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别骗我

数之不尽的前女友中,对陆酥秋最是又爱又恨的,恐怕要数沈伶。

原因无他。这位除医学之外,对任何事物皆感到索然无味的高岭之花,首次对一个人起了兴趣。

唯有陆酥秋这个人的一举一动,会影响到沈伶,令其心跳加速,不可自控。

沈伶从未懂过爱情,初次尝试,便在陆酥秋身上栽了个大跟头。

她把心交付于陆酥秋,却又被陆酥秋弃之如履。

陆酥秋攻略沈伶,不同于攻略任黎,是全程不过分投入感情的,把攻略视为任务去完成的。

第一个世界,陆酥秋好歹还对任黎有几分心意。换到沈伶这边,大抵只剩下漫不经心的敷衍。

是确确实实的让沈伶被捧在云端,又狠狠跌入泥潭——

在攻略任务达成的前夕,陆酥秋似有所感,刻意花心思的沈伶给灌醉。

酒过三巡,沈伶半推半就的在自己书房给陆酥秋上生理课。

陆酥秋被折腾得面颊绯红,眼神迷离,还得在沈伶的逼迫下,开口闭口“沈老师”地喊。

生理课结束后,陆酥秋香汗淋漓,被沈伶不由分说地搂着,身上只简单的披着一件沈伶的外套。

沈伶一言不发,但从那放柔的面庞曲线,不难看出她的餍足。

陆酥秋觉得时机尚好,便用她低哑的嗓音喊了一声沈伶。

沈伶低颔,深似星辰的眼眸直勾勾的注视陆酥秋。

半晌,陆酥秋主动给了沈伶一个缠绵悱恻的吻,以及一句“我爱你”。

自陆酥秋初次表白后,直至两人在一起的半年,陆酥秋久违的都再没提过这三个字。

陆酥秋一直不再愿,沈伶也未逼迫她。

但沈伶终归是想听这三个字的。

再度得到心上人的表白,沈伶长久以来如止水的心,也似掀起一阵波澜。

心底的某处仿佛被触动,甚至生了与怀中之人共度余生的念头。

总而言之,沈伶打算彻彻底底的对陆酥秋负责。

沈伶却是不知道,陆酥秋这边已经因得到系统111的提示,而在思考如何分手,继而脱离世界——

“叮,女主攻略进度100%,攻略任务已达成。”

摆出慵倦的模样,陆酥秋佯装酒后的困意袭来。略过陆酥秋酡红的脸颊,沈伶觉得自己似乎又无端醉了几分。

沈伶即刻便把她抱去了卧室。

直到把陆酥秋放上床,沈伶也未肯松开陆酥秋一下。

放轻嗓音,沈伶对陆酥秋说着情人间的低声呢喃:“就睡我怀里。”

陆酥秋顺着沈伶的话来,在沈伶怀中安稳的闭目入睡。

沈伶守着心上人,待到陆酥秋呼吸绵长,似是入睡,她才将眼皮缓缓瞌上。

唯有系统111知道,自家宿主全程都在飙戏。

向系统111确认了沈伶已经入眠,陆酥秋不慌不忙地睁开眼,先前还迷离的眸底,此刻一片清明。

陆酥秋小心翼翼地从沈伶怀中脱离出来。

系统111的提示音再度充斥着陆酥秋的脑海,“叮,请宿主即刻完成分手任务,任务达成后,您将自动脱离本世界。”

陆酥秋起初便问过系统,分手任务有无具体要求。

系统111给出答复,只要有形式上的分手,都可以算是任务达成——于是便导致出了陆酥秋各型各色的不告而别式分手。

这个世界的脱离之际,陆酥秋也没对沈伶善罢甘休。

桥归桥路归路,任务完成以后,她和沈伶便各不相干。

沈伶还能再碰见自己不成?

秉着这样的心理,陆酥秋拿了两张百元大钞放在床头柜上,算是她给沈伶的分手费。

系统111判定陆酥秋达成分手任务,陆酥秋便草率的从世界脱离了。

……

回忆至此,陆酥秋也忍不住感叹。冤家路窄,说得不就是她和沈伶吗?

身为陆酥秋的朋友,许安依自然也是认识沈伶的。

进诊室前还盛气凌人,誓死要见绿自己的狐狸精的许安依,待辨出眼前人是沈伶后,霎时膛目结舌:“狐,狐……”狐狸精。

后两个字被许安依吓得强行给噎了回去。

沈氏家大业大,许安依惹不起。她的纨绔日子还没挥霍够,可不想提前结束。

下意识,许安依往后退了几步,条件反射地想拉陆酥秋离开。

许安依上前,示意似的扯着陆酥秋的衣袖,指望陆酥秋能转头就走。

陆酥秋却不为所动,仍站在原地。

既然见面了,她岂有夹着尾巴开溜之理。

她的唇绷成一线,精致的眉眼透着傲气,面上还浮现着冷淡的笑意,“抱歉,我不是来看病的。”

沈伶嗤笑一声,“陆小姐不来看病,莫非是来看我的?”说的似是调笑话,可由沈伶如融了冰碴般的语调说出,听着便让人不寒而栗。

见陆酥秋不肯离开,许安依犹豫片刻,终是仗义的硬着头皮留下。

但她不敢插话,只默默站在一旁在心底道:……不,是来陪她来看狐狸精的。

谁知遇见陆酥秋的烂桃花了。

“沈医生说笑了,”陆酥秋顺势挽住许安依,姿势亲密,嗓音也柔柔软软:“今天是陪我女朋友来的。”

陆酥秋轻挽着许安依,柔若无骨的身子也贴上来,许安依却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几乎是在陆酥秋语落的一瞬间,沈伶阴鸷的视线便已蓦地略过,在陆酥秋与许安依相挽的手之间来回打量。

阳光洒在整个室内,沈伶晦暗的眼眸更显幽深。

许安依此时哪还能不明白,陆酥秋先前提的“假女友”是为何意。

如果能重来,许安依怕是宁愿不明不白的顶着千年绿帽,也不会迈进这诊室一步。

沈伶的那模样,像是会冲冠一怒为红颜,明天就要把许家整死。

沈伶嘴角的笑意渐深,她屈着纤细的手指,缓缓地敲在办公桌上。

安静的诊室内荡着“咚咚”的响声。

沈伶喊了一声陆酥秋的名字,语调既谈不及温婉,也扯不上冷冽。她的嗓音异常轻,给人风轻云淡的错觉。

偏生听着就是极凉,像是会透到骨子里去。

“别骗我。”沈伶眯着她狭长的眸子,沉静的道:“即便你是在撒谎,我也是会生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