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文本就是作恶多端的人,在下城所见的凄惨画面,萧时至今历历在目。对于莉文的死她代表广大人民群众表示喜闻乐见,若是条件允许,她愿意载歌载舞一首。
可关键是莉文的死法太血腥恐怖了,超过了她承受极限。人肉炸.弹这种奇物她只在欧美恐怖片里看过,还是捂住眼从指缝里提心吊胆地悄咪咪瞅一眼,哪里享受过身临现场观看高清画面的待遇。
萧时吐完了,颤抖地逮住小毛驴身上的油水光滑的毛就是一顿扯,只能流泪,说不出话来。
小毛驴一边屁滚尿流,一边任她发泄,双眼放空,似以大彻大悟,深知驴生无望。
待毛驴快被薅成秃驴,萧时终于从半死不活的精神状态中抽离出来,扯一片还算干净的衣角抹去脸上的血,萧时呆呆坐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面对现实,强打起精神,牵着毛驴往前方走。
那颗贯穿天地的巨树正静静地矗立在远处,似乎沧海桑田,它依旧巍然不动,犹如指引万物的坐标。
萧时看着它,既然这里是仿照无尽渊创造出的地方,那在真正的无尽渊中也有这般堪称奇迹的巨树,还是说会更为壮观?
“总之,先得找到路西法才行。”萧时自知漫无目的寻找不过是做无用功,她拍拍蔫头耷脑的小毛驴,为它大气,“别泄气,回去后给你搭一个豪华驴窝。”
小毛驴有气无力地用蹄子刨刨土,不解地瞟了她一眼,似乎在疑惑这人类说什么屁话呢。
萧时及时改口:“马窝,只要我们俩出去了,保准给你搭个菲国最豪华的马窝,让其它驴、呸,让其它马都眼红的那种。”
她想了想,又说:“再给你找个菲国第一美人马作配。”
驴而不自知的小毛马总算有了活力,两眼发亮,一扫颓废之气,振作起来,啃了几口地上的野草补充力气。
萧时没料到这驴如此通人性,颇为惊奇地摸摸它脑袋,等它吃了个饱,一屁股骑上去,说道:“你闻闻,说不定能闻到路西法的气味。”
她话语如此慷锵有力,包含希望,小毛驴都不好提醒这个人类它是马不是狗。
风声渐稀,无尽渊中没有月亮和太阳,一切都被定格在赤色的云海之间,时间被模糊了概念。
到了巨树底面前,萧时从毛驴身上下来,她揉揉泛酸的脖子,一路上四处张望,碰见了不少奇形怪状的生物,却没瞧见路西法半点影子。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萧时想了想,扒住树身,动用自己看家的本领——猴王爬树。
萧时从小爬到大,爬树的本领可谓是练得炉火纯青。
在一个高点停下,萧时抱住树干,放眼天地之间。
原本了无边界的无尽渊终于有了尽头,只是尽头处不是她所想的那般泾渭分明,边界被厚重的白雾缠绕包围。乍一看,像是雾气缭绕的蓬莱仙境,虚幻缥缈。
莉文所说不假,这里的确是由魔法灵器创造出来的幻境,灵器无法覆盖到地地域,便统一被雾气包裹。
即便站在高处视野清晰不少,但要想从这茫茫大地上找到一人,无异于沧海寻一粟。
萧时脑袋抵在树干上,哭着脸说:“唉,要是能有什么东西把路西法送到面前就好了,抢了耳坠我就跑。”
几秒后,萧多啦a梦猛地一拍脑袋,欣喜若狂地从怀里掏出了长得像火箭的烟花筒。
商人吊儿郎当的话浮现在她的耳边:“这不是普通的烟火道具,可以根据玩家的意愿飞到可攻略角色面前绽放烟花哦,还能在空中划出各种随心所欲的图案,你想想,画个爱心之类的保准对方惊喜地捂着小心脏说爱你,这就是属于氪金大佬才能体会到的浪漫!”
萧时激动地抓耳挠腮,撅着嘴亲了一口烟花筒,呲溜爬下树,怜爱地拍拍正在地上画圈圈的小毛驴,问:“小驴,你想飞吗?”
小毛驴:???
萧时“哇哦”了一声,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哦,你说‘想’是吧!”
压根连人话都不会说的小毛驴:???
萧时:“哎呦,看看你的表情,简直迫不及待要起飞了呢,你就这么想飞吗?”
小毛驴:???
