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混沌一句话便概括所有。
“所以我也是别人出钱请你们来捉我的?”宇文复问道。
“对。”
“罪孽深重啊!”宇文复痛心疾首,“你们的良心过得去么?”
“教主,我们没有亲手杀过人。”
“可是你们的做法如同间接杀人,明白么?”
混沌低下头:“没办法,教主,若我们不这么做,咱们便无法生活下去。”
“贾潘安在的时候也是如此?”
混沌叹气:“前教主在时,咱们教涉及的只是消息方面的业务。”
“买卖消息?”
“是。”
“有没有将本国的信息卖给敌国?”
混沌摇头:“没有,教主不允许。”
“那我问你,”宇文复想着贾潘安还有点良心,“你知道是谁要我……或者他的命?”
“只知道中间的交易人。”
“明日是中间人来拿肉票?”
“对。”
“告诉我,你们要捉的人,到底是谁。”
混沌说道:“宇文复。”
闻言,李珩和宇文复都十分淡定,既然目前邪教还分不出到底谁是宇文复,那便能两个都活命。
“你真的希望我能留下来?”
混沌再次跪下!“教主!属下怎么做才您才愿相信!”
宇文复抽出一旁为首的剑:“你叫什么?”
“属下叫贾发。”
假发……“拿着剑,杀了他。”宇文复把剑塞在贾发手上。
“这?!”贾发难以置信。
“杀了大长老,我做你们的教主。”
“可、可是!”
混沌朝宇文复沉重地一磕头,又直起腰板对贾发道:“听从教主的命令。”
“大长老!”
“这是教主的命令!”
贾发手握着剑,着急地看宇文复:“教主……”
宇文复:“杀了他。”
贾发颤抖地举起剑,手背青筋凸显,脸上筋肉紧绷到抽搐。
混沌闭上眼神态从容地说:“来吧。”
贾发的手也在发抖,挥剑朝混沌刺去——
那剑距离混沌心脏三寸处骤然停顿,贾发痛苦地把剑扔在地上,向宇文复跪地道:“教主!属下办不到!”
混沌生气道:“糊涂啊!”
贾发颓然地低头双手成拳,不作言语。
把地上的剑捡起来,宇文复帮他插回剑鞘中,先是将混沌扶起来,而后再去扶贾发。
“行了,”宇文复向个老者一般叹气道,“混沌,你确定要我做本教的教主吗?”
“是!”
“那你把本教的全部资料都给我,包括教主身份证明,还有账本、教徒人数等。”
“是!属下这就去办!”
跟着混沌走的路上,宇文复小声对李珩说:“你没有什么想问的么?”
“你确定要接受这教主之位?”
“走一步算一步吧,”宇文复道,“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谁想杀我。”
这次走的路比较远,也不知道绕哪儿去了,直到混沌带他们到一间密室。
混沌道:“这是存放本教账本以及名单的地方,只有教主和我才能进来。”
随后从移动柜子表面上的木片,拼凑成一幅完整的画,是上古神兽混沌的图像,柜子内的机括运转之声响起,柜子的门主动打开,并自动弹出抽屉。
宇文复问道:“这是谁设计的机关?”
“回教主,这是贾潘安,也就是您的前世所造。”
“他原是个木匠?”
“这属下就不知了。”
“这是你管辖范围内的柜子?”
“是的。”
“贾潘安的柜子呢?”
“在前教主的卧室中,教主卧室有一间密室,他已设置机关,无人能打开。”
“好吧。”
混沌脚踩地上一个凸起的石块,那石块沉下地后,一把木梯从左边墙内自动移动至混沌面前,混沌缓步上梯,取了账本便下来。“教主,这是近十年的账本。”
账簿只有一本,可见单子并不多,许是贾潘安离世后邪教也开始走下坡了。宇文复接过来翻阅,什么乱七八糟的单子都接,价钱也挺低的,难怪混沌求着他别走。
“那十年前的账本呢?”
“在这儿。”混沌从怀里取出一本账簿。
“为何要带在身上?”
“这些数据都是教主亲手记录的,属下每每想起教主就拿这账簿出来瞧。”
睹物思人啊这是,宇文复琢磨着:“你和贾潘安真的只是单纯的教主和属下的关系?”
混沌茫然:“此话何解?”
“没什么,你当我什么也没说吧。”
“教主……”
“我瞅瞅。”宇文复翻阅十年前地账簿,眼睛都瞪大了,贾潘安是个人才啊!也不知道是不是文化水平不高,或者取名无能,不然怎么能把本教取名为邪教呢?
