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回生

顾君寒的视线尾随风净月而去,直到风净月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内,他还没有转头,只是摆了摆手说道:“她就是这个脾气,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我早就习惯了。”

顾君寒的话让燕小海更加困惑了,他摸着脑袋愣是没弄懂。

过了一会儿,顾君寒回头看着燕小海,问道:“你们这是出远门?”

燕小海因为刚才顾君寒救了他们,所以对顾君寒很有好感,顾君寒问什么基本回答。

“嗯,我们要去洛城。”燕小海应道。

“洛城啊!”顾君寒沉吟着,然后轻轻一笑道:“是个好地方。”

“顾公子是要去哪儿?”燕小海还记得顾君寒说他来自麟云城镜湖,但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而且顾君寒说的时候还有人直呼见鬼了。

顾君寒看着燕小海,说:“小孩子不要多问。”

“那顾某先行一步,你跟你们家公子说,咱有缘再见。”说着,顾君寒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顾公子路上小心。”燕小海目送着顾君寒离开客栈,他的眼珠子打了转,然后蹬蹬地上楼去找风净月。

整装准备离开,继续往南行去洛城,燕小海拧着包袱跟在风净月的身后,当他们走出客栈,店小二已经将他们的马匹从马厩牵过来在门口等候,风净月骑上良驹,转头看着笨拙地上马的燕小海,“早就跟你说过不需要带这么多东西。”

燕小海好不容易坐在马背上,听到风净月这样说,他抬头瞪了风净月一眼,回道:“老板说了,出门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再说了,现在我是公子的书童,更应该照顾公子。”

风净月听到这话,只能低垂着头,笑而不语。

“驾!”风净月双腿夹紧马腹,胯下的马儿听话地往前奔。

燕小海见状,立即甩着马鞭跟上,“公子,等等我。”

两人很快地出了城,燕小海知道他们又要开始一段在荒山野岭过夜的日子,按照风净月跟他说的,从这里到洛城还要小半个月时间,出来以后他才发现原来在祥驎堂的日子是最幸福的,难怪一开始林祥听到他要跟风净月出来闯荡,十分反对。

风净月远远地便看到前面有一处密林,她转头对燕小海说:“前面要多注意。”

“好的。”燕小海立即应道,虽然他不知道风净月看出前面有什么端倪,但小心为上总是正确的。

燕小海紧跟在风净月身后生怕有什么闪失,二来是担心他跟不上风净月,待会儿在密林里跟风净月走散了。

进入密林后,燕小海明白风净月为何会要他多小心了,方才远远地看不觉得这个林子有什么特别,但一进来发现就算今天的有个大太阳,也不至于在这林子里觉得一股寒意,那寒意从脖子处往衣服里钻,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这个林子果然有问题。

进了密林后,风净月一直没有说话,这里她曾经来过,不过当时是跟华天和何庸他们一块儿来的,也是华天他们告诉她这个林子有问题的。

上次大约是他们多人,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这回,一进入这个林子就觉得浑身不对劲儿,仿佛林子的深处有好多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

突然,一股潺潺的流水声传入风净月的耳中,她转头对燕小海说:“我们到前面休息一下。”

燕小海刚想点头,但这林子实在有些怪异,他回答说:“公子,我们还是出了这林子再休息吧。”

风净月抬头,从枝叶的缝隙看了眼天空,“今天我们恐怕走不出这林子,不如早点找个安全的地儿休息。”

“我可不想半夜赶路。”末了,风净月轻声地加上这么一句。

最后那句,燕小海没听出清楚,但既然风净月都这样说了,他这个做书童的也不好再反驳什么。

风净月带着燕小海来到她听到的水流声传来的地方,来此一看,这儿不仅是潺潺溪流,且是一个湖泊,绿树碧水煞是好看。

如果这天不阴下来就更好了。风净月在心里想着。

燕小海看到大湖泊兴高采烈地从马背上蹦下,他立即跑到湖边,不顾形象地伸手去搅动那一湖静波,如果不是进了这林子感到凉飕飕的,他都忘了今天他们是顶着大太阳赶路的。

“公子,这水好凉啊。”燕小海转头笑着对风净月喊道。

风净月跃下,站在地上,然后将两匹马拴好,然后走到这湖边,“注意点,别落水了。”

“公子放心,我会注意的。”燕小海索性脱掉鞋子坐在湖边,将双脚伸进冰凉的水中,其实出门也不是那么辛苦,这个林子也没那么可怕嘛。

入夜后,林子的寒气更重了,风净月将自己的衣裳轻轻地披在已经睡下的燕小海身上,转身给火堆加了几个柴火。耳边除了虫鸣声,一片静寂。

确定了燕小海不会醒来后,风净月慢慢地站起身,朝那湖边走去,本以为变天了会下雨,结果到晚上乌云居然散了。

沿着湖边走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她将身上的衣物褪去,准备下水畅游一番。

往年这个时候,她应该带着母亲和奶娘去避暑的,没想到碰上黄二苟那件破事也就算了,母亲还告诉她那个一点都让人高兴不起来的事。

当最后一件衣服从她身上褪去,她轻轻一扯,绑住的头发披在肩上……白月光静静地从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流淌而过,姣好的面容跟这如水的月光相辉映着,直到这一刻,她才清楚地意识到她本是女子。

但对护龙山庄的庄主来说,就算是女子,她也绝不向世人妥协!

