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酥秋一早醒来,床榻的左半边空空如也,裴烟不知所踪。
她以为裴烟是作息有律,不想裴烟其实彻夜难眠。
注意到突飞猛进的心动值,陆酥秋诧异的道:“统统,你是不是故障了?”
系统111:“……我好得很。”
陆酥秋叹气,“哦,是吗。”
系统111问,“你怎么好像很失落的样子?”
陆酥秋眨眨眼,“很明显吗?”
门扉轻叩,不等陆酥秋作出反应,来人便已推门而入。
素净的月白色的长裙映入眼帘,勾勒着裴烟纤细的腰身,垂下的裙摆如兰,不染纤尘。
换去脏了的衣裙,裴烟的清冷不减半分,唯独少了分肃杀之气,像不问世事的仙子。
唯独手上提着的食盒,与其相悖,给裴烟添了几分红尘气息。
裴烟起这么早,竟不是起来练剑,而是去准备早膳的?
裴烟将食盒放在桌上,“陆姑娘身上有伤,务必要好生安养。”
“在下替陆姑娘备了粥,陆姑娘不妨趁热尝一尝?”裴烟询问着,手却已经端起碗,似乎没有给陆酥秋选择的意思。
陆酥秋也不计较,她伸手,却见裴烟迟迟没有将碗递给她,不由疑惑的抬眸。
“这粥有些烫,”裴烟一本正经,“不如由在下代劳,替陆姑娘拿着。”
陆酥秋好笑的问:“裴姐姐拿着,我该如何吃?”
裴烟垂眸,神色不明。
陆酥秋以为裴烟被她问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歇了那莫名其妙的心思。
“若陆姑娘不嫌弃,可让裴烟来喂陆姑娘。”裴烟语出惊人,令陆酥秋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这是裴烟会说的话?陆酥秋看了半晌,未能从裴烟的脸上寻出半分玩笑意味。
她得到一个结论,裴烟似乎是在说真的。
陆酥秋何许人也,裴烟既敢提,她怎会不敢应。
但表面功夫还是得做一做。
陆酥秋的神情中尽是不可置信,惊讶之余,还有些羞怯:“裴姐姐怎如此口无遮拦?我将裴姐姐视作好友,如何能让姐姐屈尊至此?”
“陆姑娘会受伤,在下难辞其咎,这些小事不过举手之劳。”裴烟抛出的理由亦是冠冕堂皇。
见陆酥秋似乎不愿意,裴烟又道:“陆姑娘既觉得在下做这些无济于事,弥补不了对姑娘的过失也罢。”
陆酥秋闻言一愣,倒不是对裴烟的话有所芥蒂,而是察觉今日的裴烟似乎有所不同。
像是突然变了卦,非但不再避着她,还对她颇为主动。也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另有原因。
话说到这个份上,陆酥秋再推脱就是置裴烟于千里之外,难免不合情理。
正好遂了陆酥秋的意。
“裴姐姐,”陆酥秋抿唇,双颊如染上了红霞,“只此一次。”
裴烟看得心神恍惚,“嗯。”
裴烟于是舀起粥,将粥吹得温度适宜,再伸向陆酥秋,期间动作是尽可能的轻缓。
一碗粥见底,裴烟定定的注视着眼前人,一阵暖意蓦然蔓延至心底,让她情不自禁的陷入其中。
一连几日,裴烟都同陆酥秋维持着在客栈修养的状态。
掐着时日,再不中用的下属也该找上门来,陆酥秋于是免不了催促裴烟离开:“裴姐姐,我们是不是也该起程了?”
谁知得来的却是裴烟简短的两个字,“不急。”
“陆姑娘的伤还未痊愈,恐怕受不住长途跋涉。”裴烟蹙眉,在提及顾遇追捕时都面不改色的脸,显露出深深忧虑。
系统111有幸围观了这场面,良久憋出一句话:“攻略目标是不是有点主次不分?”
陆酥秋:“那证明我是主,其他一切都是次要的,有什么不对吗?”
系统111:“呕。”
“你学坏了,统统。”听见陆酥秋这么说,系统111暗自嘀咕“也不看看跟谁学的”。
在客栈又度过了些时日,裴烟才收拾一番,带陆酥秋离去。
走时,裴烟仍不放心,板着脸对陆酥秋叮嘱道:“陆姑娘如若途中身体不适,务必立即告诉在下,切莫逞强!”