邪教虽然是个卖情报的,但也有很多关于大晋和他国农事上、军事上、人口上的信息,贾潘安还曾以此推断出物价上涨,特地囤货,待市场紧缺的时候抛售出去大赚一笔,这完全是商人的头脑,不能来做个啥邪教的教主啊……
真是个奇怪的人。
混沌双眼微湿:“教主,您不做教主谁来做教主?您看您年纪如此小,看账簿却一点儿也不马虎,您是看得懂的对吗?”
“记录得很详细,看得懂也是正常的。”
混沌道:“不是的,有些属下完全看不明白,但是属下看得出来,你看得明白。”
宇文复没说什么,李珩凑上去瞧:“这些符号是什么?”
“文字。”宇文复说道。
“你怎知?”李珩说,“像鸡肠一样!”
“我在乡下的时候见过。”一个外国的传道士,高鼻梁蓝眼睛,不是胡人,他从遥远的国度到来的,那是比西域还要远的西方国度,那传道士还说他必须乘船,经历风浪,才到的中原,看来贾潘安也接触过或者学习过西方的知识……如此一想,宇文复倒是对贾潘安这个人产生好奇之心。
混沌又从怀中摸出原本书籍递给宇文复:“当年教主临终前给属下的,只怪属下无能,至今也看不懂这书上所写。”
把账本递还给混沌,宇文复接过混沌手中的书籍,翻开之后发现虽然字也是横平竖直撇捺弯勾,似是汉字又不像是汉字,笔画比汉字少了许多。
“……”他不能说他也看不懂。
“教主?”混沌叫了声。
“我有空再看吧,”看来这混沌还真的把他当成贾潘安转世了,连如此机密的文件也给他看,并交于他,“做教主需要什么信物?”
混沌又从怀中摸出一物:“一枚教主印章。”
宇文复接过来,那印章还有盖子,呵气在印章上湿润后摁在手背上,竟还能印出字来!这上面的字是——“邪教教主?”
真是够直白的。
合着混沌也没想到:“这印章已经十年没有用过,没想到十年后不沾泥也能印出红印来。”
“贾潘安他……真的驾鹤西去十年了?”宇文复问道。
“属下亲眼看到教主他下葬的。”
“埋了?”
“葬在教主他指定的地方。”
“哦……”宇文复道,“贾潘安在生前没有教你们学习书籍上的知识?”
“有,教主曾与属下说过,”混沌不好意思地道,“但属下愚笨,未能学到皮毛,后来教主也放弃了,教主说什么咱们便做什么。”
贾潘安虽然给这个教取名为邪教,但看得出属下们对他很是忠心耿耿,若方才贾发那一剑真的刺下去,宇文复绝不愿接手教主之位。
见宇文复没说话,混沌道:“教主,属下带您到贾教主的卧室吧,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知晓如何打开卧室里的密门。”
“你太看得起我了。”
“您是教主的转世,您就是教主,所有的一切都是您的,这些都是属下暂时替您保管而已,如今您回来了,这些都是要归还给您的。”
宇文复点头,方才混沌带他去过一次贾潘安的卧室,特地没有提及密室之时,那是对他有所保留,因为混沌也不能确定他这么小是否能够完全接手贾潘安遗留下来的东西,如今他能看懂其他人看不明白的,那自然是有这个能力接手邪教。
混沌带着他俩又开始在甬道里穿行,甬道两侧石壁上的火苗在跳动。
宇文复问混沌:“贾潘安驾鹤西去时几岁?”
“属下不知。”
“大概多少岁?”
混沌突然停下脚步,宇文复撞在他腿上,混沌道:“属下被教主救回来那年二十岁,跟随教主十年,但是十年以来教主的容貌却未曾变过。”
“未曾变过?一点儿也没变吗?”
李珩道:“是驻颜有术?”
混沌说:“凡人之身岂会在十年以来丝毫变化也没有?只有神仙才会那般。”
“那你说他没有变。”
“的确是没有变。”混沌道。
“那他怎么如何……去世的?”宇文复又问。
混沌迈开步子,边走边道:“属下也想知道。”
“你不是说他临终前你在身边?”
“属下看到教主时,教主已经起不来床了。”
“……”
“很突然,”混沌道,“属下曾想过是不是有人下毒,可教主说他要离开了,不得不离开。”
“好吧。”
“也还说了句,他还会回来的。”
“……”
“您便回来了。”
“他真长这样?”宇文复噘起腊肠嘴。
“是的。”
那他肯定不是贾潘安的转世,这世上哪儿有转世之说啊,那都是糊弄人的。
不知走了多久,又回到贾潘安的卧室。
站在一面光滑的石墙前,混沌对宇文复道:“这就是密室的门。”
“什么也没有。”
“对,”混沌道,“所以这道门由您来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