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柔离开的时候满脸的恍惚之色,连赵容与她的告别之语都没有回应,谢之远狼狈地骑马跟在宋柔的马车之后,临走之时还特意阴狠地看了赵容与沈宴一眼。
赵容没功夫去搭理渣男,她想到宋柔刚才的神色,若有所思地扭头问沈宴,“萧大人,你方才究竟与宋柔说了些什么,让她这样神思不属?”
沈宴似笑非笑地看了赵容一眼,“总归是与我们有益之事,殿下又何须刨根问底呢?”
赵容最讨厌的便是萧云楼这一副玄之又玄装神弄鬼的装逼样子,好在这个时候,刚才离开的侍女和暗卫都已经回来了,赵容傲娇地轻哼一声,便直接越过沈宴的身侧,直直地登上了马车。
今日与宋柔和谢之远说话的时间有些长,因此耽误了行程,尽管有皇帝的命令让他们尽快赶往云州,可是到了夜晚,随行之人还是不敢怠慢公主,车马停顿修整,并且他们还搭起了篝火,让赵容能够在荒郊野岭也能吃到热腾腾的食物。
赵容坐在距离篝火最近的地方,沈宴在架子上扯下一只烤好的兔子腿递给她,赵容乖乖地接过来吃了,口中弥漫的美味令她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看起来阴戾的九千岁还藏着这样一手,她在火光的明灭照映中看着萧云楼那张颓丽至极的脸,他正在漫不经心地用那双工艺品般的手拨弄火堆,五官在火光的映照之下美得更加惊心动魄,赵容的心咚咚咚咚狂跳起来,她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想要移开视线,平复这种莫名其妙的心情,恰恰在此时,萧云楼的声音幽幽传来,“殿下今夜还是多吃些食物才好,不然一会怕是没有这个功夫了。”赵容正暗自唾弃自己居然被一个宦官的美貌吸引得看直了眼,他的声音却突兀地响起,把她吓了一跳,她手中的兔子腿一下子便直接掉到了地上,烤得香喷喷的外皮瞬间沾满了泥土。
赵容:“……”
沈宴用看智障的眼光看了赵容一眼,啧啧地摇了摇头,“没想到殿下不光是脑子不太好使,现在居然连手都没法拿好东西了,您是在深宫之中待久了,所以出现了肌肉萎缩么?”
赵容:“……”
这个人真的好讨厌啊!他真的想要好好地向自己效忠当她的属下么?她可不可以现在就把这家伙宰了啊?
突然,不远之处,一阵兵器交接的声音传来,赵容警惕地向打斗的方向望过去,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沈宴一把拽了起来直接塞到了马车里,他本人也直接跳到了车上,坐在了车夫的位置之上。
赵容心惊肉跳地偷偷掀开帘子,就看到了另一队蒙面的黑衣人正和保护自己的暗卫缠斗的样子,一时之间,满是刀光剑影,沈宴冷笑一声,“若是不想死的话,殿下最好还是赶紧把帘子放下来,不然这刀剑无眼,若是伤到了您的性命,微臣可是万死难辞其咎了。”话刚一说完,沈宴便肃下了脸,扬起马鞭抽到了马背上,直接架着马车便扬长而去,赵容在马车里被这突然的颠簸震得差点吐出来,也顾不上去看外面那莫名其妙发生的打斗了。
秋禾看到九千岁就这样直接带着公主架着马车离开了,心里一阵焦急,她被暗卫护在身后,也顾不上害怕了,直接喊出了声,“九千岁,您要将公主带到何处?”
保护她的暗卫一把捂住了秋禾的嘴,心惊肉跳地暗自骂这侍女愚蠢,现在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吗?他们这些人本就是为了保护公主才聚集在一起的,如今来了一队明显是要取公主性命的杀手,首要任务不就是保护公主的安全吗?九千岁若能带公主先离开,那也算是好事,可这蠢货就这样直接叫出了声,不是提醒那些杀手不要与他们这些暗卫纠缠,就这样直接追上去吗?
果然,几个黑衣人朝彼此使了一个眼神,不再与那些暗卫打斗,飞速在林间穿行,朝那已经远远离开的马车追了过去。
众暗卫心里咯噔一声,心头凉了一片,糟糕,本以为他们功力不相上下,没想到这帮黑衣人比他们功法高深不止一点,他们这些精锐的暗卫都已经被刚才的打斗散去了体力,这些黑衣人居然还有力气去追赶公主他们?
暗卫首领咬牙冲手下的弟兄道,“弟兄们,立即与我一同追上去,今日若是保护不好公主,我们所有的人都活不了!”