她从小受的教育就是你是护龙山庄未来的主人,你的一举一动都将引起世人的瞩目,而护龙山庄是为了辅助天龙而存在的,但除了护龙山庄和皇帝,没有人知道这一秘密。这次龙颅上京也是接到皇上的密令。

风净月抬头看着夜空中的皎月,然后她轻轻一笑,从黎颢被毒死后,天龙的命运已经发生变化,不知道老皇帝会选谁来做接班人。

突然,风净月甩甩头,将这些烦乱的思绪抛到脑后,然后轻盈地跃入水中,冰凉的湖水让她一下子清醒过来。

当她从水中浮出来,发现水中明月的倒影就在她身边,她用手轻轻地撩拨着水面,水波将明月的倒影弄散了,她看着那随波摇曳的月影,嘴角微微上扬。

她多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记得上回她还是瞒过母亲,独自去了一趟塞北,骑着骏马喝着牛奶啃着羊腿,度过几天非常逍遥的时光。

这回去洛城,一定不会这般轻松快活的,就算她想,冷无礵那恶毒的女人一定会想办法蹂躏她的。

在水中游了一阵子,风净月突然觉得一股寒意,她想着莫非这密林然后阴寒是因为这个大湖?她不记得华天有告诉过她这个密林里有这么一个大湖。

就算这湖里有危险,也已经晚了,她都在湖水中待了快办个时辰了。

但为安全起见,风净月还是准备上岸,她可不想清晨的时候被燕小海那小子在耳边念叨,这小子在祥驎堂看着还挺乖巧的,怎么一出来就跟林祥似的,一直说说说个不停,唉,真不愧是林祥身边的人。

当风净月要从水里起来时,发现岸上有异象,她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四周的动静,直觉告诉她,有人来了,似乎还是熟悉的人。

她还在推测是不是那个城里客栈遇到的顾君寒时,一个笑声从头上的枝头传来,“好一幅月下美人出浴图啊!”

这个声音让风净月面露嫌恶,不用看也知道这是谁。

好好的心情完全被破坏了,风净月沉着脸快速地从水里出来,她以极快地速度将衣服披在身上,这才抬头看着坐在枝头上的人,这个人是什么时候来的?她怎么没发觉?

“美人儿,这回你可要跟苍黎做个朋友了。”黎诺轻笑着说,他让宋怀安去探路,看到底哪条路才是去冷月宫的,然后他就在这林子里等他,没想到听到流水声,他刚想过来喝口水,便发现湖里有人,结果那人从水里出来,借着月光,他看清了对方的脸,竟然是她!

这简直是命运让他们再次相遇啊,没想到包裹在宽松男装下的她竟然如此美丽,他果然没有看错。

小野猫,他的小野猫。

风净月听到黎诺的话,她本不想理会,装作没有看到这人,结果他又说了一句,“美人儿,这回你可要跟苍黎做个朋友了。”就是这种登徒子的口气让她感到十分的厌恶,她竟然让用这种口吻跟她说话的人活着,简直是对她的侮辱。

虽然风净月很生气,但她却没发火,她冷笑一声,反问道:“公子为何如此笃定这回我必须跟你做朋友?”

黎诺看着在皎月下闪闪发光的风净月,笑着说:“倘若一个女人的身子被一个男人看光了,这个女人是不是应该嫁给这男人,才能堵住世人的嘴?”

风净月原本不打算跟黎诺翻脸的,但这人实在是太可恶了,登徒子就是登徒子,她不教训下这人,她便不姓风!

想着,风净月用衣带将腰系好,然后俯身从外衣的腰带里抽出她随身佩带的软剑,那冰冷的剑身在冷月下显得更加瘆人,“只要我杀了你,这世上便无人知晓这件事。”

黎诺眯着眼看着月下持剑的风净月,那扑面而来的杀气清楚地告诉他,风净月现在很生气,一切后果要他自负。

但这样带刺儿的美人,他喜欢,他好喜欢。

想着,黎诺从枝头跃下,跟风净月对视着,“我可宝贝我这条命了,而且我也不舍得死,死了就娶不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