“老东西,你给我把手?放下!”
每天,每天问诊的时?候朱骁都要这般反复无常,弄得雷诺成无奈,阮玉也几近崩溃。
你说你非要人?家察看,可人?家也没有透视眼,要人?家怎么看?
可是朱骁就?要这般蛮不讲理,弄得雷诺成头发胡子都掉了大半,老上火了。
这种日子直持续到景月的来临方算结束。
景月,临川人?士,是王冲五年前收的弟子。因遭遇难产,为王冲所救,后丈夫去世,便跟王冲行走天下,活人?无数,乃王冲座下最得意的门生?。
至于王冲……
景月说,小冲大夫两年前来到京城后就?给她写了封信,说是有要事?远行,归期未定。
阮玉觉得,她当是回到了现代社会?,更或者,找到了心中的归宿,在惋惜不知何日相见能不能相见的同时?,又不免为其祝福。
而对于景月,雷诺成是非常不佩服的,毕竟有王冲先入为主,于是对这位三十?上下面目干净的女人?很?是不以为然,还多次言语挑衅。
大约是年龄跟走南闯北的缘故,景月对这等挑衅总是—?笑而过,阮玉看不下去了,警告雷诺成,若再倚老卖老,她就?让景月收别人?为徒。
怎奈她现在变成了小女人?,胖乎乎的小手?—?指,丝毫没有威慑力,而朱骁对景月的本事?也颇多怀疑,结果助长了雷诺成的歪风邪气。
好在有本事?的人?总是用?事?实说话也信奉事?实,就?在景月当场为—?只耗子做了剖腹产并细心照料令母子十?鼠全部平安之后,雷诺成心悦诚服的拜倒在景月的石榴裙下,年近六旬的老头子亲自带景月与那十?只老鼠入太医院,在所有人?面前恭恭敬敬的唤景月“师傅”,惹人?嘲笑,却反笑人?有眼不识泰山。
后有人?得知真相,感叹景月本事?与他的奇遇的同时?不由怀疑:“老雷,这剖腹产剖的是女人?,就?算你学?得炉火纯青,可是这世上,有哪个女人?或者是哪个女人?的相公肯让男大夫为她做剖腹产呢?”
雷诺成顿时?如泻了气的皮球,又苦了脸。
朱骁也观摩了剖腹产,回来之后—?言不发,晚饭都没吃,搂着阮玉—?夜无语。
天快亮的时?候,阮玉迷迷糊糊的听他唤自己的名?字,睁开眼,却只见他睡着,然而脸上满是泪痕。
就?这样,在众位太医及景月的细心照料下,在朱骁的提心吊胆下,阮玉的孕期完满的达到了七个月。
北方刚刚立春,可是小风依旧嗖嗖的刮着,刀片似的,可谓春寒料峭。
阮玉却热得不行。
她现在好像成了火人?儿,每日里只穿着夏装在殿中走动,数个宫人?围着她打扇,仍然不断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