萧时装模作样地叹口气,像是个纵容熊孩子无理取闹的慈祥老母亲:“既然你想飞,那就飞吧。”
和她无可奈何的话语不同,萧时的两手急不可耐而又灵活的用绷带把烟花筒缠到小毛驴的屁股上。旋即一溜烟跨上驴身。
“准备好了吗!小驴!”萧时紧张的握紧牵绳,声音发抖,气势倒是高昂得很,“我们要飞了!”
小毛驴:?????
这个人类究竟在说什么?是爬树的时候和猴子撞到脑袋了吗?
萧时深呼吸一口气,仰天喊道:“我要为路西法放爱的烟花!”
烟花筒:我感受到你的充满爱的心意了!
几乎是在萧时话音落下的同一秒,烟花筒猛地蹿出噼里啪啦的火花,蓄力几秒后,彻底爆发,如螺旋桨飞速转动,冲上天空,如雷达般自动寻找爱的目标。
一起上天的还有屁股被绑着烟花筒的小毛驴,以及骑在小毛驴身上的萧时。
飞天这种事,于萧时而言一回生,二回熟,她不再像第一次那样飙着眼泪喊妈妈,只是视死如归的闭紧嘴巴,面无表情地握紧牵绳,任由烟花筒上窜下飞,带她冲向路西法所在之处。
小毛驴没能熟练,它很有精神的在空中厉声嘶吼,四根蹄子无助地刨着空气,当感受到屁股上火辣辣的热度,它从嘴里甚至发出阉掉的尖叫鸡般的凄厉鸡鸣声。
路西法就是听到这声鸡鸣才回头的。
他可不记得自己在幻境中创造了这种拉低档次的动物。并且鸡鸣由远及近,鸣叫中的悲愤意味也越发明显,很快就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像是有只在与阉割命运做抗争的公鸡正朝他飞来。
路西法疑惑地停下脚步,望着身后,没有阉掉的公鸡,只有一如既往恐怖诡异的景色,一切正常。
就在他要转回头时,忽然,天边出现了一个黑点,黑点以每秒十几米的速度不断朝他靠近。
在两者之间相差几十米高度时,路西法终于看清了这黑点是何方神鸡——
然后他发现,不是鸡,是一只屁股喷火花的驴。
驴上还骑了个萧时。
对于这番世界奇景,饶是路西法也不由脑袋宕机,发出象征痴呆的“嗡嗡”声。
他错愕地后退几步,却见萧时忽然咬牙切齿地抬起手臂,视线方向则是他的耳坠。
显然是冲着魔法灵器来的!
眨眼之间,两人已是靠的极尽,萧时的指尖甚至划过了路西法的脸颊。
路西法冷下脸,思绪回神,抬高腿一个飞踢踹向萧时的心口。
要是挨了这一脚,萧时怕是能在地上滑出八百米跑道。
“金箍棒!”萧悟空下意识霸气十足一声喊,拿出金箍棒阻挡这卷风而来的一脚。
路西法微微侧腰,躲过金箍棒,表情充满了不屑与邪气:“就凭你这本领――”
冒牌金箍棒不愧是氪金道具,完美的做到了防身武器的职责,它似乎感受到主人起伏的心情,在滑过路西法大腿,擦过对方屁股的那一秒,自作主张地从长棍棍变为长长棍。
于是,凭空多出的十几厘米毫不留情地戳上了正在邪魅一笑的路西法的屁股。
“噗嗤”一声。
路西法笑容僵住。
萧时听见了当年盘古开天辟地般的声音――什么东西裂开的声音。
萧时前一秒两眼还在死死盯着路西法的耳坠,自然没注意到金箍棒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歹毒之事。
如今注意到了,路西法的花朵绽放得有多灿烂,萧时就有多么惊吓,握着金箍棒只觉得烫手至极,赶紧松开爪子。
没了一方的支撑,金箍棒像是跷跷板似的“唰”的竖起一另一头,还颤了颤。而路西法因为这猝不及防的一下,头冒青筋又是一阵怒吼,撅着屁股趴在了地上。
萧时“哎呀”了一声,没脸看:“你、你撅错人了!”
路西法撅着屁股,感受到花朵盛开的痛苦,字字泣血:“……你他妈的拿出去啊!”
萧时吞咽唾沫,问:“你能动吗?”
路西法在用脸骂脏话。
“不能动就行。”萧时擦擦额头汗,然后使劲把对方右耳上的耳坠拽了下来,随即看着耳坠笑得很开心,像是在地上捡到了一百块钱。
路西法:你还是人吗?
