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大将军裴瑾要娶妻了!
这个消息如风一般迅速在京城扩散,多少待嫁闺中的少女得知心目中的良人即将成婚,在家中哭肿了双眼。睿王景笙听周婉儿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当日裴瑾为了心上人当众下跪的场景,直接铁青了脸,将手中的茶杯捏得粉碎,吓得周婉儿再也不敢往下说了。
她不想再自讨没趣,带着丫鬟直接出了府,心中的疑虑不断加深:为何在自己提及裴将军的婚事时,他表现得这样失态?难不成,这两个大男人之间,还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随即她自嘲地笑了笑,自己也真是犯了糊涂了,景笙都有她这样一个才貌双全的美人儿了,又怎么可能会把精力放在旁人身上?随即,她对车夫道,“调转方向,去云梦楼吧。”她今日便要看看,那个神秘兮兮的同乡究竟是打算做什么,难不成非要与她周婉儿作对不可?
进了云梦楼,在老板娘昙娘的带领下,周婉儿要了一间雅间,她听着台上那熟悉的唱词和曲调,“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你我好比鸳鸯鸟,比翼双飞在人间……”脸上的笑容僵硬得不成样子,昙娘状似不经意地开口说道,“姑娘是第一次来我楼中听戏?那您可赶巧儿了,这出《天仙配》可是最近最火爆的戏呢。”此时台上正好唱到一个小高潮,台下喝彩的叫好之声顿时不绝如缕。
周婉儿擦了擦额上不断流出来的冷汗,强笑道,“昙娘,这给你写戏的先生,当真是位妙人,婉儿也为先生这动人的文采折服,不知您能否为小女引见一下呢?”
昙娘惊讶地看着她,随即捂着嘴呵呵笑道,“姑娘这话可真是折煞我们这些下等人了,不是贱妾不愿引见,实在是这位“一枕黄粱”先生神秘得很,每次都是直接将戏折子直接差人送到我这里的,贱妾也不知先生究竟在何处呢。喏,这是刚刚小厮拿上来的,热乎乎出炉的新戏,您是顶顶尊贵的人,今日就先请您帮忙掌掌眼。”
周婉儿看着戏折子上“石头记”那三个醒目的大字,眼前又是一阵眩晕,她咬牙切齿地在心中暗骂:这个叫什么一枕黄粱的当真是不给她留半点后路,连四大名著之一的《红楼梦》都开始抄了,看样子还真想在古代做这文抄公,而且他还如此奸诈,贪心得都不肯给她留下一点素材,好在她还有中华上下五千年的诗词可以傍身,就让这不识趣的同乡和这些低贱的戏子厮混在一处吧!
随即她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戏折子塞回了昙娘手中,留下一声不屑的“哼”,便领着丫鬟扬长而去。
伺候的小厮望着这人迅速的变脸态度也有些懵逼,他为难地望着昙娘,“老板娘,周姑娘这是……”
昙娘眯起了眼睛,淡淡道,“不必惊慌,让十七回禀教主,就说我们已按计划行事,教主一向英明,自会有所决断。”
小厮闻声顿时正色道,“是。”
镇北将军府内。
沈宴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果盘,不动声色地从她手心中接过纸条,看过之后用内力迅速将其销毁,又若无其事地从果盘中捏起梅子吃了起来。
裴瑾就是这时走进来的,她望着那红衣美人歪在贵妃榻上慢条斯理捻着梅子吃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人倒是会享福,再联想到自己这些天的惨状,她皮笑肉不笑地阴阳怪气道,“教主倒是好兴致,还会如此享受呢。”
沈宴斜眼瞥了她一下,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一下又一下地抚着,好像那里真的揣了个球似的,“这就要拜少将军的奇思妙想所赐了,我这不是要好好养胎,以便给您生出个大胖小子来么?”
一句话把裴瑾后面所有的语言都给噎了回去,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当时脑袋进水了,虽然家中的这一众族人几乎都以为自己是个男儿身,可这亲手把她抚养起来的老太君和她母亲却是对她的女性身份最明了不过的,自己说让一个江湖女子怀孕了,这不是瞎扯淡吗?
还记得当时老太君沉默了好久,最终扔下一句“老婆子我一个快要入土的人,便不再掺和你们年轻人的事了”,算是默许了这桩婚事,而母亲则在后来暗地里拽着她的手焦虑地问她“你是不是让不知哪里来的野男人骗去了身子?这怀孕一事,该不是指的你自己吧?这可如何是好啊,你这大着肚子,该如何上战场领兵啊?这不马上就要露陷了吗?”