马车在急速奔驰着。
赵容抓紧了马车边缘扶手,从帘中探出身体,脸色煞白地朝沈宴喊道,“你能不能慢一点!再往前就是悬崖了,你想带着我一起冲下去吗?”
然而那赶车之人却好像没听见她的声音一样,依旧我行我素,甚至还加快了速度,要不是她抓得紧,都能直接从马车中飞出去。
更糟糕的是,那些黑衣人似乎已经追上来了,赵容的第六感一向很准,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僵硬地朝马车顶部看过去,一个一直追赶他们的黑衣人已经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之下趴到了马车之上,她差一点便要尖叫出声了。
然而没过多久,赵容却感到了一阵违和之处,这个黑衣人就只是趴在马车顶部,却没有丝毫想要杀死她的动作,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刚刚萧云楼回头的那一眼,似乎和那黑衣人有一瞬间短暂的眼神交流……
还没等到赵容想明白,后面那些暗卫已经追了上来,马车还在疾驰着,暗卫也不敢刺激那些杀手,就在双方对峙的时刻,那趴在马车顶端的黑衣人突然便跳了下来,拔出手中的刀,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际,狠狠地扎到了马背上,鲜红的血液瞬间喷薄而出,马儿受到了刺激,发疯似的向前狂奔起来,所有的暗卫都惊慌地看向那辆失控的马车,糟糕,前方是悬崖!
在马车从悬崖上冲下去之际,沈宴将已经吓傻的赵容从马车中拽到了自己的怀中,他们两个人就当着所有人的面,直直地跌入了万丈深渊。
坠落的那一刻,沈宴突然开口问赵容,“怕么?”
赵容在巨大的失重感中朝他狰狞一笑,她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是杀了萧云楼全家,所以他这辈子才会这样折腾她,赵容紧闭着双眼被他紧紧抱在怀中,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出宫的第一天便会这样不体面地直接摔死,甚至还有可能尸骨无存。
这个悬崖底下是一条小河,但是从那么高的地方坠落,估计触水的瞬间也会被四面八方的水流压死,还有多久才会落下去?给她一个痛快吧!
咦,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赵容猛地睁开眼睛,沈宴的双肩之处正拴着一个奇怪的开关,一个巨大的蒸汽球正载着两个人慢悠悠地漂浮在空中。
沈宴控制着装置,正想将他们二人带到悬崖峭壁中间那个提前准备好的山洞中,看到赵容正睁开眼睛,死死地瞪着他,沈宴露出一个无比欠抽的笑容,“怎么样啊,殿下?劫后余生的感觉是不是特别的刺激和舒爽?”
赵容:“……”
刺激你妈啊?你TM是不是就是故意为了耍我玩啊?
与此同时,众暗卫围着公主和九千岁跌下去的地方转了几圈,随即皆是面如考妣地跌坐在地,如此高的万丈深渊,一旦坠落下去必定没有任何存活的希望。首领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他疲惫地对默默看着他的兄弟们说,“……回宫领罪吧,九公主遭到奸人暗杀,与九千岁不幸双双身亡……”
*
宋柔从回宫的路上,一直到回到寝宫之内,都在思考今日发生的一切,而临走之时九千岁与她说的那句话更像是魔咒一样在她耳边挥之不去。
“宋姑娘,您可知道,您父母的去世,并不是意外呢?”
萧云楼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爹娘一生与人为善,从未得罪过旁人,怎么会有人丧心病狂要他们的命?若说一向平凡的爹娘,唯一不平凡的地方,那便是替母妃收养了自己这个女儿……
想到这里,宋柔的脸色煞白,爹娘的去世是和自己有关?她在此之前从未来过京城,更不要提得罪过什么人,究竟是朝中的大臣,还是父皇……亦或是……
宋柔感到一阵毛骨悚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怀疑到母妃的身上,不可能的,母妃如此疼爱她,怎么会做出杀死她唯一的亲人这样残酷的事情呢?可是有些事情只要是想起一个开头,很多平时被她忽略的细节就全都一股脑地涌了上来,母妃在自己每次提起养父母时都要引到别的话题,自己在提到过往在民间生活的时候母妃心虚的视线……
宋柔摇摇晃晃,几乎要晕倒了,难道真的是与母妃有关?
就在宋柔神思混乱的时候,一直服侍她的大宫女春杏面容严肃地走进了殿内,她让一旁随侍的小丫鬟退下,随即在宋柔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宋柔手中的茶杯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她怔怔地看着前方,眼中却是一片虚无,
“赵容……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想了好久,待在皇宫没什么搞头,还是出宫死遁走争霸路线比较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