他屈辱地咬住地上的杂草,任凭萧时折腾,心中杀意滔天。
还差一点,就还差一点,路西法恨恨地想,只要再过半分钟,他就可以将萧时拉入新的幻境中。
他要让萧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黑色的诡雾在萧时身后凝聚,路西法眼底一片血红。
萧时收好耳坠,注意到路西法左耳上也有一个相同的耳坠,但颜色不同,是白色的。
她也不纠结,伸出手要将它一同取下。
路西法双手微颤,还有一点,就还剩一点,萧时就死定了!
这时,小毛驴脸色突变,屁股忽然疯狂抖动起来——
爱的烟花,要绽放了。
刹那间,五颜六色的烟花从烟花筒中喷射,蓄力长时间的十万火力一下爆发出来,本该是要打上天空完美绽放,却因小毛驴受到后坐力冲击跌到了地上,那屁股上的烟花筒对准了路西法错愕的脸蛋。
路西法:!!!
然后,十万火力的烟花像是巨人甩来的一巴,掌精准无比地甩到路西法脸上,将他打上天空。
萧时一看,惊慌失措,这哪行啊,她还没把东西拿到手呢。
凭借出色的反应能力,她眼疾手快的握住金箍棒,想把人拖下来。
却只听“波”的一声,棍子是拔下来了,路西法却没留住,人随着烟花升空。在呲呲的火花中,两人还对视了一眼,随即路西法的泪水模糊了脸庞。
烟花升天,炸出爱心的形状,灿烂耀眼。
萧时:“……”
这下是真的找不到路西法了。
颇为头疼的看了眼金箍棒,萧时将它变小后,很是嫌弃地扔到口袋里,等回去了一定要好好洗洗。
“希望我拿到的是魔法灵器。”萧时握紧耳坠,祈祷着闭上眼。
再睁开时,山谷依旧是山谷,天空不再赤红如血,恢复了湛蓝的海一般的色泽。成群的高大树木和通天巨树全部消失,被平平无奇的普通山间景色取代。
沿着山顶向下走了许久,当听到人声时,她加快速度,发现山脚是普通的平民区,在平民惊恐的眼神中问清楚王都方向,萧时如蒙大赦,抱着小毛驴痛哭流涕,随后拍着驴屁股一溜烟赶回了庄园。
萧时失踪了一天一夜,由于守在庄园外的仆人说未见到小姐从大门离开,管家起初以为萧时是一时兴起躲在庄园里,直到她一夜未归,才发觉不对劲,组织了人手士兵在王都寻人。
“您究竟去哪里了?”管家见到萧时满身是血的可怜样子,那些责备的话就堵在喉咙里出不来也下不去,“您受伤了吗?伤得重吗?我这就去请医生!”
“不用不用。”心中紧绷的弦松下来,疲惫感如潮水汹涌袭来,她挥挥手道,“海洛呢?”
管家有些惊讶,似乎没料到小姐死里逃生般的回来后,开口第一句竟是这句话。他心道两位感情真是好,招呼着女仆准备热水和干净的衣裳,他道:“海洛小姐今日凌晨时分回来,了解到情况后,她说去找您,就离开了。”
萧时心中一慌,即便在发现自己身处无尽渊时,她也未曾产生过如此猛烈的慌张。
“她去哪里了?”萧时拽住管家的衣袖,焦急与无措浮现在眼中。
管家一愣,静静地看着萧时,随即笑着安抚道:“请不要担心,海洛小姐说会在晚上回来,您现在洗个舒舒服服的澡,安心休息便可。您也饿了吧?”
萧时闻言,放下心来,肚子很应景地咕嘟咕嘟叫了几声。
她想等待海洛回来,最后却是趴在餐桌上睡着了。
黑色的夜宁静温柔,轻柔的风声宛如月色之下的夜曲,哄得点点明星都有了睡衣。
萧时醒来时,已是深沉的黑夜。
她不知所云的嘟囔几句,费力地转个身,抱紧被子刚要重回周公怀抱,猝不及防被床前的黑影吓了一跳。
萧时宛如炸了毛的猫,猛地蹦起,两脚踩滑被单,眼看就要摔下地,那道黑影忽然有了动作,紧紧地抱住了她。
浓稠的血味窜入萧时的鼻尖,似乎在她的床前站了多时,对方的衣服上沾染着冰凉的空气,与她有些热的体温格格不入。
萧时不由打了个哆嗦。
对方似乎有所察觉,在稳住她后,飞快的松开了手。
裹紧被子,睡意此时已经不知道被扔到哪个犄里旯旮去了。萧时搓搓手臂上起来的鸡皮疙瘩,萧时露出一个有些蠢的笑脸,道:“海洛,你回来啦。”
良久,那人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萧时打个哈欠,房间里太暗,她摸索着要去点根蜡烛。
“不用。”海洛拦下她的动作,沉寂如死海般的声音在萧时耳边响起,“我现在的样子……会吓到你。”
萧时呆呆地眨巴眼睛,她这次的经历没其它收获,但绝对是锻炼出了一颗强心脏。不过萧时也没急着证明自己的钢铁精神,乖乖坐回床上。
血的气味没有消失,依旧缠绕在她的鼻尖。
萧时沉思片刻,开口道:“你受伤了吗?”