有几分往日的归剑阁大师姐模样。
陆酥秋其实根本没将那伤没放在心上,她迟早是要走的人,但眼看裴烟不得到保障誓不罢休的架势,她还是心口不一的道:“裴姐姐放心,我定谨遵姐姐所言。”
裴烟似乎是信了陆酥秋的话,继而骑着马带陆酥秋朝辰山赶去。
自那日硬闯出扬州城后,城里城外便都是顾遇手下的人,无不是在搜寻着裴烟二人的下落。
眼下还真是容不得陆酥秋再另寻去处,再者,裴烟对此也是不肯让步。
所幸为掩耳目,陆酥秋与裴烟皆是带上了帷帽。
陆酥秋因此有了决断——待她去了归剑阁,继续带着这帷帽,不露脸便是了。
裴烟唯恐一路奔波,会加剧陆酥秋的伤,故而特意将行程放缓了数倍。
原先两日便能赶到的辰山,足足在第四日才到山脚下。
白云逐渐褪去,稀疏的星光荡于夜幕之中。入夜,二人也才刚刚抵达山腰。
裴烟寻了处紧挨着水源的地方,打算稍作停留。
她一个人带着水囊来取水,陆酥秋则留于原地等着她。
枝叶沙沙作响,裴烟早已成为习惯的百般戒备,让她下意识就侧头,“谁?”
细微的动静转瞬即逝,林间此刻无声无息,裴烟眯起双眸,瞳孔中带着审视。
裴烟对着除去树木以外,空空如也的丛林道:“出来。”
夜风拂过,携着一丝凉意。
下一瞬间,泛着寒芒的利刃朝裴烟袭来。
裴烟反应敏捷的闪躲而过,那些利刃尽数扎入一旁的树干上。
裴烟瞥了眼利刃所留下的深深痕迹,低嗤一声,“慕乔,你这是什么意思?”
漆黑的林中,缓缓走出一道曼妙身影。
那唤作慕乔的女子打量着裴烟,饶有兴趣的问道:“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
裴烟揭下帷帽,“照师门规矩而言,你这是在以下犯上。”
见到裴烟帷帽下的模样,慕乔面色一变,没好气道:“你怎么在这?”
裴烟面无表情,“这是回归剑阁的唯一路径,我如何不能在这?”
慕乔被裴烟说得哑口无言:“你……”慕乔双手环臂,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怒意一扫而空。
她翘着唇角,神情似幸灾乐祸:“你还敢回归剑阁?我看你怕是回去了,就没有活着再出来的命!”
裴烟收好了水囊,继而视若无物的越过慕乔,原路往返。
“喂,你等等!”被裴烟的态度激起不满,慕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给我站住!”
陆酥秋曲着腿坐在树下,百无聊赖的等着裴烟。
远远的,似有声音传来。
陆酥秋遁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扭头望去。
裴烟一袭白裙,黑色之中,犹如明月般醒目。隔着数米,亦能辨出。
但来人似乎还有一位。
陆酥秋眺望着那窈窕身影,似乎格外眼熟。似乎她是见过的,但如今她却是记不起来了。
“我在归剑阁的辈分可不比你低多少,凭什么你不喊我师姐?”
“喂,裴烟,你不要不识抬举!”
慕乔的声音远远传来,落入陆酥秋,却让陆酥秋心头一紧。
慕乔?
如果自己未记错,慕乔是归剑阁阁主的亲传弟子,亦能算作她的师姐。
慕乔心性过高,且心直口快不甚合群,然人却称不上坏。在归剑阁的三年两载,陆酥秋还算与她相处甚欢,颇有渊源。
换做以往,能叙旧陆酥秋或许还是有所乐意。
但现在,能不与归剑阁扯上关系,是最好不过的!
裴烟加快了步伐走到陆酥秋跟前。
见陆酥秋坐在树旁,裴烟以为是自己耽误了时间,让陆酥秋等累了。
更是觉得身后的慕乔惹人心烦。
陆酥秋想起身,却被裴烟给制止了。
“陆姑娘有伤在身,还是多加休息。”裴烟单膝跪地,略带歉意道:“是在下让陆姑娘久等了。”
陆酥秋:“也没有……”
“裴烟,你这才下山一趟,回来就多带了个人?”陆酥秋带着帷帽,慕乔没认出陆酥秋,却也能从身形上辨出眼前人是个女子。
哪怕同门,慕乔也未曾见过裴烟会对谁另眼相待。
这么多年,除了“她”一人。
但世间怎能有第二个可与“她”相提并论之人!
“想不到你裴烟如此喜新厌旧!”慕乔冷笑,盛怒之下,话也口无遮拦起来:“她当初真是看错了人,竟愿意和你……”
“慕乔,你胡言乱语什么?”裴烟如夜般深邃的眼眸染上不解。
作者有话要说:想看掉马吗(大声bb)