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晕针。”李珩说。
“什么?”正在拿出家伙的宇文复没大听清楚。
“我说我晕针!”
“没事儿,你闭上眼,一会儿就好了。”宇文复把他摁在床上。
“不是,”他没病,若是这小子真在没病的他身上扎针,那他……“失忆也挺好的。”
“说什么胡话,哪儿有人会觉得失忆好的,”宇文复把放着无数银针的布包取出来摊在床头柜上,“你都记不得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我看着都心疼。”
你心疼个屁。李珩握住他要朝他头顶下针的手:“不扎不行么?”
“不行。”
“你这么小,你医术可以么?”
“试过便知。”
李珩翻身要起来,宇文复银针杵在他脖子前三寸处:“躺下。”
悻悻地躺回床上,李珩绝望地闭上眼睛,完了,这次怕是真要失忆了。
下针时,宇文复极为专心,脸就在李珩上方,李珩原本是闭着眼睛的,感觉到宇文复浅浅的呼吸拂在他脸上,便睁开眼,这么一瞧,见宇文复鼻梁高挺,眼眸黑润,皮肤细嫩,看起来挺好看的,除了那张腊肠嘴以外。
宇文复一巴掌掴在他脸上:“叹什么气。”
“叹气也犯法了?!”
淡淡扫他一眼,宇文复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李珩揉了揉脸,这小不点脾气还挺大的。
“扎完了。”
“啊?”李珩诧异,“那么快?”
“一针便可,你以为扎多就能达到效果么?”
“……”
“好好躺在床上,别乱动,”宇文复将银针布包合上,以防落了尘,“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不管。”
“喂!”他可是大晋的二皇子!
“嘘!”宇文复转过身去示意他闭嘴,而后嘴角微翘,“别当我的话是耳旁风。”
这一抹笑在李珩看来极其阴森,也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做出如此令人汗毛竖起的阴笑来。
看到李珩乖乖不动了,宇文复才出去,并把门关上,站在门外与白鹤交谈。
“师父。”
白鹤垂眸睨着他:“没事?”
“啊?”宇文复不知道白鹤指的是什么。
“没事就好。”
宇文复完全不明白白鹤是什么意思。“师父,一会儿您再和我去看看哥。”
“嗯。”白鹤点头,“那他呢。”眼珠子朝门口一撇,又挪过来瞧他。
“带上他,”宇文复道,“否则让他独自一人在我的房间我不放心。”
“此人来历不明。”
“是我害他失忆的,”宇文复压低声音道,“徒儿心中有亏。”
“你可曾想过他家中亲人会担心?”
“……有想过。”宇文复低头。
“把人送去官府,由官府去查。”
宇文复抿唇:“好吧。”
一个家仆走过来恭敬道:“少爷,白先生,已是到用午膳的时间,大人让小的请你们过去用膳。”
宇文复:“好的,这就去。”
家仆朝他俩微微躬身后边离开。
朝屋子指了指,宇文复道:“师父,他还在屋里。”
“你对他做了什么。”
“施针,并告诉他不要动。”
白鹤走到一旁的树下,抬手折了根细小的树枝,而后再回到门边,将树枝插在门扇合页中,推了一下门,门便像是被卡住一般,如此一来外面的人就进不去。
“多谢师父。”
“唔。”
师徒俩离开后,院子里恢复安静。
赵寒江从高墙外跳进来,身形隐于柱子后方,取出插在合页上的树枝,推门闪身进屋房内。
李珩警惕地斜眼,看到赵寒江惊喜道:“父后!”
“嘘!”赵寒江食指放在唇前。
“父后,”李珩很是无语,“您好歹是一国之后,您就不能从正门进来吗?非要爬墙?”
“你听到了?”
“必须啊。”
好小子,功力又精进了,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赶紧跟我走。”
“去哪儿?”
“去哪儿?”赵寒江咬牙,“当然是回宫!”
“我不回去。”
“你想干什么?”
“太师府多了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小不点,挺好玩的。”
“玩玩玩,整天想着玩,”赵寒江把他拉起来,“跟我回宫。”
“父后!您别动我!我头上还扎着银针呢!”
赵寒江食中二指往李珩身上的穴位一点,缓慢将他头上的银针拔-出。“回去!”
“我不回去!”
指着李珩,赵寒江道:“扮失忆是吧?老子把你揍成真失忆了!”
言罢就要扬手,李珩扑通一下跪地上抱他大腿,泪眼汪汪:“父后!”
“我不吃这一套!”将人提起来,胡乱给李珩套上衣服鞋子,“走!”
随后将李珩抱起来出门去,飞身越过高墙,消失在院墙后方。
宇文复尽量吃得快些,好回去把李珩头上的银针拔了,当他捧着从厨房里“偷”来的饭菜回到房间,发现屋里空无一人,衣服鞋子也没有,心想这人跑哪儿去了?不是让他好好在床上躺着么?
再看床头旁的小桌子,一枚银针便放在装着银针的布包上。
宇文复举起那枚银针,沉了沉气,人是自愿走的,若被人掳走绝不可能还把银针留下。
可他为何要不辞而别呢?
况且仍是失忆当中,能去哪儿?
坐在床沿,宇文复对着手里的银针发呆,那搁在桌子上的饭菜也凉的七七八八了。
白鹤进来,只见宇文复一人,道:“人呢。”
“走了。”
“也好。”
“师父。”
“嗯。”
“你说他还会回来么?”
“你想他回来么?”
“我只是心有愧疚,怎说是我害他失忆的。”
白鹤没说什么。
“师父,去我哥那吧。”
“嗯。”
宇文恪房间内,一家子人都围在宇文恪床边。
白鹤亲自给宇文恪施针,宇文复在一旁看,并用笔墨记录下白鹤嘱咐的一些话。
太师宇文光问:“白先生,我大孙子他……”
“慢慢来,不能急,那毒也不是急性之毒,能一下子要人命。”白鹤淡定说道,
宇文峯说:“那此毒是否真的能解?”
白鹤眼睛里只有银针:“能。”
闻言,众人松一口气。
白鹤又道:“何时能解我不能断言,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十年。”
林霜云伤心地沉下肩膀,宇文复瞧着他娘,真是一会儿一个样,上次他娘还在嗑瓜子。
宇文复问:“明日我进宫,能见到太子么?”
宇文峯:“为何想见太子?”
“儿子要问清楚当时的一个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