“嗯。”
“说起来很玄幻,我是骑着毛驴飞出庄园,然后掉到莉文和路西法的陷阱中去的。”
“嗯。”
“不过我最后还是安全的回来了,没受一点伤。”
“嗯。”
“……你是不是没听我说话。”
“嗯。”
海洛垂着眼帘,在萧时看不见的地方,眼中露出痛苦、压抑到极致的情绪。
此刻,她的手还在颤抖着,止不住的颤抖。
就像是在知道萧时失踪时那般,她甚至连匕首都无法握紧。
海洛从未体会过如此无能为力的感觉,就像是有人用刀狠硬地从她心尖挖走一大块,在她寻找萧时的期间,连呼吸都是痛到发麻,每一次喘气都是折磨的血腥味。
如果萧时没有回来,如果萧时真的不见了,如果萧时……死了。
海洛被这些负面的想法充斥全身,逼得她快要发疯,即便萧时正在她的面前,正在同她说话,海洛仍旧被困在对方编织出的荆棘笼中,心中的弦绷紧到勒住她的喉咙。稍稍一动,便被刺穿骨髓,落得个鲜血淋漓的下场。
萧时安静地看着海洛,片刻后,说道:“抱歉。”
随着这两个字落下,她握住了海洛的手,将手心的温暖传给对方,任由对方汲取。
海洛睫毛轻颤,因为对方简单的一个动作,心脏上的那处缺口被堵上了。
每跳动一下,似乎都在念着萧时的名字。
萧时垂下头,将额头轻轻抵在对方的额头上,即使身处黑暗之中,她依旧能看见海洛的眼睛。
那双浅色的,冷漠的,却总是在面对她时,变得温柔的眼睛。
萧时直视着这双眼睛,声音很轻:“让你担心了,我回来啦,海洛,你不要难受了……我看不得你难受。”
说到最后,萧时不用自主红了脸,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却是她的真心,她皱皱鼻子,总是高高扬起的嘴角抚平,甚至有些难过似的弯出了一个落寞的弧度:“你要是皱眉了……我也不想笑了。”
海洛眼神一沉,咬紧牙关,将脸埋入她的颈窝,苦苦压抑多时的情愫,被她这样珍重的对待,如同燎原之火,点燃了这片黑夜。
有一瞬间,海洛脑海里浮现出了见不得人的想法,想狠狠抱住她,把她镶嵌到骨肉中,融于自己的血液里。
但那样,萧时会不见的。
她舍不得,实在是舍不得。
“珍惜”二字于她而言过分的陌生,却在让她甘愿收敛住爪牙,伏下姿态,将那些苦痛全部如甜酒般独自吞下。
海洛感觉自己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恨不得为萧时遮住所有的刀尖血雨,只愿她能平安,另一半却充溢着暴虐的气息。
萧时没想到海洛会做出这样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呆滞,但很快她就弯起眼眸蹭了蹭埋在脖子边的毛茸茸的脑袋。
忽然,颈上被一个坚硬的东西触碰,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那个坚硬的东西狠狠地刺入了皮肤。
萧时瞳孔微缩,却没有挣脱,在剧烈的痛楚之下,她颤抖着松开了海洛的手,揪住了对方的衣角。
少女冰冷的指尖按住她忍不住想要后退的脑袋,像是桎梏的枷锁,锁住她所有的退路。
咬穿颈间肌肤的牙齿继续撕裂她薄薄的皮肤,一点点的,冷冷的,不断深入。
萧时甚至能感受到血液被舔舐的触感,她揪着海洛衣角的手因为恐惧而止不住颤抖,但她依旧没有逃离,努力地、拼命地将疼痛的呼声咽回喉咙。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分钟,或许是一小时。
海洛的牙齿离开了她的脖颈。
她听见对方的声音,冰冷而又阴沉,带着一丝暗哑的不易察觉的哭腔:
“不要再消失了,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是没想到啊,路西法被戳屁屁居然能被锁,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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