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五十九章

李泽看了陆长宁一眼,想起那日张思北回禀说陆长宁已经知道陆平瑶之死一事?,又想起张思北说伤着陆长宁之事?,动了恻隐之心。

李泽问她:“身上的伤都好了?”

“都好了。”她实在说不出谢圣上关心的话?。

既然圣上知道她受伤,那也必定知道张思北想害她性命一事?,可圣上的见?怪不怪的模样,还是刺痛了陆长宁。

圣上说:“你放心,朕已经交代?张思北,今后他定不会为?难你。”

话?锋一转,陆长宁突然问他:“下官听闻吐蕃战事?吃紧,圣上是否已经想到应对?之法?”

圣上也不与陆长宁打哑谜,直言道:“既然是前线的将士无用,导致如今的局面,另换一人前去?便是了。”

“圣上的意?思是?”

坊间传闻李丘近日和陆长宁是断袖,先前李泽不曾亲眼见?到,故而存疑,现下亲眼见?陆长宁话?里话?外?试探圣意?,他才相信。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朕既然答应平瑶放你一条生路,朕会做到,但是别的事?,你不能插手。平瑶这辈子?最大的心愿是自由?自在,潇潇洒洒过一辈子?,她和朕说过这也是你的心愿,所以?她做不到的事?,她希望你能做到。你不该辜负你姐姐的一番苦心。”

圣上虽不曾明说,但圣上的意?思却不难猜。圣上看中的不是别人,正是李丘。吐蕃气候恶劣,凭李丘眼下的身子?骨怎么承受得住那样艰苦的战场。

“下官自请出战。”

李泽愣怔片刻后才说:“你和平瑶不仅长得像,连性子?也像。”

“下官除了样貌像阿姐之外?,其余的并不相似。”

陆平瑶为?所爱之人可以?丢下自由?身,可她做不到,假如今天坐在龙椅上的人的是李丘,她必定不会为?他放弃自由?。

“是了,你们不像。”

陆平瑶眼里很少出现像长宁这样咄咄逼人的傲气。

李泽道:“吐蕃一役,并非易事?。”

这一战,最坏的结果是一命换一命,可李泽既然打定主意?让李丘去?,那便是一早就想好了让李丘有去?无回。况且吐蕃屡屡进犯,边境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她虽是女子?,但也是保家卫国?的将士,不能坐视不理。

既然如此,不如让她来。

“与其说你像平瑶,倒不如说你更像你父亲陆丰年。”

“下官斗胆,恳请圣上赐个恩典。”

当初李丘班师回朝时他已经削去?李丘兵权,这些年他严密监视李丘的一举一动,不许李丘插手朝中事?务,李丘已然是闲散王爷,况且林深已死,即便李丘有心,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如今他大可高枕无忧,稳坐龙椅。

“平瑶一心求你的平安,而你一心却求别人的平安。罢了,朕答应你。”他是看着陆长宁长大的,从前他一直拿陆长宁当弟弟看,见?她一心为?李丘,恍惚中倒叫他想起陆平瑶求陆丰年答应他提亲的事?。

李丘因连日在府中养病,是以?朝中之事?他知道的不多,陆长宁也提前和阿烈等打过招呼,不让他们说她出征之事?。

那日徐得安和婷玉得知陆长宁即将出征吐蕃一事?,二人又气又急,都来说教。

徐得安劝她:“陆家如今只剩了你一个,即便你不爱惜自己的性命,也该为?父母想一想,他们愿意?见?你去?送死吗?况且保家卫国?,那是男子?的事?,你去?作甚!”

陆长宁回徐得安:“父亲若知道,必定会以?我为?傲,再?者而言,保家卫国?,岂能以?男女论。”

婷玉问她:“非去?不可?”

“是。”

徐得安说:“好,如果你非去?不可,我跟着。”

陆长宁想都不想说:“不行,你和婷玉有婚约,不能冒这个险。”

婷玉忙说:“他不去?,你也不能去?。”

三人纠缠时,阿烈和四方不知打哪个角落里冒出来,愣怔怔道:“你是女子?!”

阿烈脱口而出:“王爷也知道?”

陆长宁淡淡扫了二人一眼,不言不语。

怪不得李丘会那么死心塌地对?陆长宁,当初阿烈还以?为?李丘是中了邪才放着天底下那么多的姑娘不喜欢,而着迷陆长宁这么一个男子?。

原来陆长宁竟是女子?,原来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的人是他!

阿烈犹自不能回神之时,四方说:“你一女子?上战场打打杀杀的,成个什么样子??”

阿烈问四方:“你就一点不惊讶他一个男人忽然之间在你眼前变成女子??”

“这有什么的,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陆长宁笑,看看阿烈才看向四方:“我必须去?。”

出征前一日,陆长宁和李丘在院中赏春花。

趁李丘专心赏花功夫,陆长宁故作轻松说:“李丘,你可知我看上你了?”

陆长宁冷不丁表明心迹,李丘始料未及,故而愣了片刻也不见?有反应。陆长宁见?他一声不吭,心里直打鼓,唯恐她太肉麻,吓着李丘,反倒没意?思得很。

“喜不喜欢,痛快点儿?。”陆长宁一时竟恼了。

陆长宁原想着明儿?要?出远门,有些话?该说清楚的还是应当尽早说明白,否则来日后悔莫及。

见?她着急的样子?,李丘想笑,但却不敢笑。

陆长宁又问他:“我也不是那磨磨唧唧,爱与人纠缠的人,你若不喜欢,我立马把这事?揭过去?。”

李丘一听陆长宁说“把这事?揭过去?”,又气又慌。他正想说话?,陆长宁已经失了耐心,转身就走。

李丘急得一步上前拉住陆长宁道:“我不过是迟了些回你,你就要?把‘这事?揭过去?’?你这样也敢说喜欢我?”

陆长宁赌气似地说:“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不说话?,我自然当你是没看上我。既没看上我,我还留在这儿?自讨没趣?我图什么?”

李丘拉住陆长宁:“看上了,一早就看上了。”

陆长宁低头轻笑,顺势圈住李丘的腰,靠在他怀里。

“你可愿意?……”

陆长宁一语未了,春雨悄然而至,硬生生打断她。李丘只顾拉着陆长宁躲雨,一转眼便忘了陆长宁这句未尽之语。

吐蕃一战,去?时陆长宁领了十八万大军,回时她这支军队却折了近八万将士。这一役,她虽胜了,但却是惨胜。

按陆长宁的计划,阿烈原应该在她出征后就带李丘南下养伤,可李丘猜到陆长宁出征吐蕃,说什么都不肯南下,毅然决然去?了吐蕃。

不等李丘走到吐蕃,前线已经传来消息,吐蕃一战,陆长宁已经得胜。

过了几日,李丘遇上班师回朝的陆长宁。李丘原本?有一肚子?的怒气,可一看见?陆长宁满目倦容的可怜模样,他满腹的怨气突然烟消云散,许多埋怨陆长宁的话?也都被他抛诸脑后。

陆长宁在马上与李丘遥遥相望,旋即灿然一笑,在战场,她无数次与刀剑擦身而过,险些命丧黄泉,她都不敢想还有一日能看见?李丘。

陆长宁吩咐身后诸人就地扎营歇息,她和李丘一人骑了一匹马,渐渐走远。

阿烈见?他们走远便想追上去?,但徐得安却拉住他,表情沉痛道:“别去?。”

作者有话要说: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