裴瑾:“……”
她真的是为了这个谎言付出太大的代价了!为了不让自己过于暴躁,她也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一切为了粮草,为了御寒衣物,为了将士们的性命,忍忍忍忍忍……
突地,一个橘子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抛到她眼前,裴瑾凭着习武的本能下意识接住,就听到那个妩媚又妖娆的声音悠哉地响起,“所谓酸儿辣女,唉,这身子重啊,就想要吃点酸的,夫君啊,你是不舍得让我一个孕妇自己剥皮的,对吧?”
裴瑾头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突然就断了。忍忍忍,她还忍个鬼啊!
裴瑾冷笑一声,将手中的橘子毫不犹豫地就直接扔了回去,沈宴瞬间闪身一躲,随即捂着肚子,做出一副唏嘘害怕的模样,“夫君这是作甚啊?我这可还揣着你的娃儿呢,夫君便对妾身如此粗鲁,长此以往,妾身在这个家中,还有什么地位可言啊?呜呜呜呜我可怜的孩儿啊,你还没出生,为娘便已经失去了你父亲的宠爱了,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呜呜呜……”
裴瑾额上的青筋一跳又一跳的,正想让眼前这妖女不要再胡搅蛮缠了,就突然被那后方凭空出现的熟悉的龙头杖一下子击中了双腿,直接跪了下去,她额上的汗一下子就疼得流了下来,白着脸回头:“祖母?”
那站在房间门口,面无表情望着眼前这一切的,可不正是裴家老太君吗?
沈宴脸上的神色顿时冷了下来,这裴瑾是自己罩着的人,尽管眼前这是个老妇,可动不动便拿孝道来压着裴瑾,还对她动粗,这就有些让人忍受不了了,更何况,她让裴瑾从小女扮男装,背负着全家的期望,甚至连自己的人生都无法做主,这样的重担压在一个小女孩身上,裴瑾在原剧情中悲剧的命运,眼前这所谓德高望重的老太君或许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沈宴面无表情走到裴瑾面前,在她惊讶的目光中伸出手来,想要将她拉起来。
谁知却被裴老太君的一句话打断,
“孙媳妇,你不必管这孽障,你身子重,他作为丈夫和父亲却全然不知体谅,就让他在此处跪着,好好给你赔罪!”
沈宴:“……”
裴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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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你清醒一点啊!我虽然之前在大家面前撒谎了,可你为什么也这么自然地就接受了这个设定了啊?我是你亲手养大的啊!我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让另外一个女孩纸怀孕啊!
沈宴沉默了一下,随即在心里问系统:“这老太太,是不是老年痴呆了,自己也把裴瑾不是她真正的孙子这件事给抛掷脑后了?”
就见这老太太一改前几天那死活都不同意他进门的态度,直接围在了沈宴身边,用看金蛋的眼神,双眼发光地看着他平坦的肚子,若不是他身上那武林高手的气息太过强盛,恐怕她还打算亲自上手摸一摸,她使唤丫鬟将华丽的红色婚服呈了上来,一边抚摸上面的繁杂绣纹,一边用特别慈爱的语气说话,
“我来呀,是为了让孙媳妇你好好看一下这婚服满不满意,若是不满意的话,再让绣娘拿回去重新做。你既进了我们裴家,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可千万别不好意思,不敢跟奶奶提,毕竟你肚子里这个,可是我们裴家下一代的希望,那孙媳妇你,可就是我们裴家的大功臣,所以以后如果裴瑾再欺负你,你便来找奶奶诉苦,奶奶一定帮你教训这臭小子!”
沈宴:“……”
裴瑾:“……”
这已经这么熟练地开始自称奶奶了吗?
跟在老太君身后一直不敢出声的裴夫人趁着老太太围着沈宴碎碎念的功夫,蹲了下来悄悄拽了拽自家闺女的袖子,小声在她耳边开口,“前几年自打你上战场之后,老太太的记性就时好时坏了,你之前在祠堂里说完了那些话,回去之后老太太就像受了刺激似的,转天就跟我说我当初生的就是男胎,她从小到大养大的就是个货真价实的孙儿,要不然怎么能叫女人怀孕呢?唉,我怎么都没法跟她掰扯清楚,咱们家这种情况又属于欺君,我又不敢大声嚷嚷出来,你以后切记,说话的时候一定要顺着老太太的意思,大夫说她这样的年纪,最是受不了半点刺激的。”
裴瑾:“……”
你看这个锅,它又大又圆,以后她似乎是再也没法甩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快笑死了哈哈哈哈感谢在2020-04-0511:50:31~2020-04-0715:35: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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